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六神其二（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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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槃轻轻把手抽离，隔着青灵的手握住剑，食指放在阴阳石上。红光从剑锋闪过。
青灵一滞。与此同时，昏迷咒击中中后的白旗倒下了。凤槃对自己的魔力强度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看着白旗沉没在绿草之中，转头对青灵说：“今天我生日，不许杀人。”
青灵拉着凤槃的衣服，低着头。不是认错，是难受。
无上的力量，要用身体健康换。灵力如此，六神传承也是如此。大量用只会变得虚弱。
她感到疼，好像来自神明的力量在摧毁这平凡的身躯，吞噬她身上的肉甚至一些器官。
凤槃替她把剑收回来剑鞘。
“困……”
凤槃似乎听到了，问：“还好吗，灵儿？”
青灵想说话，但没成功。取而代之的是咳嗽声。她松开凤槃的手去捂嘴。
她似乎知道了会发生什么，扶着凤槃，几乎把所有体重都分在了凤槃身上。
“晚饭……要错过晚饭了。”她很委屈，“怎么办呀，阿槃哥。”
“乖，我给你留着。”凤槃几乎是抱着她坐下来，“想吃什么，灵儿？”
青灵笑了：“番茄炒蛋，不许笑我。”
哪笑的出来，青灵手上还有刚咳的血。“只吃菜？”凤槃很不满，“加个纯肉的。”青灵有点不清醒了，说：“瘦肉面。”
“减肥呢你。”“阿槃哥，我困了。我想回家。”
白空转世多以坚强示人，殊不知她们脆弱的很。说书人口中他们美得惊为天人倾倒众生，现实中的她平凡的如同小草。
面对他人的欺侮，她甚至会手足无措。因为她害怕。害怕会输，害怕责打，害怕被疏离，后来害怕被发现。
青灵知道禁塔有一个大机器，实时监控六神传承的浓度。只要她接受了，定位马上会出来，专门会有人来找她。她一用，别人就知道她打了架；她一用，马上就会有人来接她回家。
在禁塔中，一个像厨房一样的实验室里，凤涅打着盹。这是她的实验室，因为研究白空的只有她一个。
本来有别人的，但白空转世的研究注定和白空转世一样，三四个世纪没点成果。别人不想等了。凤涅等得起，还在等。配出了六神传承，研制了三十号。还在等。
倒是隔壁的池念挺烦的，弄得她没心改进灵弓。
弦可以改用三十一号，就是难做。她想。
墙上的地图亮起。
凤涅站起来，出了门。
“凤城西是什么情况？喂高山的家伙们应一下。”“不知道，也许是向天的人。我们马上去处理。”“不用，我出门了。帮你们弄了。”“休想让我们欠你人情。”“等等，警报解除了……靠！”“发生了什么？”“是我哥那个位置。我得开车了，不说了。一会西城门接人。”
凤槃慢慢坐下，让青灵平躺下来。也许会舒服一点吧。凤槃不知做什么。青灵的胸部有节奏地起伏着。
一个人走过来，马尾辫。
那个人又走进了一点，她动作熟练地把一根棍子挥出去，棍子其中了一个正爬起来的人。
“够了，池念！”凤涅的声音。一团光在她耳边闪。
又过了一会，他说：“六神转世是一个生命体，不是一个实验品。你必须明白离开六神的名号，他们有自己的故事和自主意识。”
凤涅瞥了一眼两人，又说：“那是两回事。我们捕捉他是因为他侵犯了我们的安全，而不是因为他是六神转世。”
似乎那光有说了什么严重的事。凤涅怒吼着：“够了，池念！别忘了我才是负责人。别跟我提白云，她快要被驱离实验室了。他只能帮你离开！温和派才安全。你要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叫向天大陆给你陪葬！”
说完呼灭了光团。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玻璃片，弹到空中，又接住了。然后对准青灵看。
