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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心意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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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九喝完药,精神了一会儿,又开始上下眼皮打架,没多久便睡下了。
他烧已经退去大半,沈绾揪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松下来,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转头竟看到宗政九早就醒了,坐在榻边,慢悠悠地在穿衣服。
她急忙走过去,半带央求半带责怪道:“将军,您最好不要下床走动,不然伤口会裂开的。”
宗政九半笑半冷地看着沈绾,“可是紧张爷了?”
沈绾脸一热,赌气似的转过身去,“没。”
“紧张了就是紧张了,有啥好害臊的。”
宗政九得意洋洋,他自认为自己的魅力还是无懈可击的。
沈绾越是转身,他越想伸手去抱,不曾想一抬胳膊,瞬间感觉一阵撕裂的痛楚如闪电般,要将身体穿透似的,他痛嘶了一声,“!好像真裂开了……”
沈绾心里一惊,急忙转过身,直接将宗政九刚刚穿好的衣服扒下来,果然,有血渗了出来,纱布被染红了一大块。
宗政九还是第一次被人扒衣服,这种感觉有些上头,不知怎的就想起来在他还还年少无知的时候,阿娘经常嘱咐他的一句话: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懂得好好保护自己。
沈绾叹了一口气,这个叱咤风云,几乎能翻雨覆雨的男人,怎么就不会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我给你换上药,重新包扎一下。”她道。
沈绾手上很轻,但还是能感受到宗政九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就一会儿的功夫,宗政九痛出了满头的汗,饶是这样,他一声都没吭。
药换完,沈绾仔细地在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收尾的时候习惯性地就系了个蝴蝶结,还系在了胸前的位置,宗政九低头一看,目光就变了,什么几把玩意儿?
这不是女人才系的蝴蝶结?
“解开。”
他命令道。
沈绾以为他又在闹,一时有些生气,脱口而出地指责道:“将军,别闹了,身体要紧。”
她板着个小脸,因为睡眠不足,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面色虽不太好,此时看来,却莫名多了几分可爱,饶是生气斥责的语气,还是有种软糯的味道。
宗政九妥协道:“行吧。”凑合一下,就这样吧。
“帮我更衣。”
把蝴蝶结藏起来,总行了吧。
......
宗政九之前穿的衣服上染了血,赵乾走的时候便带出去扔了,沈绾也不知道宗政九的衣服放哪,便只给宗政九穿了件里衣。
宗政九等了一会儿,见沈绾没有动作了,不满道:“你让我这样出去见人不成?”
沈绾问道:“将军要出去吗?秦大夫吩咐过,说您最好不要出门,不然容易受凉,伤口愈合之前,也尽量不要多走动。”
“秦臻?烈焰军什么时候是他说了算了?”宗政九固执地站起身,沈绾想上去拦,却又不敢。
正巧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秦臻。
在宗政九身边这么多年,宗政九身体什么情况,平日里习性如何,秦臻都是了如指掌,一进来就不出他所料,这厮醒了果然不会老实待着。
他刚好听见宗政九最后的那句话,笑眯眯道:“将军,您方才喊我了?”
宗政九:“滚。”
按理说,秦臻也是宗政九的长辈,不过宗政九向来不会尊老爱幼,整个盛京城里,看宗政九不顺眼的人不少,真敢当面和他硬钢的却屈指可数。
除了皇帝和太子,没人敢去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宗政九京城一霸的名声不是白来的,和他硬碰硬,是一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的。
京城这样,就更别说以宗政九为尊的烈焰军了,所以秦臻敢这样和宗政九说话,也算是烈焰军里的一枝独秀。
他仗着自己是太子表亲,是长辈,还懂医术,料定宗政九就算脾气再不好,再生气也不会动他分毫,平日里直接和宗政九蹬鼻子上脸的事也没少做。
秦臻虽然嘴上尊称他一声将军,但说话却毫不客气,“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我看将军是病糊涂了,忘了昨天是谁救了你。”
宗政九纠正道,“这不是过河拆桥,是卸磨杀驴。”
秦臻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胡子快起飞了,瞪了一眼宗政九,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不跟这皮孩子一般见识,他没等宗政九阻止,就上去将衣服扯了下来。
“检查伤口。”冷冷地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秦臻眼神一亮,诶呦呵,将军大人居然系了一个蝴蝶结哦。
没想到哦,二十万烈焰军统帅,叱咤一方,让敌人听了名字就闻风丧胆的的镇国将军如此闷骚。
当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蝴蝶结不是宗政九自己系的,他只是想扳回一局,好好嘲笑宗政九一番。
秦臻笑而不语,以一种看破不说破的眼神看着宗政九。
宗政九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立刻猜出了他在想什么,回瞪了他一眼,目光中透露着杀气,意思是:再笑看老子不把你剁了!
死糟老头子!滚!
秦臻毫不收敛,嘴角的笑容没有收回分毫。
宗政九无可奈何,又不能把他的嘴撕烂,只能自己独自傲娇,你个糟老头就笑吧!谁还不是小公举了?
