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启士》夏小峤

2、[World Wide Open]独行

　　奇斯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当太阳逐渐升起，他也便从梦中醒来。初夏的阳光开始变得燥热，奇斯掀开被子，坐在床沿上发呆，努力适应着和以往截然不同的起床地点。
　　他发现床头柜上的鲜花被换过，花瓣还沾着些许露水。早餐也不知何时被送进房间，烤成金黄色的面包片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香味，光看一眼就会垂涎欲滴的炒蛋，饱满的豌豆、仍在滋滋作响的培根，小杯的牛奶、橙汁和柠檬水。奇斯端起橙汁喝了一口，缓慢地用完餐。而后，他端起餐具走出了房间。
　　整个旅馆都静得出奇，这让奇斯隐隐有些不安。
　　蹑手蹑脚走到楼下，放下餐具。不见服务生，也不见梅夫人。奇斯坐在大厅的小圆桌旁，拿起摆放在桌上的预言家日报，尝试阅读。奇斯并看不懂这份报纸上疯狂的新闻，但各种观点充斥其中，还有会动的照片，令他印象深刻。他还发现了一则和霍格沃茨有关的新闻，上面提到了由于最近的星辰变化和频繁的流星陨落，造成了禁林内马人们的暴躁情绪，他们常常不受控制地乱跑，与同类打架，还厮杀生存于禁林内的其他物种。记者用嘲讽的语气描述着这些，最后写道“‘马人们有此类行为，据说是因为受到了威胁，有不属于我们世界的人来临。’不属于我们世界的人？难道他们在说霍格沃茨城堡里那些飘荡的幽灵不小心闯入了他们的领地吗，太滑稽了。但愿禁林的看护者鲁伯•海格能管住这些野家伙。附言：霍格沃茨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拒绝本报进入禁林拍摄相关照片。”
　　看来禁林不是个好地方，奇斯想，但他很想知道马人到底是什么样。
　　安静的旅馆使报纸翻动的声音异常清晰，所以当有其他声音混入时，奇斯很快察觉到了。他放下报纸，仔细倾听声音辨别来源。
　　似乎是从楼梯传来的摩擦声，时而缓慢，时而短促，就像是故意试探着奇斯的听觉，又不希望被发现。确定了声音的方向，奇斯下定决心一探究竟，他迅速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动物。它瘦骨嶙峋，还没有楼梯的扶手高，皮肤和衣服都是皱巴巴的，奇大的眼珠外凸，鼻子尖长，耳朵的形状简直让奇斯怀疑是从蝙蝠那儿抢过来的。
　　旅馆更静了，奇斯僵住，他看到它的刹那差点尖叫。而那奇怪的家伙呆了几秒后，换上凶巴巴的厌恶面孔后一走了之。
　　一整天奇斯都没有从早上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直到梅夫人告诉他那个奇怪又丑陋的小东西叫家养小精灵、并且旅馆内有好几只。
　　“你不必害怕，小精灵不会伤害人类，它们服务人类。”梅夫人捏了捏奇斯的脸，没注意到他排斥的表情。

　　这是家有趣而异常的旅馆。住了几天后，奇斯认为。但是，魔法世界，不就是如此吗，他该赶紧去习惯它。
　　每天的早餐都是不同的丰富内容，房间总是被不声不响的打扫干净，旅馆内的服务生和老板娘梅夫人都在黄昏时才会出现，每周都有这么两三天，晚上会有很多魔法师来开怀畅饮、聚会聊天，在大厅的角落里，会有服务生换上豪华的礼服去演奏竖琴。当竖琴的旋律响起，是奇斯内心最宁静的时刻，他不去想对这里的不适应，也不会对未来有所恐惧。
　　偶尔他会遇上干活的家养小精灵，它们对他露出或恐惧或憎恶或视而不见的神情，却对旅馆其他的顾客们表现出毕恭毕敬。
　　在阳光蓝莓旅馆里产生的疑惑使他越发沉闷，直到梅夫人建议他出去探索一番。
　　“魔法世界向你打开了。”她说。
　　“我早就有这计划了，”奇斯兴奋地说，“我只是差一张地图，这里的街道和迷宫一样。”
　　梅夫人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递给奇斯一张折叠着的图纸：“好运，孩子。”
　　打开地图后，奇斯了解了梅夫人的笑容。地图确实一目了然的展示了各个魔法街道的交错纵横，标出了如何快速到达的办法以及需要什么道具，甚至颜色绚丽的表现了街道特色。可街道实在太多了，层层叠叠、纠结缠绕。跟着地图也会走迷路，奇斯一点也不怀疑这个可能的发生。
　　他深深地呼吸，瞪大眼睛开始在地图上寻找着自己的所在地点。他的目光划过一个个风情特异的街道，雪白的、蜿蜒的、始终闪着雷电的、空旷的……他终于寻找到色彩清新、画满蔬菜水果的洛格缇奇小径，找到了蓝莓标识的旅馆。奇斯记住旅馆在地图上的位置，满怀期待的进入梦乡。

