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杳杳西风老》不思秦取

52、无望焚心

　　“我大概明白了你讨厌我的原因了。”李长逸看着妘凐的双眼微微一笑。

　　妘凐看到李长逸的笑颜很不爽，“所以说我讨厌你，不要对我笑！”

　　“好。”李长逸偏头看着施正卿，最近的表情不太受自己掌控，因为施正卿在所以随心而为了，太放松了。

　　“你怎么打算的？就在这里待到兄长大人醒来？”妘凐按着自己的腰，缓慢站了起来。

　　“不，”李长逸揉了揉太阳穴，“过几天罢，好好休息一下就离开。”

　　“啧，出乎意料。”妘凐玩弄着头发，“你心里有打算了？”

　　李长逸点头，感觉有些热，“我有自己的打算，你应该会在凉州罢，阿卿交给你就好了。”

　　“你脸色不太好？”妘凐看到李长逸有些红的脸问道。

　　“嗯，刚才还好好的，应该是屋里太热了罢。”李长逸摸了摸发烫的脸。

　　“你这个人真的是讨厌，”妘凐说着抓住了李长逸的手，手背碰到李长逸的额头，瞬间嫌弃起来，“你也是厉害，一个多月没有好好睡觉，你想死吗？”

　　李长逸头晕眼花，全靠放在床上的左手撑着身体的重量，“当然不想死。”

　　妘凐拍了拍李长逸的脸，说道：“我竟然在你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疲态，你的身体真是不一般。”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身体，”李长逸说完就倒在了床上。

　　妘凐摊开手，无奈道：“你这不是给我机会了吗？”

　　李长逸发烧了，意识不清，这个时候的头脑最好侵入。

　　妘凐打了个响指，屋子里瞬间陷入黑暗，“兄长大人我只是把我的眼留在他的身体里，这样不算伤害他罢。”

　　妘凐抬起李长逸的头，划破手指，用鲜血在李长逸的眉心点了一个点，“这滴血即是我的眼也是你的保命符，你可要好好活着啊，李长逸。”

　　那枚鲜血印记融进了李长逸的身体里，屋子里的黑暗又突然收到了妘凐脚下。

　　妘凐把施正卿挪到了床里面，扶着李长逸躺在外面，脱掉鞋子，给他盖好了被子。

　　因为妘凐的印记，李长逸的烧退了。

　　“好好睡一觉罢。”

　　妘凐一脸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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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刮起了大风。

　　李长逸是被饿醒的。

　　李长逸醒了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衣服也换了，施正卿仍旧沉睡着，亲吻着他的眉心，说道：“阿卿要早点醒过来。”

　　“赶紧起来吃饭罢，肉麻死了，真的是！”从床幔外传来了妘凐的声音。

　　李长逸拉开床幔挂好，看到妘凐坐在放着饭菜的几案旁，撑着下巴盯着自己，“你一直在这里？”

　　“不然呢？”妘凐指着水盆说道，“洗漱罢，都是热水，然后赶紧过来吃饭。”

　　李长逸点头，搞不懂这个妘凐怎么回事，洗漱完就坐在了妘凐对面，直接无视妘凐审视的目光，一口一口吃着饭。

　　“你的口味真淡，”妘凐扫了一眼几案上的饭菜，“我以为你还是喜欢吃那种奇怪的味道呢。”

　　李长逸虽然一向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可是妘凐的话有些奇怪，吃完嘴里的饭，说道：“我的口味一直很清淡，很奇怪吗？府里的厨子知道我的口味才会准备这些菜罢。”

　　妘凐撩了撩头发，双臂放在几案上，换了一只手撑着脸颊，说道：“早上我还训斥了一番送早膳来的施仝。你看看你吃的这些菜清汤寡水，你这算是修行吗？白花花的，油也没有多少。你不是十八岁吗？这样吃能长身体？”

　　“我的身体有问题，需要饮食清淡，没办法，而且自小如此，已经习惯了。”李长逸盛了一碗豆腐鱼肉丸子汤。

　　“那岂不是很可惜？”妘凐笑道，“兄长大人可是为了你吃了许多又咸又甜的东西，好不容易口味和你一样了，真是可惜呀！”

　　“和我口味一样？”李长逸拿着调羹的手顿住，“你什么意思？”

　　妘凐没回答这个问题，笑眯眯的说道：“你知道你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李长逸放下了碗，“你既然知道了，何必再问我？”

　　“我可以救你哦～”妘凐粲然一笑。

　　“知道了。”李长逸端起碗继续吃着。

　　妘凐凝眉，“你不信？”

　　“我只信阿卿。”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根本不是因为先天不足才有心脏的问题的？”

　　李长逸不紧不慢的盛了一碗白米饭，“我知道。”

　　“你那是中毒了你知道吗？”妘凐盯着李长逸夹菜的筷子，“我真的是讨厌你。”

　　“我知道。”

　　妘凐收了放在几案上的手，手掌心朝上伸到了李长逸面前，“你看！”

