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夜哀嚎（一） ...
-
------我遇见了恶魔，在噩梦里他对我咧嘴一笑。他穿着纯黑色的斗篷，身后是形状诡异怪诞的翅膀。
——题记
大漠，孤海。
断墙残壁，荒无人烟。
两只猫头鹰站在一只干枯到发黑的树枝上，偶尔抬起头来，扇动一下翅膀，随即又低下头假寐。
风裹挟着细沙，呼啸着盘旋而上，又在半空中散开再聚起，呼啸着向远方奔去。
远方，临近海的地方，灯火通明。
沙城。
夜色浓郁，点灯人提着燃油，打着哈欠准备收工回家。
他拐进一条深邃的小巷，橘黄色的灯光投射在古老的墙砖上，微微晃动着，影子拉长映照在石板上。
空气中有着沙漠地区夜晚特殊的雾气，笼罩住沙城上方惨白的月亮，让视线更加模糊。
静谧的街道只有树影婆娑，连风声都清晰无比。
......无数的寂静之下，都有危险隐藏。
变数就发生在此刻。
忽然，点灯人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利器刮／蹭声。
这声实在太过刺耳，点灯人的耳中都出现了耳鸣。
“嗡——”
然后是一下又一下，什么利器沉重地剁在石砖上的声音。
点灯人被吓得一惊，脊背一凉，冷汗从脸上滑落。
夜已深，在这种贫民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他想起了最近出现的传说，午夜的“哀嚎恶魔”，听说他连续杀害了两个午夜在外游荡的人。
危险，神秘，不可预测。
但点灯人一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事，他甚至开始计量抓住杀人犯能领到多少赏金。
他们点灯人，每日满身油污，穿梭在街头巷尾，早就厌倦了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
如果……他能获得选择的权利……
现在，这个机会就在他眼前。
点灯人轻悄悄地放下燃油桶，向出声地走去，他贴紧墙壁，向拐角处探头。
只见角落里的灯被打碎在地，灯油仍孜孜不倦地燃烧着，但它点燃的，却是另外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人影，蜷成一团，剧烈颤抖着，他的上方，是一个高大的黑影，高高举起一把砍刀，一下一下剁在人影的身上。
似乎耗废了极大力气，每砍一下都伴着骨骼的“嘎吱”声。
那个人已经被砍得不成人形了，可他还活着……
仍然在绝望中悲悯地活着。
他的双眼似乎在盯着点灯人，张开嘴想要求救——
——没有舌头，只剩漆黑带着血色的空洞。
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是对危险的警醒。
点灯人瞳孔骤缩，浑身颤抖无力，几乎就要尖叫出声。他拼命捂住嘴，后退想要离开。
什么新生活、选择机会，在性命的威胁前都失去了魅力。
不可移动，战栗，恐惧。
而就在这时，高大的黑影停住动作，抬起头来。
漆黑的眼中映着那月色。
他仰面朝向月亮，发出一声刺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
“啊啊啊啊---------------”
砍刀上的血液与月光交汇，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发出这声哀嚎后，恶魔像是突然回归正常，又像是灵魂已被撕裂，他拢紧斗篷，离开了小巷。
点灯人看着他走向夜色深处，这才终于找回四肢的力气，狂奔离开。
第二天清晨。
一群人围住了小巷角落，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呕……天哪……死得好惨。好吓人……”
“……居然连舌头都拔了……”
“是那个流浪汉……听说他赌博把房子给输掉了。”
“那个哀嚎恶魔，为什么专门杀流浪汉呢？”
“不知道这次这个恶魔最后会不会也被……”
“守卫军！守卫军来了！”
“快让开！”
三四个穿着深绿色制服的男人挤开人群，仔细看着地上的尸体。
“毫无疑问就是他！那个哀嚎恶魔！你看这个可怜人的额头，又是那个标记！”
死去的流浪汉额头上，有一个血红色的“X”，贯穿半张脸，从前额一直延伸到颧骨，用砍刀刻上去的。
像是在张扬他的罪恶，在炫耀他的杰作。
流浪汉被挖去了眼睛，血液顺着空洞的眼眶流下，不知是在哭诉什么。
“尸体破碎得太厉害了，没有找到眼球和舌头。”
“已经第三个了！快通知莫斯特副统领，这件事需要他的帮助调查和调遣。”
“该死，莫斯特副统领现在到北边去了。怎么办？要用飞鹰吗？”
“我不想再被十多只飞鹰围着啄一次！那位木先生不是在这里吗？请他来处理好了！”
“谁去和他说？”
“你去？我不去。”
“……要不还是用飞鹰吧！”
……
沙城南部，钟楼。
这座钟楼在格雷亚王朝开始前就已经存在，没有人知道它有多久的历史。
它是沙城南部最高大的建筑。
格雷亚王在沙城开辟了两条运河，成“十”字形贯穿整座城市。
这座钟楼就建在一条运河的正上方，变成一座桥梁。
宽阔的河流从钟楼脚下流过。
此时，在钟楼顶端。
顶端的平台的边缘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有着亚麻色的头发，一个则是纯黑的头发。
亚麻色头发的男人拿出火柴，点燃一支烟，递给黑发男人。
黑发男人穿着纯白色短衫，古朴的木质纽扣扣得整整齐齐，他微微侧身，举起结实健美的手臂，接过了这根烟卷。
“安客，我听说最近出了个什么……尖叫恶魔？”亚麻色头发的男人给自己也划燃了一支烟，含糊不清地问道。
“深夜里的哀嚎恶魔……这倒是个奇怪的角色……”
“怎么？你想动手？”
“我试试呗。”
“不是，我说啊，我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哪次动手失手过？”
“嗯……好像没啊。”
“……叫你一声安哥我真不亏。”
黑发男人捻灭了烟，站起身来，柔软的发丝被高层的风吹得向后贴合，露出俊美的面孔，安客微微眯眼，解开了衬衫上方的几颗纽扣。
“我先走了，去准备准备，崔斯诺，等我的好消息。”
“欸，行嘞。”
安客弯腰拾起了什么，轻松地掂了掂。只见他手中的是一柄漆黑的十字长／枪。
安客将长／枪递给崔诺斯，说道：“一会给我扔下来。”
崔诺斯手忙脚乱地接住。
他看见安客踏上石栏，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深吸一口气
-------一跃而下。
从一百多英尺的高空，如一只矫健的黑鹰，像一道闪电一般划破长空，“咚”地一声落入运河。
有谁能像安客一样肆意张扬？
安客迅速游上岸，拧了拧湿透的衣服，向呆滞的崔斯诺招手。
崔斯诺回过神来，举起了长／枪。“这玩意真够沉的。”奋力向安客掷去。
又一道黑色闪电极速划过。
安客侧身一跃，轻巧地接住了黑色长／枪。
他将长／枪背在身后，向崔斯诺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几秒钟后，安客的身影消失在附近的小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深夜哀嚎（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