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无以折柳别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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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的柳树发了芽，末议柳梨差人折了许多柳枝到宫中。
插在瓶中的柳枝已经陪着末议柳梨度过了昏暗的三年，唯一可以慰藉她的只有齐慕王为了讨好她，为她寻到了成了奴隶的秦二。
秦二从燕国被卖到了齐国，齐慕王听闻秦二是末议柳梨的师傅，便买下了他。
末议柳梨与秦二自燕城一别，再见面的时候是在次年的齐国。
那天秦二给她带来了从燕国一直带着的，干枯了的柳枝。
“折柳赠故人。”
于是，整整三年，末议柳梨都会派人折来柳枝，然而柳枝再多，真心为她折柳的人只有一人。
齐国的日子比不得在燕国，齐慕王妻妾众多，其中不乏贵族女子，或是有子嗣的女子，末议柳梨倒也不希望能过的好，只要燕国无恙就是最好的事。
公子冉贪慕她，欲辱之。
秦二带着齐慕王来了，后来齐慕王下令处死了公子冉。公子冉会死不是末议柳梨的本意，齐慕王年老，末议柳梨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从来到齐国开始，她就在担忧齐慕王死后该如何是好，最有实力继位的公子冉因她而死，齐国的未来难测。
“我这样算不算祸水，没想到刘违会真的杀了公子冉，公子冉除了好色，其他方面的能力是他所有儿子里最好的。”末议柳梨躺在秦二怀里说道。
秦二自然不能说你是祸水，他吻了吻末议柳梨的额头，说道：“梨梨确有倾国之姿。”
“如果我长的很丑，你还会喜欢我吗？”
秦二笑了，“我喜欢你，并非是因为你的容貌，而是其他原由。”
末议柳梨抬起一只手，摸着秦二被红布遮住的双眼说道：“也是，你看不见，如何会因为我的容貌喜欢我呢。”
“梨梨，我并非眼盲，我看得见。”
秦二正要解开红布，末议柳梨却阻止了他。
“我知你非眼盲，可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认定你是眼盲了。这些年我从未问过你原由，我担心原由是我不想知道的。如今人人都以为你是看不见反而安全，就一直这样罢。”
“梨梨总在为他人考虑，却不考虑自己。”秦二抱紧了怀里的人。
末议柳梨也不知怎么回答为好，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私的人呢？起码她不是。
末议柳梨二十二岁的时候，齐国终究是没了。
秦国铁骑攻破宫门的时候，末议柳梨梳洗好后毫不犹豫的投身于秦啸王的怀抱。
那时候秦二就在想，如果她柔弱一些，笨拙一些，自私一些，向他寻求帮助多好。
末议柳梨有她作为家主的傲气和责任，秦二再清楚不过，她是有苦不言的人，不会低头寻求他的帮助，也不会允许秦二帮她。自公子冉的事情以后，末议柳梨就表过态，不准秦二私自做主去做事情。秦二便和从前一样，事事听从她。
明明爱着她，却又眼睁睁看她再一次承欢他人。
末议柳梨在二十六岁的时候有了第一个孩子。
末议柳梨如今在朝中已经有了支持的势力，得益于末议苍色的聿清私学，从里面走出去的学生最终因为秦国一统天下而聚在了同一处朝堂。
受到过聿清恩惠的学生都知道末议一族的标志便是紫色的双瞳，末议柳梨第一美人的称呼如今是人人皆知，秦啸王的夫人是末议一族的家主也传开了。
于是秦啸王也了解了许多关于末议一族的事情，得知末议柳梨有孕后大喜，天天来陪她。
秦啸王被末议柳梨灌醉了，末议柳梨便趁着月色来到了秦二的住处。
“师傅，这么多年过去了，末议一族还是没有命宗的孩子出生，只希望我腹中的孩子不是术宗的人。”末议柳梨摸着隆起的肚子，对秦二说道。
“就算是命宗的孩子，嬴虑也不会让你把孩子带回莲罗的。”秦二总感觉今日的末议柳梨和以往不同，见了她秦二就心慌。
末议柳梨看着秦二愁眉不展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她靠在秦二的肩膀上，将手放在了月光下，“回不去就不要回去了，我不打算让这个孩子回去。”
“此话怎讲？”
“师傅，抱抱我罢。”
秦二一直都抱着她的，“梨梨，夜深了，早些休息罢。”
末议柳梨没有动。
“你可不要忘了我。”末议柳梨说了一句让秦二摸不着头脑的话。
“难道有身孕就会乱想吗？梨梨安心休息，不会忘了你，也不会离开你的，知道了吗？”
“我一直都这么想呢。”
“梨梨？”
末议柳梨又不说话了。
秦二只好横抱起她，打算让她今晚就就在这里歇。末议柳梨少有的乖巧，也不说话，就静静躺在床榻上。
直到深夜，秦二睡熟了，末议柳梨才睁开眼，轻手轻脚的起来了。
