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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驻扎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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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娜觉得这一晚上真的糟透了,并且发了有史以来第一次脾气,外露的、明显的那种,她想起刚刚在外面时,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声音会发出尖细又那么沮丧的音调,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用魔杖给自己施个咒语或是随便用下预言能力来“回放”下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实际上,她开始无意识地回避预言的使用和预言内容的读取,如果卢娜不是把时间丢在无意义的忙碌逃避里的话,她很有可能去主动积极找到解决这个令她头痛的问题的答案的,刚走出校门的学生总是思维最活跃的。
第二天卢娜精神不足的样子吓了凯瑟琳一跳,凯瑟琳没多去问卢娜晚上去干嘛了,她觉得就算她半夜坐在沙地里研究沙质或者做了个什么诱捕陷阱她都不会感到惊讶的,所以她拦住了正欲上前询问卢娜状况的纳威,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纳威这个傻大个却偏偏看不懂凯瑟琳的表情,反而一脸“你干嘛拦我”的表情,凯瑟琳无端有些气闷,不再搭理纳威·隆巴顿了。
“所以你是说,因为连夜织毛衣,才把眼睛熬得这么黑?”
卢娜轻轻点点头,匆匆洗了把脸,脸上的黯淡却一点没少,保暖咒悄悄失了功效,卢娜的感官这才姗姗来迟,她被这瘆人的空气扎了一下,才说道:“今天没有太阳,估计斑地芒也会守在窝里不出来的。”
卢娜遵照着原计划的安排,决定先试试运气,他们几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睡袋、充气垫、地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凯瑟琳回过神:“我们是要在这里建造一个模拟的生态系统?”
卢娜点点头,“不得不尝试下,不然对于整片沙漠来说,我们要想逮到那么多机灵的小家伙们,可真是不容易。”她想的是用魔法建造一个足以模拟适宜斑地芒生存的环境,并且这个生态环境要存在的时间必须长到足以使斑地芒认为这不是个陷阱。
不过,这个生态环境的建造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前期可能还会骗到几只,但要想大量捕捉,还是件难事。
卢娜缩小了帐篷,重新放入随身的小袋子,感觉袋子里的东西支离破碎、东倒西歪,不过她这时倒没有时间去考虑恼人的小事情。
生活中占据最多精力往往是那些琐碎到头的事情,往往也是它们的堆砌毁了原本的好事。卢娜轻轻甩下脑袋,迫使自己放弃一些没用的念头。
卢娜穿着厚厚的针织衫毛衣,在宽松的毛线裤里又多加了几件,这使她走起路来稍显笨重,他们几个人决定分头来寻找合适的驻扎地时,她注意到她的朋友们无一不是精衣巧饰,她觉得如果参与巫师时尚选美的话,他们几个也不会逊于他人的。
卢娜在罗孚主动提出要同她一组找寻方向的时候,她委婉的表述了想跟纳威谈一下战后的家里安排;以至于罗孚没有找到足够的理由去说什么。
于是,卢娜和纳威,凯瑟琳与罗孚开始了分头行动,并约定各自走出的距离不能太远,等到合适的时候,卢娜会派罗敷前去通知他们汇合。
一路上卢娜和纳威并无过多言论,卢娜照例不吭不响,埋头在一张羊皮纸里,卢娜询问纳威为何不在这悠长的战后空白期去和自己的家人待在一起,而是欣然应邀了自己并无太大把握的请求。纳威耸耸肩,在战后这段时间里,他曾和奶奶一起前往隆巴顿家的新的疗养地,并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但在平和之下,他总是会郁郁寡欢。
卢娜不去看他的脸:“我想是你的奶奶说服了你。”
纳威开始张牙舞爪地表述他的奶奶:“她甚至以如果我不来就让我代替一整片草莓田里的地精来工作为要挟,说什么地精们同家养小精灵一样,也需要同样的解放事业来拯救他们了。总而言之,她不喜欢我再摆着一张臭脸留在那里。
“她一定是知道了我的内心。”纳威自顾自地说道。
卢娜安抚似的牵住他的手,并说:“食死徒们擅长折磨他人,从不计较后果。不过纳威,复仇并不是维护或者复兴家族荣耀的手段。”
纳威语无伦次起来:“经过那一战后,我觉得再没有比家人、朋友在我旁边更令我具有荣耀感了。”
卢娜终于停下来了,她埋进羊皮纸的小脑袋也终于重见天日:“怎么回事?纳威。”
纳威挥手使出一连串的清理咒语,他们脚底下的松沙感渐渐消失了。太阳高悬天上,但时常被几朵云遮挡住,一阵热一阵阴凉,卢娜愿意接受晴雨变幻的现实,像是内心打定了主意,却仍然要为途中可能遇到的细细琐琐而忧心。
卢娜轻抚脑袋,内心暗暗埋怨自己为何反应如此迟钝,要不然就有机会去阻止纳威使出魔法干扰这可能正好符合他们的要求的“猎场”了。
“所以你是说,我们必须依赖自己的脚去一步一步试探出来这些小家伙们的行踪区域,一丁点儿魔法都不能动用?”