凤涅低声咒骂着走向青灵，越骂越大声：“我他妈的怎么偏偏这个推论对了真是……疯了，那个都不省心。”
棍子绕方才的包围圈巡了一遍，无论醒没醒都给了一下。解气似的。
不知为什么，凤涅的火气特别大。
青灵静静躺着。
“还活着吗？”凤涅右手“指点江山”，左手猛击凤槃的头：“问你呢呆瓜。”
“活着。”凤槃摸摸青灵的鼻息。他忽然发现青灵的头发有一点发紫。只有几根，凤槃想拔掉。
“那就好。”凤涅抓住棍子，“带回去吧，她现在只能去你房间过一夜。别拔，没用”
“她说她要回家。”
“花楼被激进派虎视眈眈，办公室连锁都没有，你房间还有双人床，我这儿根本睡不下。你自己看着办吧，听青灵的还是以他的安危为重？现在的她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灵儿没事吧？”
“有事。不过青灵应该知道会这样。反正挺严重。”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谁让你非要离开凤城当我抄那四天不存在啊？”凤涅抡一棒子凤槃，解气似的，不过没打到，偏了。然后气呼呼地坐下来瞪着凤槃说：“听好。青灵房间钥匙在你的笔筒里，铜的，向走廊那一扇门的，看上去很新，挂了一片干柳叶。转三下，把过夜要用的全拿上包括枕头下的那两本书。然后把这个放青灵额头上，用刘海盖好。她要就这么毫无知觉地睡一天我都不会见怪。你也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难以想像灵儿是六神转世。”凤槃摸着青灵的头，好像怀里的是玩累了正倒头大睡的小娃娃。
“不难想象。她说过，只是我们都以为那是个玩笑。”凤涅说，“当然，主要是我疏忽了。全凤城只有她没对比。话说回来你居然还能接受她。”
“为什么不能？她还是我熟悉的青灵。”凤槃玩弄着青灵的头发，现在已经有很多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不过不细看，看不出他们与原样的差别。凤槃想到什么：“我带灵儿回去灵儿的父母问起来怎么办？说实话怕他们两口子太激动，骗人又不好。”
“他们今天不在，青灵的事晚上解释。车在那个方向，没锁。城门有人接应。”
“走吧，其他的事会有人处理。”凤涅很平淡地说。过了一会她又想起什么，叫住正带着青灵离开的凤槃。
“生日快乐。”凤涅看上去一点也不快乐。
“谢谢。”
青灵依在凤槃怀里，睡得很香。
车上备了青灵爱吃的牛扎糖。
凤槃带着她离开了，留下凤涅一人。
凤涅想到什么。她站在原地。
为什么开始找哥哥麻烦了？
不，不，不。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我会关心父皇？要不是他妈妈怎会被误杀？如果不是他和妈妈吵架，妈妈怎会到亡湖散心？
可是我除了父皇再没有这么亲的长辈了！
都是假的！假的！我乱猜的！假的，不是真的！这次是冲着青灵来的，不是哥哥。
爸爸你要好好的。我和哥哥都不想坐上皇位。哥哥最近总失眠，因为他还没准备好。
凤涅摇摇头，把这一大堆想法封起来，想留到晚上睡前再细细品味。她拨开半人高的草，忽然发现有个人。
挺眼熟，是谁？凤涅心想，着看见了他的发色。怪不得青灵要拼死用六神传承，又是一个六神转世。
凤涅拿出备用的“玻璃片”—其实是观测六神传承强度的仪器看看。淡紫色的，看来是一个在六七岁经不住诱惑就接受传承的家伙。
也很棘手，正常武器可奈何不了他。凤涅摸摸挎包，思考对策。记得上次还剩了点什么。毕竟是能对付二级传承的东西，对付他有些大材小用，但也没办法。她找到了她要：二十五号。
二十五号试剂，无色，据说不苦，据说会减寿。反正它正无害地装在试管里。胶塞塞着
凤涅点亮了传音，想了想，连接了一个她不怎么熟悉的地方— 六神瞭望塔。
