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1.术式 ...
-
11.术式[要回去吗？]
第二天一早，来找爱丽丝去看阴阳师授课现场的森裕子发现森鸥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黑色头发的幼女披散着头发趴在榻榻米上，在看到精神不振的森鸥外后托着脸问道：“森先生，你这是失眠了？”
男人啊了一声，没有回答，不过他眼下的黑眼圈正在无声地诉说着事实——他昨晚没有睡好。
“是认床吗？”
旧式的榻榻米自然是比不上西方的软垫床来的舒服，但是她看森鸥外也不像是会在意居住环境的样子，毕竟之前在私人诊所干情报贩子的时候，他经常席地而睡。
“不，只是在想事情。”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苦笑了一声。
任谁被一个操心老父亲拖进梦境里唠了一夜的育儿经都不会好过。大阴阳师没有养育女儿的经验，即使再也无法拥抱神明也一直在不停地询问他现世的育儿方式。这就苦了森鸥外，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身边只有一个假萝莉爱丽丝，根本没正个八经的养过孩子。这样的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应对阴阳师刁钻的提问。
而且森裕子根本算不上普通孩子吧？
抬手在神明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今天的行程就拜托小裕子了。”既然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横滨，那倒不如趁此机会多刷一下神明的好感，好让对方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
森裕子连连点头，“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幻境已经开始不稳定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了，所以我昨晚已经和轮入道确定好行程了！”
她挥了一下衣袖，金色的光芒在空中排列成一行行文字。
“先去参观阴阳师的授课现场，我拜托了贺茂家的阴阳师，他答应可以教爱丽丝一些基本的术式，不过学得会学不会就不一定了。”
爱丽丝拖着狩衣的下摆，抱住森裕子的手臂，“诶？为什么是我？最应该学习的难道不是林太郎吗？”
“因为森先生和阴阳术无缘啊！”神明很快就回答了这个问题，“现世中已经没有人可以学习阴阳术了。”要不然道宗神主也不会受到她的摆布。
“哦，”爱丽丝有些失望地耷拉下眼皮，“我还以为是林太郎太笨了，所以学不来呢。”
“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在哦，比起阴阳术，森先生在内心其实更加相信枪火和异能的威力吧？不然也不会这么排斥。”
森鸥外左边，金发幼女厌弃地看着他。右边，黑发神明也摇头，一副他已经无药可救的表情。
突然被嫌弃的森鸥外：……
“唉，就算你们这么伤我的心我也不会介意的，毕竟不管是爱丽丝酱还是小裕子，都是可爱到就算露出嫌弃的表情也会让人觉得可爱的幼女啊~”
“去死吧！混蛋林太郎！”
不同于爱丽丝已经设置好的反应，森裕子微微扬起下巴，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当然是可爱的，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我呢？”
被百鬼和阴阳师宠爱着的神明，很自然地接受了森鸥外那根本算不上夸奖的话语。
森鸥外只是笑笑，并暗中将袖口处的符咒往里收了收。
*
阴阳师学徒的课程非常枯燥，如果再在此基础上放上一个对阴阳术不感兴趣，那就实在是折磨了。
被森裕子拜托的贺茂家的阴阳师自然是看得出来森鸥外的心不在焉，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许久的惠比寿再度出现的时候不仅换了样貌甚至还换了契约者，但是一个出色的阴阳师是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而找上神明的。
既然神明没有做危害贺茂家的事情，那他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
头戴乌帽子的阴阳师贺茂对森鸥外拱手，“森君，如果感到无聊的话，可以移步到花园，等大明神大人和姬君玩够了，我会来通知您。”
男人拒绝了。
“不，这可是难得能见到阴阳师的机会，我就在这里待着就好。”
他虽然发自内心的不信任阴阳术，但是也不会错过难得的学习机会。不信任并不代表不利用，如果爱丽丝真的能学会阴阳术的皮毛，那么对他之后的计划也会有帮助。