“倒不是这个道理,只是在现在我可以了解的范围内,我们所使用的一些咒语很可能会被地下的“芒芒”们察觉,他们是如此敏感和善于躲藏……”卢娜收起羊皮纸,一板一眼地跟纳威解释道。她马上意识到这样的话有点好为人师和故作姿态,说话的声音也缓慢低沉了下来。
从前从没有这样在意这些的,卢娜这样想着,心里渗出一丝悲伤。
纳威没有注意卢娜这些细微变化,只是对卢娜对斑地芒的新称呼“芒芒”有些排斥,他露出稍稍嫌弃的表情,“卢娜,我宁愿被奶奶千里迢迢寄来的尖叫信喷一脸口水,也不愿意她有一天追在我后头喊我纳纳。”
说完两人都笑了出来,丝毫没被这片失去效用的沙地感到惋惜,而是选择再往前探探运气;但他们也都逐渐意识到了没有魔法带来的行动不便,于是纳威开始了讨价还价,他认为魔法生物自身也是拥有魔法的,不可能对一丝一毫的魔法变动那么敏感,或许他们会以为只是哪个骑着扫帚的家伙下来歇了个脚罢了;于是成功从卢娜那里获得了几个小咒语的使用权。
二人大概走出了五英里不到,即便他们提前便排除了沙漠东部的一片区域,所需涉足探索的面积仍然很大。
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这个满眼灰色的地方却没能带给他们惊喜,降温咒的效力逐渐被削减,卢娜认为是时候与罗孚他们汇合了。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去了两周,卢娜一行人的搜寻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而同时,由于这份私密的行程带来的同样是杰斯特的一番好找。在老洛夫古德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后,他终于试图把名单的收集目标转向他人,不再曝露更多隐秘的私心去探究战争中的卢娜本人。他绕着洛夫古德家的老房子转了好几圈,把这里与他以前在时的样子做了仔仔细细的对比,深深地印进了脑袋里;嘟嘟囔囔几句便离开了。
关于战争中英勇的学生名单暂时告一段落,杰斯特想起来战争中的几年里,在预言家日报被那个魔头控制后,他便对这份报纸不再抱有希望,食死徒们迅速占据了这座大楼,魔法部与预言家日报本就奄奄一息的风评更是一落千丈——在绝大部分巫师眼里。他那时才刚与父母重逢,一肚子话憋了又起,翻来覆去、欲言又止,他终是还未来得及将滔滔思念之情表达,就被浇了一盆凉水。
那天也很冷,印象里并不是冬天,整个世界却冷得发黑,他在戈德里克山谷里转了好大一圈,渴望能从其中搜罗关于食死徒的零星迹象,杰斯特随他几个伙伴组成了一个信息搜集小组(他们将它称为W·F·U)以三个人名字的首字母组成的小队,他们试图通过跟踪食死徒以及凤凰社社员(主要是食死徒们)获取零零碎碎的消息并加以梳理分析,以期能给予战时惶惶的巫师们以信心。如同“波特瞭望站”一样,他们也需要时刻保持神秘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是食死徒们从最初烧杀抢掠的大张旗鼓,到现在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了。杰斯特饥肠辘辘,很想找个凳子坐下来啃一口怀里的面包。他看到一只猫头鹰在大风里摇摇晃晃地飞进来,知道这里的地下仍然有未离去的故人,可是他现在不愿叨扰他,只希望找到一个遮风的地方好好坐下来。
两抹黑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掉了他的魔杖,他被重重地甩到了地上,呛起来的胃酸让他咳嗽个不停。
他“刷”的掏出一根备用魔杖,敏捷地挥出了护身咒,防止自己死于未知。即使这次不太幸运被那群人抓个正着,至少也得知道是神秘人的哪个走卒要了自己的小命吧。
来者一男一女,一眼便可认出是对夫妻,杰斯特的肠胃隐隐发酸,嘴角哆哆嗦嗦,还是认出了那两双眼睛:
“爸爸、妈妈?”