　　隔天晨起，他在大厅看到了梅夫人。这是他住在旅馆大半月来第一次在早晨见到梅夫人。
　　“孩子，跟我来。”她冲楼梯边的奇斯招招手，挪着圆滚滚的身子往门外走。
　　奇斯跟在后面，不知梅夫人打算做什么。走到旅馆外，他看到了一只棕色的小马驹。梅夫人拿出一个金铃来摇了摇，和蔼地说：“你要是迷路了，就摇摇铃铛，贾斯宝伯爵会去接你回来。”
　　自小就穿梭在别人牧场帮忙的奇斯，一见到小棕马就喜欢上了。他伸手去摸了摸马头，贾斯宝伯爵把脑袋往奇斯身边凑，撒娇般要奇斯的抚摸别停止。
　　陪着贾斯宝伯爵玩闹了一会儿，奇斯告别了这匹乖巧的小马驹和梅夫人，独自去发现未知的世界。
　　奇斯喜欢独处、也习惯独处，他甘于寂寞，自在于自己的世界。现在他的行走不再是为了饱腹而奔波，有了可靠的居住地，没有后顾之忧的去独自冒险……对他而言，没有比这更值得享受的事了。
　　弗林街的桃汁滴滴鲜美、四季飞雪的贝尔掌小寨、土豆巷的土豆大得可以建造成棚子、还有做事比正常人慢十倍的悠悠街道，奇斯差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等待在那里了。当然有些街道不是孩子可以进入的，有些街道臭名远扬，奇斯一看不对劲便知道绕着走。惊心动魄的有过，流连忘返的也存在，只走了十多条不同名称的魔法街区，奇斯就消耗了近两个月。
　　现在学生们都放假了，阳光蓝莓终日有人来入住度假。奇斯也决定在快开学的时候不再乱跑，他计划将开学前的时光都献给一家书店。这书店位于乐塞路，里面没有任何书，外形就像麻瓜世界的电话亭，走进去，努力去想自己要看的书，符合条件的书便会出现。每本书只能看30分钟，据说这些书是从世界各地临时“偷”过来的，不及时换回去会引发“空间危机”。当然，这些都是书店主人留下的字条里写的，奇斯相信它是真的，不然哪儿会要什么就有什么书呢。

　　如今的阳光蓝莓旅馆，早晨的声音要热闹得多，服务生们也不再是暮时才出现。
　　奇斯还是和以前一样早出晚归，他轻车熟路来到了乐塞路的书店，坐在里面想着自己应该要一本什么样的书来看看。
　　他想，如果有一本书和这个书店一样，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翻查到，该多美妙。只是随便这么一想，书店突然剧烈晃动了起来，奇斯下意识的以为是地震，伸手要去开门，震动的大地让他无法平衡一头撞上墙壁，挣扎着抓上门把，却无法打开。
　　等到大地平静，门也能打开了。奇斯甚至没有站稳，就踏出门外，不料一脚踩空，直直坠入黑暗。
　　“噼啪”一声，奇斯落入一棵盆栽中，压折了花盆中的小树苗。他僵在花盆中数秒，才想起呼吸这回事儿，他吐出闷在喉中的那口气，急促地喘息着。“魔法世界向你打开了。”他又想起梅夫人说的那句话，不禁嘲笑起自己来。对于一个数月前才得知世间真的存在魔法的孤儿来说，敞开的魔法世界也无异于开放了危险，而他尽顾着享受这世界给予的惊叹与新奇，全然忘记潜伏在未知中的险恶。如果被威尔森先生知道，奇斯心虚地想，他必然会责备我的鲁莽。