讲堂内，森裕子和爱丽丝就像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刻也不安宁地穿梭在课堂上。
讲师不过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放任她们两个胡闹，甚至还给学生们布下了功课，谁能捕捉到神明和那个西洋式神，就算这节课没白学。
于是，一屋子的年轻阴阳师不得不掐着桔梗印追在两人身后跑。慌乱之际，甚至碰倒了不少书笔。
爱丽丝身为人形异能，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抓住。森裕子抱着自己的鲤鱼，在空中笑得开怀，一点都没有被追捕的紧迫感。
目睹了全程的森鸥外：“爱丽丝酱和小裕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贺茂微笑着，“怎么会呢，晴明大人在世时拼尽全力也没有让大明神大人露出如此类人的笑容，森君能做到这一点非常了不起。至于那群学生，左右讲师会控制局面的，他们也需要一场久违的放松。”
至于里面学生的心情？抱歉，没人在乎。
“那就劳烦诸位多包涵了。”
“哪里的话，您是贵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比起这个，森君之后的行程是什么呢？”
“小裕子说是要带我们去万叶楼。”
“万叶楼？哦，是博雅公子常去的地方，大明神大人的确经常和博雅公子出入那里。”不仅如此，源博雅还自掏腰包，给森裕子定制了琵琶等乐器。
“……”
“大明神大人也许是想带您去领略一下平安京的风韵呢？森君，虽然我不知道您来自何方，但是既然您现在身处这里，就不如放下戒备，好好游玩。”
放下戒心是不可能的，森鸥外此人从来都不会放弃戒备，不过他也不会拂了对方面子，“承蒙关照，鄙人不胜感激。”
“您言重了。”
贺茂知道让一个防备心拉满的人放下戒心是一件多么天方夜谭的事情，所以他没有针对此事做更深入地探讨，只是从衣袖中掏出一枚御守。
“不知为什么，我冥冥之中感觉到晴明大人的委托，于是便做了这个，”绣着金线的御守个头不大，完全可以贴身携带，“我听闻现世已经没有鬼神作祟，但人类是永远都不会停止斗争的。”
森鸥外来到平安京没有几天，手上就已经多了不少东西。
他只好在心中感叹安倍晴明此人的手眼通天，还好此人不是敌人，要不然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
*
讲堂内，衣着整齐的两名幼女和累得东倒西歪的年轻阴阳师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森裕子抱着爱丽丝，周身环绕着金光灿灿的鲤鱼，“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阴阳师是一群这么有趣的家伙？”
爱丽丝的指尖跳动着一个巴掌大的纸人，她新奇地打探纸人，恨不得盯出一个洞。
“这就是最基础的阴阳术了吧？”
纸质的式神在金发幼女的指尖起舞，逗的她哈哈直笑，“真好，我不要给林太郎做异能力了，我要做阴阳师。”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见时间差不多了，讲师轻轻敲了敲桌面，宣布阴阳师们全体失败。
不去理会垂头丧气的学生们，两名幼女手牵着手离开的讲堂。
踏出门槛的那一瞬间，森裕子还没来得及和森鸥外打招呼，众人便意识到变天了。
不是寻常天气变化的那种变天，是掺杂着时空即将撕裂，空间即将消失的变天。蔚蓝的天空逐渐染上血色，云层凝聚在一起，空气开始扭曲颤抖。
“哦呀，看样子是可以回横滨了。”
森鸥外颠了颠手头上的东西：卷刃的手术刀几把，和晴明做交易的符咒一张，以及贺茂刚刚给他的那枚御守。
怎么说呢，他这一趟也算是收获满满，值回了被拖入幻境造成的损失。
他转头看向森裕子，“怎么样？要回去吗？”
神明有些不高兴，“我以为不会这么快的，我还和酒吞约好了，让他组织一场百鬼夜行的。”
一旁的贺茂瞬间不淡定了。
百鬼夜行，这可是大事，不仅要提前报备，还要组织阴阳师保护无辜民众。如果组织者是大江山之主的话，麻烦程度还要翻倍。
他刚要开口，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森殿下，既然幻境已经打开了缺口，便离开吧，”贺茂笑着，笑意却不进眼底，“错过了时间就不好了。”
森鸥外第一时间察觉到贺茂的异常，但是在后者的笑容之下，他选择了无视。
一直在听的森裕子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昨天就应该带着森先生看看百鬼夜行。”
然后我成为百鬼的食谱吗？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森鸥外还是没有开口。
他左手牵着不情不愿的爱丽丝，右手牵着一脸遗憾的森裕子。
“这段时间打扰了，我带着小裕子回去了。”
贺茂轻轻点头。