　　李长逸顺着看了过去，妘凐的手心里出现了一朵红艳艳的莲花。

　　“莲花？”李长逸问道。

　　妘凐点点头，“你不要小瞧了这个莲花，它乍看之下确实没什么特别之处，你看到的只是我记忆里的样子。”

　　妘凐又把手收了回来，“这个花名为炼狱妖娆，长的很像莲花，是很神奇的花。”

　　“很好看，”李长逸说话间就吃完了一碗饭。

　　妘凐看着李长逸盛了第二碗米饭，说道：“你很喜欢千盏流苏罢。”

　　“对。”

　　“你知道吗？真正的千盏流苏不是秋天开花，而是寒冬时节迎雪绽放。下雪的时候越冷花开的越好看，大片的千盏流苏一起开放是很壮观的景色，是一种很美丽的花。”妘凐想到了某人的养育着的千盏流苏，感慨万分。

　　“我是因为阿娘喜欢所以才喜欢的，”李长逸想起了燕宫里的那些千盏流苏，“千盏流苏貌似是很名贵的品种，也不好养。我听花匠说起过，燕宫里初次种植的千盏流苏都没有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好养活了。我接手的时候感觉和普通的菊花品种一样了，而且越来越不好看了，流苏的那种感觉没有了。”

　　妘凐一笑，“因为千盏流苏也是很神奇的花呢。千盏流苏有思想，看重养育者的心。想必你的娘是心怀某人去养花的罢，用心的话就会很好养了，而且，之所以你会感觉和普通的花一样了，估计是因为你把它当做普通的花对待罢了。主人的希望是普通的花，花也就按照普通的花去生长了。再说了，你们这里的千盏流苏不是真正的千盏流苏，只是培育出来的相似品种罢了。”

　　李长逸吃完了第二碗饭，又开始盛第三碗，“这个花和你说的炼狱妖娆有什么关系？”

　　妘凐看了看空空的盘子，说道：“没菜了要上菜吗？”

　　李长逸舀了一些鸡汤在米饭上，“不用了。”

　　“汤泡饭对胃不好，”妘凐一脸嫌弃，“都是你教坏了兄长大人。”

　　李长逸则摇摇头，“我以前从来不吃汤泡饭的。”

　　“啧，”妘凐不屑，“炼狱妖娆这个花也是感应着养育者而生长的花。不同于千盏流苏，炼狱妖娆有剧毒，全株剧毒，触碰到会灼伤皮肤，不小心就中毒了。这种毒可以通过血液传播，真的是很可怕呢。”

　　“你的意思是我的毒和这个花有关？”李长逸问道。

　　“你的毒名为无望焚心，就是这个花盛开的花瓣制作的毒药。通俗易懂的名字，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滋味你很清楚罢。”

　　李长逸一愣，又继续吃饭，“确实。”

　　“不过这都是不是重点，”妘凐恢复了笑容，“这个炼狱妖娆啊，才真的是难养，相当考验养育者的耐心。”

　　“是吗？”李长逸吃完了三碗饭。

　　妘凐倒是不意外李长逸可以吃这么多，接过李长逸递过来的茶盏继续说道：“开花需要十年，你若是想要养，就必须花费十年时间待在一处，每天都要去浇灌养料，不能中断。”

　　李长逸喝了一口热茶，“中断了会怎样？”

　　妘凐嘴角微扬，“比如明天花就要开了，你已经养育了九年，忘记了最后一天的养料，花就会枯萎。所谓功亏一篑就是如此。”

　　“那么多花匠，不可能每个人都忘记罢。”

　　“非也，”妘凐说道，“因为养料只有养育者才能提供，其他人不可以。”

　　李长逸垂眸，将信将疑的说道：“难不成是靠鲜血养育的花？”

　　妘凐拍了拍手，“很聪明，养料就是新鲜血液。所以啊，这个炼狱妖娆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怪不得。”李长逸思考了一下说道，“每天都要新鲜的血液，伤口岂不是不能愈合？”

　　“没错，养了这个花就意味着身体上有一处十年都不能愈合的口子，想想都很痛。”

　　李长逸皱眉，“这样的花为什么会有人要养，剧毒，一碰就会中毒，又怎么制作的毒药？”

　　“我说了，这个花有思想，不会让养育者中毒。”

　　“不明白。”

　　妘凐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换句话说罢，比如我养育了一株炼狱妖娆，那么我制作了毒药给你吃了，你若是想要解毒只能用我养育的炼狱妖娆的种子去花费十年时间去重新养育一株花来制作解药。而且新培育的花要用同一个人的血去养。此花由血液灌溉而生，也讲究血脉传承，种子的培育也需要和母株灌溉者一致或者有血脉联系。所以此花及其珍贵，也极难培育。”

　　李长逸好像懂了，“我是中毒者，想要解药就必须拿到灌溉者制作毒药的母株的种子，让灌溉者或者他的血亲去培育作为解药的子株。”

　　“是这样。”妘凐笑眯眯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