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待到天明

110、割袍断义

　　景渊浑浑噩噩过了两日，这天来了个特殊的客人。
　　欧阳凌风看见他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着实有些佩服欧阳明月，能把一直冷静自持的王爷搞成这幅死样。
　　“欧阳将军，你怎么来了”景渊强打精神问道。
　　“下臣再不来，怕王爷把自己醉死，如今局面大好，王爷应该乘胜追击，而不是在这里借酒消愁”欧阳凌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景渊面色尴尬“让将军见笑了”
　　欧阳凌风也不卖关子“王爷可还记得，臣以前说过，家有一嫡女聪慧异常，愿许配给王爷，可是阴差阳错没有如愿，小女名唤欧阳明月”
　　景渊脑中立即浮现，那年在军中欧阳将军是说过这件事情，自己当时许了一侧妃位，因为王妃不是他能做主的。
　　只是那时欧阳将军正好遭到埋伏，被箭伤了腰，又被毒烟伤了眼睛，家书还没有到家，便收到回信。在拔箭时，恰巧回信被新来的士兵不小心碰到血水里，字迹模糊了，只依稀看到亲事一切从简的字样。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自那次受伤欧阳凌风便复原回家不在领兵打仗，待欧阳凌风回到家中养伤才知道，家书中欧阳明月的亲事说的一切从简，不是跟景渊而是跟别人的，事已至此，跟景渊的亲事只好作罢，为此欧阳凌风遗憾了好久。
　　“欧阳明月”景渊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如遭电击，愣在当下，果然造化弄人，原来我跟她早就错过了。
　　“君千问正是小女欧阳明月” 欧阳凌风又补了一刀。
　　景渊想到君千问苦不堪言，好似结痂的伤口，又生生的撕开，血流不止，呼吸都在叫嚣的疼痛。
　　欧阳凌风来此自不是来补刀的，“小女跟张逸凡不会有结果的，只是时间问题，王爷可等得”
　　耐心景渊自是不缺的，只是不想对她用手段，那就糟蹋了自己的情意，且她那么聪明，又怎么甘心被别人算计，实在得不偿失。
　　已知病因，良药难得。
　　欧阳凌风看出景渊的顾虑“王爷等好消息便是”

