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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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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食案上摆的菜肴,便知苏老夫人对今日极为重视。
除却平日宴饮会上的诸如箸头春、过门香一类,难得的是还特意上了一煲仙人脔与一份白龙曜。
仙人脔此菜说起来容易,不过是奶汁炖鸡,做起来却颇费工夫。
羊奶要选的是与公羊分开饲养,食料讲究的母羊产的羊奶,先加入杏仁煮沸去除膻味,过滤杏仁后再加入茉莉花再次煮沸除膻,如此反复三次方可。
之后以处理好的奶汁炖鸡,足足四个时辰全程用羊奶炖煮,炖好后整鸡盛入煲中保温,鸡汤奶白浓香,鸡肉软烂入口即化,是为仙人脔。
白龙曜是选刚九月大的猪脯肉,先切了片腌制入味,再以松香熏制七日,最后取下反复捶打,直至肉片顺着纹理像丝线相连一般,薄透能见光才好。
这两道菜食材算不上名贵,但做法极其讲究,若不是早早吩咐下去,仅仅一日这菜是上不了桌的。
对比苏老夫人这番重视,苏远矜的大伯苏训堂倒显得有些冷淡,席间苏老夫人每每问及苏训堂何时调回京都任职,都被他给敷衍过去。
苏老夫人试探了几次,苏训堂总也不给个准话,只说这次归京乃是皇帝有召,一切听圣上安排。
苏老夫人见问不出个所以然,脸上的笑也渐渐敛了,神色不虞却又强忍怒气道:“我知道你在心底还是怪我,但好歹也该为修寒考虑一二,修寒如今还是白身,莫非你这做父亲的为了赌气连儿子的前途也不顾了?”
这话算得上重了,苏训堂听了却也只放下碗道了声:“母亲多虑了,儿子并无此意。”
苏老夫人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气了个仰倒,又碍于众人在场不便发作,沉着脸用完了这洗尘宴,便借口头晕离了席。
苏老夫人一走,余下众人也不好再待,便一道出了泽安院。
院外苏训庭与苏训堂略说了两句,苏训庭似是对兄长在宴上与母亲不睦颇有微词,但又不敢指责兄长,夹在中间很是两难。
苏训堂言曰明日一早要入宫面圣,便抛下苏训庭一脉,带着人回了长房的院子。
苏远矜虽早知道祖母与大伯有嫌隙,却也没想到归京第一日便是此种情形。
回了听岚院,苏远矜仔细回想了一番,但似乎上一世她也并未得知大伯与祖母之间究竟是因何不睦的。
晚月端了碗桂花蜜薯圆子进来,热腾腾甜乎乎,苏远矜便也不再多想,夕食在泽安院里,气氛不好她也没用多少,此刻一碗下肚,倒实在舒服得很。
秋日夜间已有些凉意,苏远矜用完洗漱一番上了榻,窝在暖和的被窝里,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
第二日醒来,苏远矜本以为又是像往日一般,待在自个院里消遣一天。没想到用过朝食不久,她大伯家的那位堂姐苏亦怀便上了门。
昨日虽已见过,但苏亦怀跟着父亲苏训堂外任已久,两位堂姐妹也算不上熟悉。
晚月将人迎了进来,苏远矜在堂中见了人,苏亦怀并非空手而来,随身丫头手上还捧了个盒子。
苏亦怀是个极温柔的姑娘,一举一动处处透着柔和,如藤蔓春水一般,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叨扰二妹妹了,我今日来是给妹妹添妆的,我惯常不在府中,也不知妹妹喜好,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苏远矜被带得声音都柔和了几分:“有劳姐姐费心。”
话毕苏亦怀身后的婢子上前两步,将手中的盒子打开来,里面装了两支镂空莲纹白玉镯,一幅红玛瑙镶翠金头面,四颗圆润光滑的南珠。
苏远矜与苏亦怀血缘上虽亲近,但并未有机会过多相处过,苏亦怀这份添妆礼虽是中规中矩,但论起两人亲密程度也算是尽心了。
晚月上前接过,苏远矜微微一笑道:“姐姐实在过谦了,我还以为这礼是我自个儿挑的呢,谢谢姐姐。”
苏亦怀柔柔道:“妹妹喜欢便好。”
添妆这事说完,两人坐着寒暄两句,苏远矜见苏亦怀似是不太喝得惯上的茶水,吩咐晚月去换了碗花茶来:“姐姐尝尝这玉兰花茶,听闻桐州盛行以鲜花入茶,姐姐久居桐州,想必是习惯了那边的口味。”
苏亦怀谢过,端起茶盏品了一口道:“好香的茶,闻着都是玉兰清香,入口却无鲜花的涩味,与我在桐州喝的相比也毫不逊色。”
苏远矜道了句谬赞,见苏亦怀果真多用了几口,又教晚月上了点心果子,大概坐了一个时辰,苏亦怀方才开口告辞。
苏远矜教晚月送了人出去,看着人出了院门拐过了檐角,晚月方才回来。
见苏远矜还在堂中坐着,晚月踌躇片刻还是道:“小姐,恕奴婢多嘴,这大小姐今日恐怕不只是为添妆而来。”
苏远矜自然也感觉出来了,说完了添妆一事,苏亦怀话中明里暗里都在打探苏远矜对嫁入东宫一事的态度。
可苏远矜瞧着苏亦怀脸上的神色,又不见半分对东宫和对太子的期许,仿佛只是单纯好奇一般。
苏远矜相信事出必有因,苏亦怀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试探她,若不是她自己本人的意愿,那便是长房的意思了。
上一世苏训堂也被召回过京,但时日与这一世相差几天,泽安院的洗尘宴也是有过的。
只是当时苏远矜并未看清苏老夫人的嘴脸,对祖母还是真心的尊敬孺慕。
上一世苏亦怀并未单独来给她添妆,后面是柳氏与她一道来的,言语中也毫无试探的意思,添完妆略坐了坐便走了,茶都没喝几口。
对比两世的情形,苏远矜猜想恐怕是她对苏老夫人的态度不同了,因而才生出苏亦怀试探一事。
想到此,苏亦怀试探,苏远矜便装作不知,只表现出些许对嫁入东宫的恐惧来。
若她猜想得不错,苏亦怀此番试探,多半是出自她大伯苏训堂的示意。
没道理苏训庭能知道皇家子立母死一事,苏训堂却不知晓。
想通了这一茬,苏远矜便安安心心在院中等。
果然没过三日,便有长房的婢子来请,说是苏亦怀无聊,特来邀她去院中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