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朋友》童一本

12、第 12 章

　　“救命啊~快来人啊~~~” 感觉体力真的要到极限了，秦海大声地向外喊道。
　　这喊破喉咙的气魄，终于是震醒了上方的人。
　　钟正南睁开眼睛看着身下已经奋力坚持得瞳仁赤红的人。
　　鼻尖抵着对方的脸颊，“换我来。”
　　钟正南在慢慢调整姿势，寻找支撑发力点。但是这动静足以摩擦到他已经快要着火的身躯。
　　“唉..唉..你不要..乱动...你行不行啊。”

　　同样身为男人，在钟正南调整位置的时候，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秦海的身体反应。愣了一下，看着身下的人，侧过脸避开他的眼神，绯红的耳畔一带连着坚毅的下颚线，脖子的皮肤特别薄嫩，浮现的动脉在砰砰跳动着。
　　蓦然心绪带着点微妙细腻的紊乱一闪而过。
　　不一会儿，只见钟正南深呼一口气，猛然大喝一声，举起了沉重的柜子缓缓站了起来。
　　秦海身上的重担一下子腾空了，这才能让他舒缓一口气。
　　“出去。”钟正南嘴里挤出两个字。
　　秦海按耐着颤抖的身躯连忙爬了出来，再一起把酒柜推开。

　　以为总算脱离了困境，但眼前却是一片火海。
　　火光，仿佛冲破天幕。
　　一瞬间，钟正南僵直了身体，眼前的火海像是蔓延到他的眼眸里一样。额头上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深藏的记忆幻化成寒刀，穿透了他的躯体，全身不由自主地微微地颤抖着。
　　他开始大口大口地深呼吸，身体瑟瑟缩缩地向下滑落。

　　秦海惊诧地看着钟正南，但是身处的环境不容得他再多想。迫切地脱下自己的衣服，打开水龙头把衣服弄湿透，连忙喝饱水浇湿自己，再泼水到钟正南身上。
　　“快走！”秦海奋力地拉起钟正南。
　　但是钟正南就像是千斤重一样拉都拉不起。
　　“淦！你想变脆皮烧猪吗！快起来！”
　　这时一件大型吊灯在他身后“轰隆”掉落，吓得秦海应激反应地蹲了下去。他望向通往门口的方向同样高挂着几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坠落的吊灯。
　　他犹豫了……
　　秦海把湿透的衣服分一半给钟正南，让他像自己一样捂着口鼻抵抗浓烟。但是钟正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把自己蜷缩起来，秦海强势地掰开他那抱着头的手，抬起他的头。
　　“冷静一点！我们还有得救！这里有水有吧台挡着，可以撑到消防员来救我们！”

　　看着他那通红的眼睛里一直打圈的泪水，却是一直倔强的不让它流出来，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恐惧。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威赫的男人如此惊慌失措？
　　秦海用力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不要怕，怕就大声叫出来，难受就尽情哭出来啊。”
　　“我不笑你。”
　　......
　　“真的。”
　　......
　　“哎，你已经很努力了，哭出来吧，不用强忍着没关系...”

　　夏日火辣辣的阳光穿透窗户上的玻璃照射入屋内的榻榻米，房间里头出现熟悉的身影，爷爷如常地捧着奶奶唯一的照片，旁若无人地对着照片嘘寒问暖。
　　骤然间稻草编织的榻榻米被高温点燃，火势逐渐蔓延，整间屋子燃起熊熊烈火。
　　“爷爷！爷爷！快走！着火了！”
　　钟正南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那个跪在地上的另一个自己，那个小时候的自己...
　　隔着一片火海大喊着，爷爷却对急切的呼唤和周围的火浑然不觉，仍然丝毫未动地看着照片。
　　“爷爷……求求你听我说……求你看着我……”
　　“爷爷……我很乖……我没有打架……这次考试我得了满分……”
　　跪在地下的小南几度哽咽得说不出话，颤颤巍巍地握紧拳一下一下的拳打着自己。
　　不要哭！
　　不许哭！
　　不能哭！
　　我可以的…
　　我可以的...”

