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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非你非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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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李长逸刚用过早膳，春福就急匆匆的来报，“安南镇国将军来了。”
李长逸看到李长泽那副表情就知道是盛烽逼迫他带路的。昨日分手时，李长逸特意嘱咐过李长泽不必再来靖王府了。
盛烽给李长逸的感觉和燕檩有些相似，与皇帝不像臣子更似友人。
恰好，这两个人都和李承霂交情不浅。
“长泽说靖王不让老臣来靖王府，不知可是真的？”
盛烽两鬓白发在阳光下有些显眼，李长逸端着茶盏的手停在了半空。
“九弟，将军说要来看看，我劝不住，今日打扰了。”
李长泽叹着气，把婢子端来的茶盏双手奉给盛烽。
盛烽见李长逸在发呆，“靖王在想何事？”
“将军辛劳，也该歇歇了，有事情便差使李长泽去做，多教教他，他有些地方愚钝，有些地方又格外精干。”李长逸说着，见盛烽很喜欢茶水，又说道，“这茶将军可还满意？”
“今日没有白来，这味道教我念了几十年。”盛烽的眼角竟然溢出了泪水。
“将军这茶你可知为何名？”李长逸对盛烽的反应很感兴趣，这茶可是施正卿的飞雪凝碧。
盛烽点头，擦拭了泪水，笑着说道：“飞雪凝碧，是世间难见的好茶，我有位故人素爱此茶。”
呵，李长逸此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放下了手里的茶盏问道：“这茶却是世间少有，不知这位故人是何来历？”
“老臣不知道靖王是从何处得到的飞雪凝碧，臣寻了这么多年都无果，想不到能够在靖王这里再饮此茶，此生无憾了。”
盛烽说话的那种态度让李长逸莫名烦躁，那是提起老熟人的熟络热切，甚至不像友人，倒像是老情人的感觉。
“一位友人所赠罢了。”
李长逸说道。
盛烽眼角眉梢难掩柔情，“想必情谊深厚了，臣的那位故人可不曾如此大方相赠，只是在越地战乱时有幸尝过几杯，便难以忘却。”
“将军可知那位故人的名姓，或许我认识呢？”李长逸问道。
“不知名姓，萍水相逢。”盛烽抬头看着照射进来的阳光感叹道，“感觉，他好像黑夜。”
“黑夜？这个形容真的是雅致。”
李长逸此时所在的位置处于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和盛烽他们坐的地方完全相反。
“九弟现在就在黑夜之中，我和将军在阳光下。”李长泽打趣道。
李长逸笑了笑，“昼夜是会交替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盛烽听了李长逸的话一怔，“这话倒像极了他会说的话。”
“每个人都会说相似的话，将军对于过去为何如此挂牵，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每个人都会有难言之隐。”
“将军今日前来要说的不是难言之隐罢。昨日才到长安，今日便清早登门，必须要亲口传达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李长逸淡然的模样和盛烽所想一般，盛烽昨日在昭云殿不便当着李承霂说的话今日似乎也不便说出口。
“‘他是我一生都在追逐的人，不老不死，永不止歇。这次终于跟上他的步伐了。’那位故人对我说的话。”盛烽还是无法说出口，真正想要告诉李长逸的事情，止于口，止于此。
“告诉我了，有代价罢。”李长逸问道。
“臣活不过这个夏天了，刚才的话没有代价。”
“可我不会去做什么事情，其实不用告诉我，这样就好。”
“臣没有希求靖王会去做些什么，以后靖王来了闽州去臣的坟前看看便好，或许臣可以沾光，能够在死后再看到那位故人。”
“将军回去罢，李长泽你们走罢，我还有事。”
李长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下了逐客令。
少有的，李长泽见到李长逸生气的样子。
直到要去闽州了，李长泽都没能再看到李长逸。
“将军，我第一次见到九弟如此，你们到底要说什么事情？”
南下的路上盛烽面对李长泽的问题闭口不言。
李长泽只好换了说法，“飞雪凝碧的主人我知道是谁，将军若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便告诉将军。”
“不用了，我活不过这个夏天，从以前起我就当那个人已经死了，顺其自然。”
“将军啊，哪有人天天咒着自己死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长泽，生老病死便是命运，改变不了的命运。”
“总有人能够改变命运。”