“这里是2102号，闯入者中有一六神转世。”
“等级？”
“三级。”
“先控制住吧。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那是当然。”
“有带灵弓吗？”
灵弓是用控制三级六神传承的最有效的工具。
“没有，此次任务只要求看出来犯者。不过二十五号还有一份。”
“三级的话三十号就好了。”
“没有，不然我也不想用二十五号。魔鬼试剂，喝了好像活不过一年。”
“三级的话一周都嫌多。所以才有三十号。你知道二十五号的原理，对接受传承的人是致命。不救的话，一小滴都足以让他烟消云散。”
“白依，你的妹妹……”
“她还是不听，我也没办法。对了，凤涅。听说这次被袭击者是太子殿下。他还好吗？”白依温柔地说。
“他不能再好了。”
“青灵？”
“她不能再糟了。你看得见，紫得要命。”
“我一直在瞭望塔值班。”
“因为那事吧。”
“你好八卦哦，我躲瞭望塔又躲不了他。青灵你怎么处理了？你研究对象吧。”
“我让她先走了，准确说送她回了凤城。毕竟太子殿下（顿了一会）这次生还还是因为她。”
“你直接称他为‘哥哥’我也反应的过来。”白依依旧温柔，“下不去手吗？不用对我表弟太客气。”
“关系不好？那我不客气了。”凤涅想起白云的一切举动。她断开连接。
青灵……这个玩笑开得真不错。凤涅笑了，还是太幼稚了啊，毕竟是青灵嘛。
想不到啊。凤涅摇摇头。她从口袋里取出那一瓶药。“对不起了。”她说。
她把白旗的头抬起来。他仍昏迷着，因为青灵的离开，草有些松了。她捏开白旗的嘴，把药灌下去。
白旗体内什么被抽走了，他变得半透明起来。凤涅极少见着残忍的过程，更别提如此快的速度就抽取所有传承。
“有趣。”黑发少女坐在凤城最高的塔楼上，“有趣，明明是敌人，却下不去手。”
“您满意了吗？在上百次改变人物命运后，让所有人都经历这一切之后？”一个红眼睛的男人站在他身后。少女哈哈大笑：“满意？不，还不够。”她打开怀表，被吸了进去。
男人捡起怀表，合上了它。细细听听，钟表走动声中仍夹着大笑的声音。
他摇摇头，消失了。
青灵站在银河边。一个人坐在边缘，仿佛银河是一个巨大的静止的圆盘。
青灵呆呆地站着，银河边缘有点冷。
那个人转过身，笑着叫青灵过去。
“你还在？”
“是的。”
“你要走了？”
“快了。”
青灵坐在“草原女神”身边：“我以为我六岁那年你就离开了。”
“草原女神”笑笑：“本该如此，不是吗？”
青灵不知如何回答，她坐在银河边缘，看着群星闪耀。
“死的时候是六千五百七十四岁。”
“它的意思是我会活那么久吗？”
“不会。”“白空”向前倾斜着，“它的意思是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
“是吗？”
“当然。你也活不了那么久。六千五百七十四年，你这身躯可连渣都不剩了。当然排除破例让你活那么久，看心情。不过还没出现过。”
“好吧。”青灵思考着如何开口。
“白空”跳下银河，浮在一片漆黑中：“看来手法不怎么样。或许是时间太久了。居然叫你识破了。”
“啊？”
“你不是想要那段记忆吗？”“白空”黑色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有金色的什么在其间流转。
青灵问“白空”：“你怎么知道？”
“白空”捂住右眼，呵呵地笑。
青灵倒很意外。很小的时候她就因为好奇练了“清零”，按理说心灵类法术对她一点用都没有。“白空”笑笑：“心灵类法术针对眼睛进行突破，‘清零’也是针对眼睛的东西。而我们现在就在你心里，‘真相’也不属于心灵类。”
“所以那段记忆能还我了吗？”
“好吧，既然你想要面对。”“白空”的手中出现了一盒火柴。她把火柴划亮。
“你当真想要面对它吗？”“白空”吟诗似的说。青灵有些莫名其妙。火柴灭了，一颗星星亮起。
“还你啰，点灯人的行星。”“白空”说，“要我给你讲讲吗？那么久远的事。”
