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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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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夜空很美丽,天边都是明亮的星星。
第一峰的桃树依旧是那样蓬松美丽,小屋里点了灯,莹黄色的灯光十分的温暖,任务堂的主管已经歇息了,所以任务明日才能核对,司弧没提灵果的事情,看起来要灵果就是他的心血来潮。
萧恒身上受伤很重,能勉强行走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自然没有多余的灵气去用洁净术,不过好在,他初期不会法术的时候都是自己动手的,于是黑夜里,萧恒往屋后绕过去找井。
司弧觉得有打水的井口放在桃花树旁边很煞风景,所以这井口,洗漱的地方都是在屋后的。
萧恒才走了两步,司弧站在桃树下看着他的背影道:“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司弧一直没有什么长辈的威严,他很自由又慵懒,也不怎么爱管萧恒,开始的时候,还会教萧恒如何修炼,后来发现萧恒自己理解玉简自己修炼了,就再也没管过了,他们二人身后在同一空间,但很少密切的一起做事与讨论。
“你下山的之前,还主动跟我说过有人跟你用鸟传音呢。”司弧走过来,看着已经长高的少年,身体长高了不少,但还是如从前那般消瘦,那少年的人的目光,却好像一直没有变化过的冷峻,司弧越发靠近过去,伸手将少年一缕碎发撇到耳后,执着的问道:“你没有想对我说的事情吗。”
萧恒不太明白为什么司弧的意思,他静默的打量了一会司弧,他与多年前还是有不同的。
初次上山的时候,他胆怯得浑身僵硬,还要不停思索又将会受到什么不好的对待,而如今,对司弧追问,萧恒内心充斥着安宁,他笑了笑:“弟子没有完成师叔的嘱咐,十分愧疚。”
司弧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愣了愣又很快释然,显然意识道,不是这个答案又是什么答案呢。
他伸手拍了拍萧恒的脑袋,略带开玩笑的说道:“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愧疚。”说完在对方产生反感之前,又把手收回,循循教导道:“而且你受伤了不是吗,明明都回师门,回到第一峰了,你都不打算跟我说吗?”
“我已经吃过丹药了。”萧恒叙述道:“后面只要凝神打坐,就会愈合的。”
只要没死,伤口都会愈合的。
这是萧恒之前在无数个夜晚总结的经验。
司弧好像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声音里蕴含的低低的莫名其妙的怒气,他命令道:“把上衣脱了,去屋子内坐着吧。”
“可我还没有洗漱。”
然后一个怒气冲冲但是又温柔的洁净术砸在萧恒身上。
萧恒默默的走进自己的屋子。
许多年了,室内还是多了许多的变化的,增加了许多萧恒存在过的痕迹。
比如室内的屏风挂着他常服,桌子上摆着他读到一半书,还有厚厚的堆放在一起的他长时间临摹下的各种字帖。
萧恒静静的坐到靠近门口的凳子上,没有多久,司弧就推门进来了,他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陶罐,浓郁的说不出来的药材的味道瞬间占据了整个室内空间,他看起来还是有点不怎么高兴,萧恒略侧着头,看着他,像个精致的木偶。
萧恒身上有很多魔修用魔气腐蚀的伤口,那种坏死的颜色,青不青紫不紫的还夹杂着粉白色的肌理,不均匀的散在洁白如玉的躯体上,像是白布上,肆意泼洒的墨染,凌乱,狰狞的美丽,让人挪不开眼睛,好不容易挪开了,那纤细的,仿佛一折就脆的少年人的躯体就那样撞进目视人的瞳孔,而禁忌的果实随着呼吸浅浅的浮动。
司弧把目光挪回萧恒的脸上。
有句话叫灯下看美人。
萧恒无疑是个美人,眉目精致绝伦,此刻他也在灯下坐着,室内莹黄的灯光为他皮肤罩上了一层隐隐若若的光芒,那墨染一样的伤口与灯光交汇,还夹杂着撞击后产生的青紫色伤痕。
仿佛是凌虐的美。
司弧脑子里突然出现这几个字,他之前一直不懂这是什么奇怪的描写,而如今他似乎明白了,他明白了,心里间就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一行描述。
美,总是摔碎了才能叫人动容,人亦同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就这样轻易的写下这样残酷的命运。
……
司弧伸手,从陶罐抓取刚刚准备的草药,药草混着一些灵宝,研磨到细碎的像是浆糊,他将药草一点点的涂在萧恒的身上,指尖,手掌,在白玉的躯体上游走,然后一路向上,最后细致的涂抹住萧恒下巴处的伤口,才开口道:“站起来,转身。”
“我背后没有受伤。”萧恒迅速拒绝,伸手去抓放在旁边的里衣,指尖下意识的捏的发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衣裳穿好,扣紧。
司弧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拿了纱布来,把刚刚涂抹过草药的地方包裹起来,下巴不好包扎,司弧用了奇怪的法术定住的,他指着剩下的药草和纱布道:“腿上的伤口自己处理。”
“是。”
萧恒穿上衣服,看着用洁净术洗过手司弧。
司弧也看着他。
萧恒能感觉到,司弧对他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好像又不是想对他说的,所以最后司弧却只是简单的嘱咐几句,让他涂完药,早点休息。
这样的感觉,很熟悉。
初来的时候,司弧就经常说一些奇妙的嘱咐,但是这个嘱咐永远奇奇怪怪的,不像是给他的,好像要透过他给某个人,这样的奇妙的感觉,萧恒一直不知道如何去描述。
而现在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来了,萧恒坐在屋内,不知道怎么想起了许山河身上那个透明的虚影。
所以你一定要记得远离傻狗呐。
司弧慢悠悠的意味深长的声音浮现了出来,明明很轻的声音,这一刻像惊雷一样。
那不是对他说的,说在他的耳边,只是仿佛他的身体,也沉睡着什么透明的虚影一样。
萧恒肯定自己身体没有什么虚影,他从小一直被圈养在荣恒身边,身上要是真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早就被荣恒拽出来了,而且仔细回忆今天的经历,好像那个虚影出来的时候,荣恒和翁奕的表情也不怎么对,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表示出来但是翁奕的目光,他记得,在看到虚影的时候,重复的看了两次他的脸。
但那又怎么样呢。许山河的虚影难道也是萧家的人吗?与他很相似?
萧恒胡乱的想着,找不出头绪,他躺在床上,疼了一天的身体终于开始舒缓,连带着,他的脑袋也沉重起来,而且又晕又胀,他好像生病了?
夜里身体越来越暖,额头有冰凉的指尖走过,不是司弧的手。
司弧总是喜欢摸头脑袋,他记得,司弧的是手很暖的。
不像这个人,手太凉了,像具僵硬的尸体。
但是很温柔,滚烫的躯体随着他的接触都一消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