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木柘

25、丧事

　　洛明轩到时已经是黄昏，门前已经布满白绫，没有往日的喧闹，如今剩下凄冷。
　　只见一位身穿孝服的女子出现在洛明轩面前，她散着秀发，眼睛微肿，像是哭了许久一般，头戴孝布，神色憔悴，即使这样，也能瞧得出是个美丽的女子，只见她微微开口道：“…哥…”，这便是洛明轩的妹妹————洛若曦。
　　声音夹带哭腔，有些沙哑，她眼眶湿润仿佛下一秒又要哭出来一般，洛明轩皱了皱眉，看着那白飘飘的白绫，心中不禁多了一丝凉意。
　　等他们到时，只见洛明轩跪在灵堂前，穿着孝服，跪的很笔直。
　　“…洛宇…。”萧沐榆带着略微的哭腔轻轻唤了声，洛明轩没应，但也听到了，萧沐榆走过去一同跪在了旁边。
　　沈冥羽和青黎云也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俩这一跪，便是一整日，整个府内异常寂静，除了一些细微的哭声，直到有人来劝。
　　“轩儿，榆儿……”一个沙哑而沉重的声音响起，洛明轩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才回头，只见一位身穿墨色衣服的中年男人，他体型偏瘦，虽是到了中年，但还是看得出年轻时的英俊潇洒，他留着大多数人都会留的长胡须，这也为他那本就严肃的脸增添了几笔，这便是洛明轩的父亲——洛邱。
　　“…父亲。”洛明轩见是洛邱便起身微欠身道，声音带着哭腔和许些沙哑，这声音听的沈冥羽一愣。

　　“这二位是？”洛邱坐在大堂的主位，其余人则坐在客位，看向沈冥羽和青黎云道。
　　“朋友。”洛明轩回答道。
　　沈冥羽没说话，只是朝洛邱点点头，洛邱也点点头，他看向洛明轩道：“轩儿…你母亲其实早已病了数月，我们也不好去麻烦你，正好宫廷有御医，但奈何医治不好，无可奈何让若曦写书信与你……但你迟迟未回。”
　　一直没有收到什么的洛明轩脸一下子黑了，他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收到，一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洛邱见洛明轩那个样子又道：“…你…难道一直没有收到么？”洛明轩摇摇头，萧沐榆道：“我们从未收到过什么书信啊？！”。
　　到底是谁？为何那张纸条能过来？洛明轩沉思着，洛邱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只是道：“想必你们身心疲惫，快些去歇息吧。”洛邱说完，便离开了大堂，只剩下四人沉默着。
　　“走吧。”洛明轩突然起身道，声音还是有些许沙哑，但比刚刚好多了，萧沐榆也道：“我先回去了。”说罢便离开丞相府，回萧府去了，青黎云则是跟着萧沐榆去了。
　　“洛宇……”洛明轩突然听到沈冥羽叫他，他回过头去看，只见沈冥羽轻轻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啊，想开点，别太难过了，你还有家人…”也还有我，这一句沈冥羽在心中默默道。
　　只见洛明轩一愣，随后点点头，他道：“走。”
　　“去哪啊？”沈冥羽跟上他道，“房间。”洛明轩说完便没多话了，沈冥羽也很配合的闭了嘴，毕竟这个时候他需要静一静。

　　轻推房门，便有一些细微的灰尘轻轻扑来，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几乎都染上了灰色，算起来，这个房间已经空了两年多了，洛明轩不喜别人进他房间，洛邱便没安排人去清洁，即使不打扫，房间也一样很洁净。
　　洛明轩站在门前看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洛明轩迈步走进去，走到书桌前，用手抚上那冰冷的台面，修长的手指沾上了一层微薄的灰，这书桌还是他母亲送的……
　　偌大的府邸，却没了昔日那人的身影，衬去了色彩，只剩下无尽的灰暗，洛明轩擦去了指尖上的灰尘，转身对沈冥羽道
　　“喝酒么？”声音很轻，也许是因为沙哑吧。
　　沈冥羽微微一怔，看向他道：“嗯。”，他俩去到府外西桥边上的一座凉亭上，夜色正浓，明月高挂在层层云雾之上，打在凉亭内，为这里添了一盏明灯，洛明轩道：“我去买酒。”说罢，便离开了。
　　沈冥羽看着洛明轩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只觉得他与他的距离大概就这么高吧，遥不可及。
　　不久，洛明轩便带了两瓶桃花酿回来，沈冥羽也略有耳闻，这桃花酿是这京都有名的美酒，这桃花酿光是开口便飘香十里，香气四溢，喝上一口更是余韵无穷，如饮甘露，果不其然，洛明轩一拔塞，那香气便溢了出来，瞬间包围了整个凉亭。
　　许是酒香四溢，把萧沐榆和青黎云给引了过来，萧沐榆看着凉亭那两人道：“就知道你俩在这。”
　　他俩还带了些许小菜，借着月色为灯光，四人畅饮在凉亭之下，一瓶酒还未过半，不出意料，洛明轩醉了。
　　他头有些昏沉，睡意席卷而来，突然“砰”的一下，倒在桌子上，他仨听见着声音看过去，经过上次，沈冥羽已经没那么慌了，知道他是醉了，便起身把他扶起来道：“洛宇？”
　　洛明轩没理他，沈冥羽把他背着道：“我先带他回去了。”说罢便走了，萧沐榆和青黎云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又拿起酒杯，细细品尝。
　　在中途，沈冥羽从背换成了抱，他怕把洛明轩给颠着了，他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一个轻功跳上房顶，他洛明轩轻轻放在房瓦上，他自己也枕着手躺下，欣赏着美人的睡颜，而洛明轩不知道的是，他那玉佩早就被沈冥羽给调了包。
　　那里面装着沈冥羽的记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打开看了，这份记忆他还是希望想起来。
　　里面没什么特别的，里面只有俩人——洛明轩，记忆里面，他俩一起躺在屋顶上欣赏月光，只见洛明轩微微一笑，笑容很美，不像记忆外的洛明轩一天冷着一张脸，好似换了一人，他清楚的记着，那人不叫洛明轩而是——叶辙。
　　叶辙跟洛明轩长的一模一样，没有半点不同，他也穿着一袭白衣，头带着一柄白色的发簪，微风缓缓吹过，发丝轻轻漂浮，突然只听沈冥羽唤了声：“叶辙。”叶辙偏过头去看他，突然沈冥羽凑过去在叶辙唇上落下一吻，叶辙也毫不羞涩的回应了这个吻，回忆到这儿，沈冥羽好像知道了他俩是什么关系了，最开始他还有些震惊，不过在洛明轩上次醉酒时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便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那份记忆沈冥羽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了，只依稀记得那个柔软的唇……沈冥羽回忆完后便把玉佩给换了，不知从哪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又不动声色的放了回去。