“非你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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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
李长逸感觉有些热，失眠了。
此时微开的窗子被推开了，李长逸坐了起来，“好久不见。”
来者点亮了屋子里的烛火，把怀抱里的火红塞给了李长逸。
“将军，我给你带来了今年的第一朵绯花。”子梟坐在李长逸的身旁笑道。
李长逸怀里的绯花已经开了，现在已经五月中旬了。
“为了让我看到这个花了许多心思罢。”
“摘的时候只是满枝子的花苞，我用最快的速度来了长安，刚好全部开花了，真好！”
“你去凉州了？”李长逸问道。
子梟点点头，“对啊，我还要去一趟莲罗，顺路来看看将军。我知道大人出事了，还怕将军伤心过度。”
“所以带了花给我？”李长逸把绯花放到了窗边种着碗莲的水盆里，“有心了。”
“将军看到了二郎了？”子梟撑着下巴问道。
“妘湮？”李长逸盘腿坐在碗莲前说道。
“二郎是不是和您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没有，他说了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子梟打了个哈欠说道：“难以置信，我还以为二郎又会说奇奇怪怪的话呢。他啊肯定说讨厌将军啦之类的话了罢？”
“子梟困了就睡觉罢，不是还要去莲罗吗？”
“将军怎么不睡觉啊，都子时了。”
李长逸起身熄灭了烛火，“好好休息罢。”
“知道了！”子梟乖乖的躺在了地上。
“不睡床上？”
“地上凉快。”
第二天早上李长逸看到在吃早膳的子梟问道：“这次怎么没有一大早就溜走？”
子梟看着摆满了整个几案的糕点说道：“因为有好吃的！”
李长逸可不认为是这样的原因，“真的？”
“不是真的，因为感觉到将军心情不好，所以要陪陪您。”
“我没有心情不好。”李长逸坐在子梟旁边喝着茶水，盯着脚边的千盏流苏说道。
子梟吃掉手里的糕点，擦了擦手，指着地上的那盆千盏流苏问道：“倘若没有生气，为何不问我关于大人的事情？我从凉州而来，将军难道不想知道大人的情况？将军不要说不在意，将军不在意的话为何要一直盯着千盏流苏？把心里的话告诉子梟罢，子梟陪伴大人的时间很久，比嘲风还要久，将军的疑问不能说全部可以解答，但是大部分我都可以解答。相信子梟罢！”
李长逸放了茶盏，无奈几案上没有空地，只好放到了装着糕点的盘子里。
“我问了你当真会如实回答我的疑问？”
李长逸对着婢子说道：“把这些撤了，准备早膳。”
婢子们很快把几案收拾干净了，李长逸这才把放在地上的那盆千盏流苏端到了几案上。
“为何不回答？”李长逸问道。
子梟不可能会告诉李长逸想要知道的事情，子梟沉默了良久，待到早膳准备好，李长逸问道：“用早膳罢，只吃糕点不顶饿的。”
子梟突然就大哭起来，李长逸叹着气，把羊奶甜粥盛好，放在了子梟面前。
“想哭就哭罢，只是担心你噎到了。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羊奶甜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子梟倒也听话，虽然还是一直掉眼泪，端着碗就吃了起来，吃一勺哭一下。李长逸想想了，应该是刚才的话说的太严重了，其实李长逸知道子梟不可能会说实话的，有些着急了。
子梟吃光碗里的粥以后，边哭边看着李长逸，李长逸把溏心蛋夹到了子梟的碗里，“把溏心蛋吃了，厨房还准备了鸡肉饼，一会儿就好了。”
李长逸以为子梟不会哭了，没想到吃着溏心蛋的子梟眼泪还是一直啪嗒啪嗒的掉着。
“怎么哭了，是不是不好吃？”李长逸尝了一口溏心蛋，味道正常啊。
子梟没有回答。
婢子端来了热乎乎的鸡肉饼，李长逸赶紧问道：“鸡肉饼吃不吃？还是说已经饱了？”
子梟这次没有让李长逸帮忙，自己夹了切好的鸡肉饼到碗里。
看到子梟自己动筷子了，李长逸才稍微安心，也没有再说什么话了。
子梟吃完以后喝了清水，看着注视着自己的李长逸问道 ：“将军想要知道什么，子梟都会如实告知。”
李长逸摆摆手，婢子收拾了碗筷。
“将军不信？”子梟问道。
“为了这件事所以你才会哭？”
李长逸已经不想知道了，有关施正卿隐瞒的那些事情，看到子梟那个样子不忍心了。施正卿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为何要不顾一切的知晓答案呢？不过一个外人的几句话，何苦在意呢？
“将军！不问吗？”
“让子梟替我担心，我很过意不去。子梟我只想问你，阿卿会背叛我吗？”
子梟脸上又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这件事我可以保证，一定不会。”
李长逸摸着千盏流苏的花骨朵说道：“我信你。”
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李长逸已经猜到了，盛烽所说的那个故人是谁，既然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就让它消失在几十年前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