杰斯特至今也没想明白卢娜是如何结识他的父母的,预言也许可以使她不费吹灰之力“知道”他们,但却不能使她“认识”他们。
如果卢娜能够加入预言家日报,她会轻轻松松将那群倚靠抠挖巫师花边隐私而爬上高位的无趣记者们拉扯下来,霍格沃茨的校友们也会为他们曾经错过的默不起眼的卢娜·洛夫古德而后悔的。
真的只是这样吗?杰斯特心里在朝自己呐喊。
她不会仅仅为了一份稳定又高薪的报酬而来,也不会为了荣誉名利而来的,杰斯特狠狠狠狠抽了抽嘴角,想起来晚上将有关于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专访,他将涉及的有关问题提前一周发给了他,因为没有自己的猫头鹰,杰斯特使用了预言家日报的专派猫头鹰,以至于被这位教授当作垃圾信息拒收了三次。
杰斯特又回想起在毕业后的一年里她曾写给卢娜的信,他为他自己战时及毕业后销声匿迹的处境辩解了一番,并为此写了长长的句子来道歉,卢娜的回信却丝毫未提及这些,她说他大可不必兜这么大的圈子来指出,他的远离只是为了不给她奄奄一息的家园带来更多祸患;拐弯抹角地来邀功可不像是他的风格。信的最后,卢娜询问他在旅行中有没有碰到一些奇特的神奇生物,诸如弯角鼾兽。杰斯特没有正面回应,说他甚至听都没听说过这种生物——他只说因为自己神奇生物学学的太差劲了,导致他可能碰到了也没有过多注意。
几个人寻找斑地芒的行动迟迟未见成效,反倒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碰到了其他几种少见的神奇生物,除了纳威以外,其他三人倒还满意途中的所见所闻。他们仍然需要时不时地回到英国去处理一些琐事,所以并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彼此。在卢娜回避了一周上次“神经僵化”时说出的话后,凯瑟琳和纳威都向他们告了短暂的“假”。
夜晚时,卢娜正趴在一种用特质材料制成的泡泡糖枕头上,嘴里嚼着韦斯莱家的零食,她一直都是这种糖果的忠实用户,以至于后来韦斯莱对她说店里生产这种糖果专为她一人时,她感到莫大的荣幸,但是因为忘记了面前的人是双子中的哪一个,她并没有说更多的话。
罗孚在绿色的帐篷入口处坐了好久,几乎达到辗转不安的地步,布鲁迪从他的上衣口袋里爬出来,因为他穿得衬衫丝质太滑,这小家伙还摔了个小跤,它不满地朝他翻了个白眼,继而钻进了帐篷里头。
卢娜很想邀请罗孚来为她解答一些问题,虽然与变异斑地芒的搜寻不太有关联,可是帐篷外头“独特绝佳”的环境,她真的很好奇在这个地方的神奇生物会拥有怎样的习性和魔法功能。
卢娜抬头,正好与罗孚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她心脏一动,嘴里的零食也不再嚼动了,只默不作声地拿手搽两下头顶的头发,以为是混进了什么脏东西。
罗孚示意她吃完嘴里的东西,卢娜却不为所动,只说:“布鲁迪第一次来北非,就能完美适应这里的环境,一部分虽然与我们人为搭建的温室有关,另一部分是不是也跟它的体型有关。”
罗孚蹲下身,抚摸下布鲁迪粗糙的圆背:“也不尽然,与体型确实有关系,在沙漠戈壁滩很少见到一些大家伙,要么是盘踞洞中,伺机捕食的爬行动物,要么是依靠扎根地下补充养分的多肉型植物;很少见到有什么大型动物,像骆驼其实也只是能够久处,一直在此处谋生就艰难多了。”
他们正说话时,帐篷却开始被外头忽如其来的大风吹得东倒西歪,卢娜和罗孚不得不钻出去一探究竟,风沙只是一时,天际线西边的霞光还未熄灭,在他们脸上打下一片金黄,帐篷外的庞然巨兽却躲在背光处,只给他们露出个骇人的轮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