“我自己回忆要好一些吧。”青灵晃晃脚，想找个什么地方踩一踩。坐着太累。
“还有很久离开的门才会打开。”“白空”走向远方，“这是一个仪式，给你讲过，我也走得安心。”
“好吧。”
“白空”转过头，咯咯笑着：“你还坐在那儿呀，跳下来就好啦。这里没有所谓地面与天空之分。”
青灵终于离开“银河”，向漫无边际的漆黑的宇宙深处走去。“白空”很满意，站在原地等待。
“最开始是你任性……”“非要到林子里玩？”“你对那段记忆到底知道多少？”不多，应该是从我同她们说话起就是假的。”
“没改多少。”“白空”闭上眼，“其实很没有逻辑，那个年龄的孩子，算上种族天赋也用不了烈火咒。那其实是你自己做的，天空仙子的能力足以伪造火系法术。”
“你被欺负了，你想反抗。”“白空”的声音在宇宙间回荡，“原有的力量过于……烫手。你没见过高山，无法很好使用他的力量。森林从未被我吸收。天空是不错的东西。可惜那不是被你熟识的东西，它被排斥，那不是真正的能被水扑灭的火。”
“你失败了。每一世的第一次都失败了。火在你自己身上烧，而你却无力阻止。调用六神传承已经让你精疲力尽了。她……我把它抹去了，改成了烈火咒，改动了你的记忆，改动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没改的那么惨，那是唯一的咒语，还没成。说的话也温和一点。”“白空”似笑非笑，“人性本善嘛。”
“你怎么做到的？”青灵感到有什么在把她往下吸。
“那时你太小，关不住。”“白空”停下来，“再见。把这一句也忘了吧。”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自己理解吧，毕竟我出手都打不过了。”
青灵脚下一空，沉没在黑暗中。
梦吗？是梦吗？或许是幻想？
是假象吗？是幻想吗？
也许啊，一切的一切，从来都只是幻想。也许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就像一切都无法永恒。有什么办法呢？连神都会死。连死亡本身都不是永恒的。死亡只是一个瞬间。
那我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弄不好只是个有自主意识的容器。
到头来，我也不过是个幸运点的普通人啊！书上说，可恨之人有可怜之处。可怜了一圈，发现最可悲的仍是自己。不，我是多么幸运。一离家就遇到会保护我的人。
青灵仿佛在午夜区深处，一片漆黑。
终于到底了。她缓缓落在一张双人床上，一点点入睡。隐约间听见一个人在说：“青灵该醒了。”
“白空”站在原地，开心地笑着。银河跟过来，停在她身边。她走上银河，一脚踏进银河中心，不见了。
青灵醒过来，看见了凤槃。他正在看书。青灵又闭上眼。
刚才做了个好长的梦，梦了什么呢？青灵忘了。
也许被发现了。凤槃放下书看着她，然后说：“赖床呢？别睡啦！”
青灵小心地睁开眼睛。“醒啦。”凤槃一只手撑着头，坐在小桌边。见青灵没动，又说：“灵儿想再休息一下吗？”
青灵半撑着。思考着什么，记忆似乎有些接不上。我睡前干了什么来着？
“对不起。”青灵终于接上了。
“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青灵很快地爬起来，坐在床边，鸭子坐。头垂着，像个认错的孩子。
“为什么啊？”凤槃说：“不过没关系啦。快点去吃饭吧，别饿着了。”
青灵抬起头：“真没关系？”
凤槃弹一下青灵的脑门：“我的话你都不信。走吧，都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青灵捂着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六神其二（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