　　景渊今日一颗心忽上忽下，一直悬浮不定，现在听欧阳凌风的话，这一刻心终于安全着陆，定了下来。
　　两人情绪恢复正常，讨论起当下事宜，景渊便把君千问的建议告诉了欧阳凌风。
　　欧阳凌风听罢心中叹息“奈何女子呼”要是个儿子，早就扬名立万了，欧阳家定会权倾朝野，现在只能依附景渊，不过凭她的聪慧想要权利也是唾手可得。
　　次日景渊拜访秦国公，现在的景渊已非吴下阿蒙，秦国公自是殷切备至，恨不能当场就喊景渊佳婿。
　　没过几日圣旨便下达，赐秦紫荆为武王王妃，择日完婚。
　　洛云舟得知景渊请旨赐婚，当及与景渊大吵一架，割袍断义，从此陌路。后洛承嗣得知儿子当时绑架都是洛云舟所为，直骂他养不熟的白眼狼。此后洛家在没有安稳，洛丞相无法只好让洛云舟分家另住，自此洛云舟一蹶不振，整日借酒消愁，不务正事。洛承嗣还不解恨，联名上书洛云舟尸位素餐，难堪大用，最后洛云舟被革了职。
　　肃王得知此事，再三确认，对洛云舟抛出橄榄枝，看到洛云舟时，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洛云舟一脸颓废，醉生梦死。
　　“洛云舟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可愿为本王效力”
　　“如今我众叛亲离，身无长物，实在难堪大用”洛云舟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人嫣嫣的没有生气。
　　肃王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现在的洛云舟孤家寡人一个，与敬王、武王已然决裂。自己的出现无疑对他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虽然他用处不显，但他有个做丞相的祖父，关键时刻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自己只是给他点小恩惠，也无甚损失。
　　“难道你要这样继续颓废下去吗，想想你为武王背叛家人，最后他还抢了你最爱的女人，你就不恨他吗？”肃王继续蛊惑。
　　“恨不能食其血肉”洛云舟面露狰狞，咬牙切齿的道。
　　“既然想报仇，就应该振作起来，而不是虚度时光”
　　“可是如何能报仇，我现在一无所有”
　　“只要你有此心，本王自会相助，本王现在就休书一封给我外祖父，让你到他军中任职”肃王真挚的说道。
　　洛云舟激动不已“多谢殿下相助，小人定当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肃王看见洛云舟心悦诚服的模样，很是受用，当下吩咐人准备笔墨，休书一封，给洛云舟带走。
　　敬王得知景渊与秦家联姻，气的摔了一屋子东西“真是好手段，在这扮猪吃老虎呢”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着，这些天来君千问一边关注皇城的动静，闲时帮着张逸凡做复建，现在他已经能正常行走了。
　　这些平静的生活一直是君千问梦寐以求的，她想如果一直这样该多好啊，没有什么家仇国恨，没有烦扰纷争。与张逸凡一起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漫步走在山坡上，说着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好不惬意。
　　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君千问打算回一趟皇城，自己跟景渊已经快一个月不见了。
　　没道理陪他一路披荆斩棘，最后临门一脚了，没自己事了。自己付出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吗，这个赔本买卖不能干，当然不是怕景渊不认账，主要之前得罪狠了，怕他还在气头上，只是想在他面前混个脸熟，当然现在也是说出自己目的是时候了。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那场东风是张逸凡送上的。
　　君千问换上男装，收拾好自己，跟张逸凡他们道了别，便去了武王府。
　　景渊还没有下朝，管家便让君千问在府中等候，身边安排丫鬟伺候，君千问不喜身旁跟着一群不认识的人，便打发了她们，自行在凉亭中等候。
　　到底是王府，规格在那摆着，入眼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绿荫环绕，又正直春天，空气中香气袭人，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站在鱼池边抓点鱼食撒下水池，鱼儿们争先恐后进食，甚有乐趣，嘴角微微上扬。
　　景渊到家的时候，正好看见君千问笑脸如花的在喂鱼，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辉，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君千问似乎觉察都什么，一转身看见景渊傻愣愣的站在路口看着自己，收敛笑容“你回来”
　　“嗯”
　　气氛一下安静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君千问其实好想说，老板跟你打工了这么久，是不是可以提一下工资了。可是一见面就跟老板要工资，显得太市侩，谈感情又不敢，只能尬在那。
　　“呵”君千问尴尬的笑了声，不知怎么的，现在见到景渊就会莫名的心虚“那个，还没恭喜你与秦家喜事将近”
　　景渊当即脸上一黑，眼神冰冷。
　　君千问张了张嘴，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真是不会说话，赶紧转移话题补救“那个，上次你说敬王船厂的事情，有没有下文”
　　景渊睨了她一眼，正色道“他利用木材运送生铁卖给南夜，已经有了眉目，很快就能行动了”
　　君千问心下一动，没有想到居然是走失铁器，还勾结南夜，欧阳家这次恐怕凶多吉少，话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欧阳凌风是不是参与其中，如果此事属实，可否请王爷保住欧阳家妇孺孩童”说完给景渊做了一揖。
　　景渊讶异的看着她，略一思索心下了然，她还不知道欧阳凌风是自己的人。
　　还没有等景渊开口，君千问知道这事很棘手，觉得他肯定很为难，继续开口道“我助王爷初心，只有这一愿，还忘王爷成全，此后在不会麻烦王爷”
　　景渊看她说的决绝，好像老死不相往来一样，还故意一口一个王爷跟自己生分，心下不痛快，也不想解释了，口气也不好“既是你所愿，自当让你如愿”
　　“多谢王爷，天色也不早了，在下就告辞了”君千问见目的已经达成，也不想留下来碍眼了。
　　“已经到了午时，用完善在走吧”景渊温声劝道。
　　“不了，还要回聚福楼一趟，如果晚了赶不上出城”
　　景渊觉得她故意避着自己，一个月不见，一顿饭都不想跟自己吃，难道自己是洪水猛兽不成，心里气的不行，真想直接把她捆了，让她这么气自己，也只是想想，舍不得，最后摆摆手让她走了。
　　君千问逃似的出了王府，赶紧摸了下胸口，现在的景渊骤然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场了，虽然他说话还是很和气，可是那威压已不可同日而语了，刚才在他面前自己大气都不敢喘，乖乖，果然今非昔比了。
　　一路心有余悸的回到聚福楼，跟陆掌柜说了张逸凡的事，陆掌柜直接对天跪下磕了几个头，双手合十，嘴里念叨“菩萨保佑，好人有好报....”
　　随后到账上取了银子跟账本，离开了聚福楼，买了一车东西，都几个月没给老头分账了，天天念叨，君千问都怕他了。
　　到苍云山庄已经是晚上了，山庄里静悄悄的，她到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张逸凡，心下一慌赶紧出去找，最后在假山旁看到他落寞的身影，关心的问道“怎么了，这么晚还在外面”
　　张逸凡似乎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为听见她的声音，只能又问了一遍。
　　“啊，你回来了”张逸凡慢半拍的回问道。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只是觉得房间闷，出来透气”
　　“那赶紧回去吧，我给你带了点心”说完拉着张逸凡回了房间。
　　张逸凡吃着杏仁酥，抬眼看着君千问“没有你做的好吃”
　　“那当然，我谁啊！食神下凡，只此一家绝无仅有的”
　　张逸凡见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眉眼弯弯也跟着笑了，最后把心底的问题还是问了出来“月儿，如果我有天跟欧阳家对立，你怎么选”
　　“选你，绝对选你，你与天下对立，也选你”君千问毫不犹豫的回答他，给足了安全感，心下却是想着，我总归有了两全法，不会叫你为难。
　　这些天来，君千问一直没有跟他聊起过张家的事，怕他伤心，影响身体恢复，今天看他应该想到的家人，而且似乎知道些什么。
　　“你这么好，叫我如何对你”
　　“对我好呗，还想怎么对我啊”说着这双手撑着下巴，眨着眼睛。
　　“自然对你好，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嗯，暂时没有，你先存着，等我要的时候在给我”君千问思索一下才回答他，觉得他今天不对劲，气氛有些压抑，所以故意调节气氛。
　　站起了身子，行了一礼“这位英俊潇洒、芝兰玉树，天下无双的公子，小女子可否有幸请你到普陀寺一游，听闻寺中桃花已是最盛之期，抚琴烹茶最是雅事，正巧这月十九又是庙会，公子可否赏脸”
　　张逸凡看她俏皮的模样，也学着她，作揖道“承蒙姑娘厚爱，在下无敢不从”
　　君千问见他很是上路，眉开眼笑的，好像回到他们以前的样子，两人又调笑了一阵，最后累了，才回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