伴随着他的动作，天空之上投影出一道光芒，打在众人面前。森鸥外没有迟疑，牵着两只幼女走了进去。
在光芒消失之前，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贺茂。
“再也不要来这里了，逝去之人与逝去之地，理应被历史的洪流所吞没。”森鸥外已经看不清贺茂的容颜，但是在这一刻，他清楚地认知到，大阴阳师是无处不在的。
“这是自然。”
*
光芒之中是无尽的黑暗，但是森鸥外知道自己应该走向那里。
爱丽丝少见的没有出言嘲讽，森裕子也很安静地跟着他，显然是在可惜那场无疾而终的百鬼夜行。
渐渐的，无尽的黑暗终于出现了光点，三人保持原来的速度行进着。
就当快要接近那道无形的门的时候，神明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白影。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但是却怎么找也找不到白影。
“小裕子？”
已经快要到了，森鸥外并不喜欢节外生枝。
森裕子想要告诉他是自己看错了，但是胸腔中憋着的一口气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最终，她甩开森鸥外的手，朝着刚才看见白影的方向跑去。
男人没有阻拦，只是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说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啊，晴明公。”
*
神明追到了白影。
——但是却隔着一道断崖。
断崖的对面，风华绝代的大阴阳师嘴角上扬，一席白衣没有束发，眼里含着满腔的溺爱。神明知道，这断崖如同天堑，是她永远也无法跨越过去的距离。
大阴阳师从神社将她带走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龄了。她从未看过大阴阳师年轻时候的样子。
神明贪婪地睁大眼睛，试图将这一幕烙刻在心头上，永远的留在记忆里。
对面的阴阳师似乎察觉到了神明的意图，他貌似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伴随着这细小的动作，森裕子的眼眶湿润了。感受到胸腔里那呼之欲出的情感，神明这才意识到她现在正在感到伤心难过。
幼童模样的神明，哽咽着声音唤出了那人的名字。
“……晴明。”
阴阳师无声地摇了摇头，紧接着，狩衣的下摆在空中划过一道柔和的弧度，他没有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等到再也看不到阴阳师的身影，森裕子这才在心中质问自己。
安倍晴明死去的时候，她到底是抱有着怎样的感情呢？
是否像现在这样不舍？
*
身为医疗部部长，间贯一按照惯例来查看森鸥外的生命体征，确保他的肉·体是完好的。
但是今天，他进到首领的卧室之后，发现本应该躺在床上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的首领正端坐在床旁，脸上带着虚伪而又熟悉的笑容。
“首领？！”
森鸥外将手指抵在唇边，“小声一点。贯一君，我昏迷了几天？”
“今天是九天了。”
“唔……看样子时间流速不太一样啊。”
“既然您醒了，那就让我为您检查一下身体吧？”
“这就不用了，我现在好得很，”森鸥外起身，“那么，把大佐君和红叶君他们叫过来吧，我有事情要说。”
*
日常摸鱼的太宰治在办公室的房门被中原中也一脚踹开后被后者无情地拖走了。
“太暴力了太暴力了，知道吗中也，你就是因为太暴躁了才会长不高的。”
“少废话啊，首领现在醒了，叫我们过去开会！”
“早就料到了，除了这件事你也不会突然就破坏我的办公室……”太宰治叹了口气，“你又给后勤部找了一堆工作。”
中原中也头冒黑线，“如果不是你成天摸鱼把工作推给我，我也不至于这样！”
褚发少年忍着怒气没有暴揍一顿太宰治，等他拎着如同咸鱼一般的少年来到会议室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
“抱歉首领，我来迟了。”
“没有关系哦中也君，”森鸥外笑眯眯的，“还有太宰君也是，入座吧。”
待众人落座，话还没开始说，就被座机电话的声音打断了。
森鸥外接起电话，在听到电话对面浅谷久司慌慌张张的声音之后，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首领！首领！您现在方便吗？裕子小姐失踪了好几天终于回来了。”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容后再议……”
“不是啊首领！裕子小姐现在在哭啊，哭的好大声。她已经开始拿坂口先生出气了！”
森鸥外：……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11.术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