　　“幸亏摆放在这里的不是一盆仙人掌。”奇斯听到一声嗤笑，他仰起头，看到一个男人正幸灾乐祸望着自己。
　　“抱歉，打扰到您。”奇斯翻个身，从花盆里出来，“抱歉把您的盆景弄坏了。”直起身子，他扫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周围是一排排书架。
　　“不用道歉，你的到来并不贸然。”那人继续咧着嘴乐，走到奇斯身旁，轻轻扶起那棵被压折的树苗，“另外，在下韦里•洛伊德，是这里的第七任房主。”
　　从天而坠的到来竟还不叫贸然么？奇斯暗想。
　　“认识你荣幸之至，洛伊德先生。”奇斯后退几步，和这个陌生人保持疏离，他看到了他浅灰略微发绿的双眼，优雅的薄唇在上翘时会有丝傻气的笑意，下巴有一道浅沟，亮银色的头发垂于肩上。这种长相在非魔法世界是肯定看不到的。
　　“叫我韦里，小家伙。还有，当别人告知姓名时，你也该回以告知。”
　　“哦。我叫奇斯，奇斯……玛斯特。”他侧眼，发现那棵被扶起的树苗又长了回去。“我想我该离开了，韦里。”
　　奇斯再次后退几步，好逃开韦里带给他的那疯狂又神经质的感觉。
　　“这就要走了？”韦里夸张的笑脸拧起眉头，一副似笑非笑的怪异神色，“你还没拿你的书呢。”
　　“书……”想到那书店的书籍来源方式，奇斯登时脸颊发烫。而现在，他根本没能力买书。韦里•洛伊德并不知道奇斯的顾虑，殷切地捧出一本厚重的书来，这书和摆在书架上的都不一样，它老旧不堪，很多书页都已经掉落，硬壳的书面沾满了尘土，靠近时还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气息。奇斯不知所措地接过，书很沉，压得胳膊很快酸痛了起来。对这本书的好奇让他想起了什么，“韦里，乐塞路的电话亭书店是你的吗？”
　　“不是。不过，我想它是我房子的一扇门。”
　　奇斯无法理解，“门？？”
　　“没错，就像……”韦里转动眼睛思索着如何该如何说清楚，最后，他决定以行动说明，“就像这样。”他打了个响指，黑色圆桌旁的玻璃窗出现了一个门把手，他拉开这扇即时出现的门，一把将奇斯推了出去。
　　奇斯既迷茫又惊恐，但他很快发现下坠的速度非常慢。他看到韦里•洛伊德开心地向自己挥了挥手，继续向下，他看到了下面几层也摆满了书，有三四个人正自顾自看着书，根本没注意到奇斯。当他接近底层，坠落速度变得正常，书山从眼前消失了。

　　他惊叫了一声，落在了阳光蓝莓旅馆，那张属于自己的床上。没去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奇斯先长舒一口气，但随即砸在耳边的又厚又臭的书，让他又差点儿忘记呼吸。
　　躺了一会儿，奇斯揉了揉发软的腿，下床推开窗户，又凝重地吐了口气。“我来到一个十分不正常的地方，不是么。”他无法弄明白自己是如何从一个地方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在魔法世界，任何疯狂的事都可以用魔法解释。奇斯转头望了望那本书，小心翼翼抓起来，将它丢在了床下。现在他还没有勇气翻开这本莫名的书，谁知道翻开后会不会再次发生他应付不了的、更加恐怖的事。
　　奇斯走出房间，下楼找了些食物填饱肚子，拿着新的报纸坐在了旅馆旁的花园。这是个很宽敞的花园，场地足够进行任何体育运动。奇斯看到几个十四五岁的男女生们走了过来，他们每人提着一只扫帚，领头的一男一女怀里抱着球。他们聚在场中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接着每个人都坐在扫帚上，离地而飞。
　　“这运动叫魁地奇。”梅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奇斯身边，“你以后就是他们的校友了。”
　　“他们也是霍克沃茨的学生？”
　　“是的，从去年开始，伍德就带着队友来训练，他极其渴望一个奖杯，他的学院好些年都没拿过魁地奇杯了。”
　　“哪个学院？”
　　“格兰芬多，伍德是这个学院的魁地奇队长。”
　　奇斯静静仰望上空，稍稍年长的学生们飞来飞去，灵活迅捷。被梅夫人称为伍德的男生，正在呵斥一个女生的反应太慢。
　　“他脾气好坏啊。”奇斯说。
　　梅夫人咯咯笑着，奇斯总觉得梅夫人在笑时，连大地都在晃动。因此，尽管梅夫人的笑声爽朗，却令他莫名惊惶。
　　“噢，奇斯，看我差点忘记来找你是为了什么。马尔福先生派人来说，他明天会来看望你。”
　　“马尔福先生？”奇斯诧异，诧异来看望自己的人不是和善亲切的威尔森，而是那个冰冷冷的马尔福。“那么，罗素•威尔森先生呢，他会一起来吗？”
　　梅夫人依然是笑眯眯的，“本来是罗斯提负责你的一切事务，可是他的工作遇上了点麻烦，只好请马尔福先生代劳了。”
　　奇斯一语不发，低垂着头，看蚂蚁在草丛乱窜。
　　不远不近的上空传来一声尖叫，下一刻，奇斯的肩膀挨了重重一记，差点把他的小身板打翻在地。
　　“哎哟！”梅夫人发出尖利的声音，好像被砸的是她。
　　方才还在天上飞行的学生们都着了陆，伍德提着他的扫帚大步流星地接近。奇斯见他表情不善，自己也不愉快，不想和对方发生接触，于是飞快捡起身后的铁球，狠狠掷了出去。身为守门员的伍德下意识伸手拦球，而球贴着他的指尖，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