“检查完没有,完事赶紧滚边去!”宗政九没好气道。
秦臻打量了一圈,满意道:“将军,这伤口包扎得不错,看来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嘛。”
“你还知道自己的多余了?”
“等你疼得嗷嗷叫的时候,可别来求我。”秦臻背起药箱,甩手要走。
宗政九又道:“对了,别再开乱七八糟的汤药了,本将军不需要。”
秦臻自顾自往前走,没理他,等走到出门前,才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由不得你。”
当天上午,宗政九系了个蝴蝶结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军营,秦臻功不可没,还添油加醋,不亦乐乎。
一开始,还是这样说的:“将军大人伤口的纱布被系了个蝴蝶结咧!”
情况基本属实。
后来,大概发展成了这样:“将军大人喜欢喜欢蝴蝶结呢!”
有点跑偏。
再后来,话题已经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将军大人身上挂了好多粉粉的蝴蝶结呢!”
“......”
“将军大人喜欢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哈哈哈!”
“......”
“将军大人身上藏了女人的肚兜哈哈哈!”
“......”
秦臻:“..........”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啊!不关我事的事!
谣言散播的速度,比烈火燎原之势还要快,秦臻控制不住了,只能溜之大吉。
一时,众士兵都十分想去宗政九的营帐里看看,将军身上到底有没有戴了肚兜。
但是,不敢进啊。
宗政九身体不适,脾气也不怎么好,中午的时候,因为饭菜不合胃口,盘子碗都摔了一堆了。
送饭的士兵心里也苦啊。
宗政九是个病号,饮食上自然要清淡,炊事班的士兵们严格按照秦臻的吩咐,给宗政九做了新鲜的小白菜,但宗政九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口味也偏重,再加上发烧烧的味觉有些退化,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一顿饭简直在喝白水一样。
所以,宗政九很不开心。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群小兔崽子就是这么照顾病号的?!!!
“送的这是人吃的饭吗?肉呢?别装哑巴,外面出气儿的进来一个!”他气道,话毕就听得外面一阵窸窣声,不是肉来了,是赵乾来了。
宗政九正愁火气没出撒呢,帘帐被掀开的那一刻,伴随着空中一道完美的弧线,正正一盘子菜全都一股脑全扣在了赵乾头上,不偏不倚。
“混账东西!”
赵乾头上立刻肿起一个大包,青菜叶还挂在脸上,汤汁顺着脸颊直流。
沈绾站在一旁呆呆看着,吃惊,害怕,不过还是有点想笑。
赵乾不敢怒也不敢言,甚至还嘿嘿笑了两声。反正就是忍着呗,不然你还想咋地?
将军还有力气摔盘子,说明恢复得不错。
赵乾跟个没事人似的走了过去,顺手摘下了头上的青菜叶。
宗政九有些疲惫,闭了闭眼,道:“还用老子再说一次吗?”
赵乾急忙摇头,显示出极强的求生欲,说道:“不用,将军,我即刻让人重新去做,将军想要吃什么?”
宗政九闭着眼,不急不慢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少了哪样老子拿你是问。”
赵乾头上一团黑线,嘴上还是应了下,“是。”
行吧,他也管不了,在这操哪门子心,吃肉就吃肉吧,毒都没毒死,还能吃死咋地。
“将军,属下还有事要禀报。”
他拱了拱手,又道。
“说。”
“安琴坊那名女子,也中了毒,和您应该是同一种毒药,不过好像因为毒素扩散,生命垂危,无法走动,得在医馆待上几日,郑济已经发来了消息,说是他会负责看管好那名女子,等那女子身体一好转,就回归军队。”
“嗯。”
宗政九简单地应了一声,心里在漫不经心地算着日子。此次来边境没几日,但算上路途奔走的时间,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京城变成了什么样。
不过,一想便知,京城肯定还是那个京城,看起来,是繁华,喧嚣,实际上,却是各种暗流汹涌流动,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或者说,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相反,来到边境,虽是环境恶劣了些,穷山僻壤,物质匮乏,还免不了打打杀杀,刀光剑影,他心里却总是觉得安静了不少。
还有觉得让他无比安静的,就是他身旁的这个女人。
从前他从没有真切感受过,一个女人,居然如此安静,而且安静得让人舒服自在。
京城里的女人若是盛夏的烈日,热情似火,那此时他身边这女人,就好比春日里的溪流,安安静静,却一直没有放弃流淌。
让人看了莫名觉得安逸。
但太久的安逸不属于他,宗政九挣了睁眼,他觉得,是该回去了。
赵乾还没有走,站在原地继续说道:“将军,属下还有一事。”
宗政九身心俱疲,开始不耐烦,“说完快滚。”
“驿站有太子殿下的来信。”赵乾说着,将信双手递了过去。
宗政九接了过去,将信打开,信里写的言简意赅,通俗易懂,“边境既平,何为不归?”
按照太子写着几个字时所带的感情来翻译,就是:“边境的事都了结了,你小子赶紧给本宫滚回来。”
宗政九早料到会是这么一句,懒洋洋地移开眼,将信揉搓成一团,闭了眼随手一抛,身子往后一趟,心里微微不爽。
就知道催,窝囊太子没了老子一刻都活不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