　　沈冥羽看着醉酒的洛明轩，白嫩的脸上微微泛红，沈冥羽越看越忍不住想去用手戳一下，但还是忍住了。
　　酒量怎么这么差啊。
　　沈冥羽的脸与洛明轩的脸只差几厘米就碰到一起了，沈冥羽吞了吞口水，想继续向前的时候，洛明轩突然睁开眼睛，吓得沈冥羽差点掉下去，他迅速离开洛明轩的脸道：“…洛宇，你醒了？”
　　“……嗯……”洛明轩迷迷糊糊的应了声，一阵凉风吹来，吹的洛明轩清醒了些，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望见了温和的月光，洛明轩又闭上眼缓了会，看向沈冥羽道：“这是？”
　　“屋顶上。”沈冥羽轻声回答道。
　　屋顶？不是在凉亭么？洛明轩正欲开口问这是哪，沈冥羽便先开口道：“你醉了，我就先把你送回来。”
　　洛明轩撑着胳膊肘起身，发现在自己房间的屋顶上，好在洛明轩不恐高，不然，这时恐怕会被吓到，这时只听沈冥羽道：“洛宇，你的酒量为何那么差啊？”
　　洛明轩也不知道，反正只要一喝酒，醉意就一涌而上，拦都拦不住的那种，洛明轩逐渐清醒了，又回到了那个高冷人设，淡淡道：“不知。”
　　沈冥羽看洛明轩这样子，应该还醉着，但不像上次那样醉的狠了，便没像上次那样大胆作，沈冥羽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去静静地看着洛明轩。
　　今晚的月色真是格外的皎洁呢。

　　每天清晨洛明轩都会去灵堂守着，不吃不喝，一直到黄昏才起来，有时还是人去劝，沈冥羽也只能看着没办法，就这样到了出葬的时候。
　　到了选好的地方，进行厚葬，即使已经出葬了，丞相府依旧寂静，悄然无声，仿佛整个府内都空无一人，或许都在伤心中没有走出去吧……
　　死人，沈冥羽和青黎云见的多了，自然没什么感情，伤心又有什么用呢？再难过，人已经去了，不在复返，伤眼睛，伤身体。
　　沈冥羽唯一关心的是————这几天来，洛明轩瘦了，整整瘦了几斤，人本就瘦，再掉几斤肉，可真只剩皮包骨了。
　　沈冥羽心中不禁有些愧疚感，不知怎的，反正就是有。
　　洛若曦也是一直陪洛明轩跪着，但没有洛明轩那股毅力，只坚持到了午时，便起身离开了，沈冥羽打量了洛若曦一番，少女确实生的漂亮，正值青春期，如水出芙蓉，下凡的天仙般，一身白衣仿佛自带仙气，不去修仙可惜了。
　　沈冥羽也见过比洛若曦更美的，但那些只不过是浓妆艳抹，若是卸了妆，说不定连城南的王二娘都不如————她是全京都公认的丑女，说她连东施都不如，那都是高估了她。
　　在鬼界众多形形色色的人，或鬼，无一不是奔着利益前去，不然谁会白白去到鬼界送死？难不成说只是为了去见城主一面？死不足惜，最多的利益便是鬼市，在那里只要你修为高，就算是卖的假货，也不会有人质疑————毕竟鬼市卖的都是好东西。
　　因为是青春期嘛，问那个姑娘，少年不动心？对于自己喜欢的人，那定要追到手才行。
　　这不洛若曦就遇见自己的命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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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冥羽：“我感觉我是弯的最早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