月色如水，末议柳梨的心如冰雪般寒冷。
她如往常一般的回到了寝殿，只是手上多了一把剑，那正是多年未用过的朝夕剑。
后半夜里，一把大火惊醒了睡梦里的人。
末议柳梨站在秦宫的最东边城墙上，背后是满天的火光，前方是远在天边的故乡。
惨叫声不绝于耳，浓烟滚滚中，秦二寻到了她。
“梨梨，为何要这样？”
末议柳梨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燃烧着的宫殿，“这火比预计的烧的更大了。”
秦二不敢往前，末议柳梨脚踩着的是城墙边缘，“梨梨，不要站在那，很危险，下来好吗？”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何瞒着我？就因为我腹中的孩子吗？”
末议柳梨下来了，秦二才赶快过去抱住了她，“告诉你只会让你难过，所以我没有说出来。你又有身孕了，我不想刺激到你。”
“如果你不来找我，说不定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末议柳梨推开了秦二，往后走了几步，靠在了城墙上。
“会有办法的，我早就说过。你为何不愿意向我开口？我可以帮你，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秦二刚想走近她，就发现她咳嗽着捂住了嘴，血腥味如此明显。
秦二不敢信她真的会一心向死，“你服毒了？！”
“我不需要你帮我！既然离开了，就不要再插手末议一族的事情了！”末议柳梨又推开了秦二，瘫坐在墙边，她望着眼前的人，一脸决绝。
秦二不想和她吵，只想救她，“你吃了什么，告诉我！”
“炼狱妖娆的莲子，无解，不用费劲了。”末议柳梨捂着胸口笑着说道。
秦二心如死灰。
“我只想你陪着我，不需要你帮我。”
末议柳梨还是不忍心对他如此冷漠，秦二已经绝望了，她也绝望了。
“只要你还活着，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秦二看着怀里的末议柳梨说道。
末议柳梨望着远处的火光说道：“嬴虑暗中屠杀了莲罗一城，燕国那么大，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姓燕的人，凡是燕家的后人都不能幸免。
燕家后人的头颅被嬴虑供奉在燕家的宗祠里，你说，教我如何面对那些活着的后人呢？我回不去了，我活不下去了。
嬴虑不给我留活路，他想我爱他，可我做不到。
我保护不好他们，保护不好每一个人，我是家主啊，我谁都保护不好。
重新开始太难了，末议一族还是避世罢，我已经传信回去了，让他们不要来外面了。”
末议柳梨直到昨日才知道四个月前嬴虑派兵去了燕国，莲罗全城无一人生还，燕家凡是在燕国的后人也被杀尽了。
“你舍得我吗？舍得那些活着的人吗？舍得腹中的孩子吗？没了你，末议一族该何去何从？本以为嬴虑会给你想要的未来，结果，是我害了你。”秦二可以感觉到末议柳梨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炼狱妖娆的莲子，曾经末议柳梨说过，那是他父亲为她培育的毒药，本来是给他人用的，不曾想她自己吃了。
“他们如何待我，我心里都只你一人。我的未来已经没有了，当初选择这么做的人是我，我不后悔，只后悔没有早些遇见你，我只要是家主一天，我就不可能随你离开。如今我舍下了，家主我当不了。你看，可以被你抱着我就觉得幸福的不得了。师傅啊，你喜欢梨梨吗？”
“我从未把你当做学生，我一直都喜欢你。我早就见过你，在你十五岁那年，你随你父亲为人看病的时候，你记不得我了罢，你那时候还带着朝夕，还没有嫁人。你不是说我是才练习的剑术吗？就是因为你啊，我才去练的。可是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放弃了朝夕。我费尽心思进了燕宫，只是为了找你。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活下去，我不在乎你要做什么，我只想陪着你，我没有想到，在你心里将家主的位置看的如此之重，我以为你知道有孩子了，会将重心放到孩子上。难道因为是嬴虑的孩子，所以你才这么绝情吗？不要孩子也可以，你活着不行吗？”
说话间，天亮了，大火仍旧燃烧着。
末议柳梨摸着秦二的手，声音微弱的说道：“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会为不喜欢的人生孩子呢，毕竟我父亲是术宗医术最好的人。”
“是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无以折柳别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