　　从黑暗中出现另一个小孩，他全身发着光，亮到无法看清他的样子。
　　他走到小南身边坐下，轻轻地抱住了他。
　　“你已经很努力了，哭出来吧，不用强忍着...”
　　小南扑向了那个人的怀里，心里的痛苦和委屈如汹涌猛兽一般从喉咙歇斯底里地放声恸哭起来。

　　周围的火焰愈来愈大，像蛇一样四处乱窜地蔓延过来，很快钟正南看着房子和小时候的自己、那个发着光的人一同淹没在火海里，如炼狱一般。

　　不要！

　　倏忽间火焰消失不见，火海换成寒风蚀骨的阁楼，一排棺材整齐地竖立着围绕在钟正南身边。
　　“嘣——”近在眼前的棺材被打开，一只如鹰爪的手猛地攥住了手臂，抬起头，爷爷躺在棺材里，脸色发黑，眼睛睁得很大，痛苦地喘息着。
　　整张脸扭曲得变了形，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
　　“嘣——嘣——嘣——嘣”周围的棺材从里破开。
　　爷爷和一群丧尸从棺材里走了出来，他们七孔流血面目狰狞，嘴巴一直一张一合，发不出任何声音，伸出腐烂滴着黑血的手，把钟正南死死地攥住，直至发黑的指甲嵌入皮肤。
　　无处可逃，钟正南绝望地闭上眼睛...

　　一睁眼看到整个空间都是刺眼的白色，消毒水的臭味让人犯恶心。
　　好冷。
　　秦海坐了起来，抱膝取暖。
　　这大夏天的为什么还会全身发冷？
　　隔壁躺着的人却是满头冒汗。
　　这个空间是被下了冰火两重天的结界吗？秦海无声笑道。拔掉了插在手上的输液管，站了在钟正南的床边上。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眉头还是紧紧蹙着，眼角红红的，浓密的睫毛变得湿润。
　　这场火像是把这个高大壮硕的男人蒸发成了一个小男孩。
　　不再让人那么看不顺眼。

　　“不会还发着烧吧？”
　　秦海叫了医生护士来帮钟正南检查。
　　医生检查了会儿就离开了，说并无大碍，只是还有点低烧。
　　秦海叫住准备一起离开的护士。
　　“他全脸大汗的，帮他擦擦吧。”
　　“我们很忙，你不是他朋友吗？你帮擦一下。”那个胖胖的护士阿姨没好气地说。
　　“不止脸，全身都要擦一遍，把衣服换了，不然再冷到就麻烦了。”出门前又补了句。

　　秦海端来水盆，笨拙地拧着毛巾。
　　为什么还要我服侍你。
　　“我们才不是朋友勒...”秦海不满地嘟囔着。
　　啪~还滴着水的毛巾嗒在钟正南的脸上，秦海一顿胡乱的擦着。
　　虽然有点粗鲁，但是冰凉的毛巾帮钟正南舒缓了不少。蹙着的眉缓缓放松了。
　　幸好他们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被换上了院服，为了方便治疗院服像是围裙一样在后面系绳。
　　毫不费力地脱掉他的上衣，秦海眼眉微抬。

　　小麦色健康的肤色，缓慢起伏的胸腹，滚烫又紧实肌肤。
　　不知觉中秦海看得入神，用毛巾慢慢地顺着他的肌肉线条擦拭着。
　　眸色一动，秦海恍过神来，想抽自己巴掌。
　　着有什么好羡慕的，回头自己练一个。
　　秦海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干瘪的身体。

　　换上干净的上衣后，到换下半段身了。
　　当秦海把手伸过去的时候，怎么感到一阵变扭。
　　秦海的手停在了钟正南的下腹上方。
　　我们是不是还没熟到看光人家呢？
　　......
　　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在秦海正准备一鼓作气的时候——
　　“少爷！”
　　吓得秦海直跳起。
　　一脸担心的春姨闯了进来。
　　“少爷，少爷，你醒啦？你没事吧？”
　　秦海有点惊魂未定地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差点没被你吓死。
　　“我听到你出事进医院，春姨都要吓死了，你怎么起来了呢？饿了吗？春姨做了好多少爷你爱吃的拿来，快来吃点吧。”
　　春姨提着满手的饭菜，满脸笑容地叫秦海坐下吃饭。
　　秦海闻到阵阵饭菜香味，瞬间也觉得饿了。
　　“行吧，刚好我饿了，谢谢春姨。”秦海笑嘻嘻地回谢。
　　秦海在美滋滋地喝着花胶响锣海底椰煲鸡汤的时候，想起“春姨，他发烧出很多汗，你帮他擦擦把衣服换了吧。”
　　“好的，少爷。”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钟正南醒来了，抬起手抵着眉额挡住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
　　“唉，少爷，他醒了。”春姨说。
　　秦海抬了抬眼看了看他，“哦哦，醒了就不用管他了。”
　　“没事，我帮他擦吧，他都受伤了。”春姨走了过去钟正南身边。

　　那条滴着水的毛巾把钟正南从梦魇里拉了出来。
　　醒来的钟正南感受的脑袋昏胀，全身沉重无力，阳光亮的睁不开眼。
　　迷迷糊糊地在眼缝里看到眼前的秦海。
　　看着他笨拙又斯条慢理地帮他用毛巾擦身体。
　　钟正南重新闭上了眼睛。
　　是你啊。
　　在心里轻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