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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长街 ...

  •   “何人!”一声厉喝呵划破空旷的街道上。

      刀起刀落间二仙被押制在八马金车半丈外。

      约莫一时辰前。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央央怎么能说我是家仆?我怎么会是家仆呢?”鹊枝趴在地上絮叨着。

      “他嘀嘀咕咕着什么?”

      “谁知道!赶快回去,万一错过封赏,那就亏大发了!”

      “***,尽是这小子搞的”,一侍从啐了句,当即抬腿—

      “你们干什么!”

      老远便瞧见这两侍从将一人甩在地上,鹊练本想装作未看见般走过,但,一瞥,地上那人竟穿着水云长袍,是族里的人!眼见着一人抬脚踢去,立马喝止,自长廊尽头处跑来。

      “阿枝!”定眼一看,居然是自己那去领赏的好友!

      鹊练顾不上与那二人对峙,着急的蹲下,扶起鹊枝。

      “你们!竟然敢如此对我燕乐司之人,阿枝!阿枝!是哪家的侍从?哦,神君府上的。我倒要去问问管事的,这是何待客之道!别走!有本事欺负人,就有本事别走!”一边扶着鹊枝站起,一边质问着那两个侍从,接着就见那二人慌忙逃走,鹊练作势欲追,却因身上挂着浑浑噩噩的好友,无奈作罢,只凭空大骂几声,为好友出出气。

      “阿枝!阿枝!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去领赏怎么成了这幅样子?”鹊练拍掉鹊枝身上沾染的尘土,为其理正衣襟,细声问道。

      温柔的拍打,一点儿也不疼,却恰好唤回鹊枝的神志,意识过来,就看见好友阿练站在身前,为自己整理,“阿练,是阿练啊”,恍然道。

      “是我,是我,阿枝—”

      尚未问及为何会如此,鹊枝已一把抱住鹊练,“阿练—”,冰凉滴落颈间,“央央当众说我不过是一玩意儿,一家仆—”

      “怎会如此!”鹊练讶异,虽,好友与那璃央上仙着实不配,他原以为是上仙戏弄鹊枝而已,可这几月,先是碎心湖同游,后是栖凤园相会,那可是帝后设宴!璃央上仙总不能为了戏弄一小仙而应许鹊枝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与之相见吧?

      遇见好友,有了安慰,情绪自有了宣泄的口子,于是乎鹊枝将宴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给鹊练。

      ......

      见好友依然激动 ,鹊练轻拍着阿枝的后背,从那语无伦次的话语中大致理出了大概,“阿枝”,温和开口,“我觉着,或许,这话是璃央上仙为了避嫌”,见鹊枝看来,继续道:“你想,在场女神的品阶大抵与璃央上仙一般,若是她当场言明你二人的关系,你要上仙如何应对?能捂得了她们的嘴?毕竟—你们之间—尚非众人所能接受的”,“况且,照你说的,那长着丹凤眼的女神,似是与璃央仙子有些龃龉,那样的场合,璃央上仙,或许,只能顺着众人,把关系推到游女身上—”

      却不想,鹊枝陡然暴起,“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一声高过一声,捂面痛哭,“我一直忍着,那些人看我的目光都是刺!好疼,真的好疼,我不过是去领赏的小仙,我已经这样暗示自己了,可是那些调笑、讥讽就是不放过我!狠狠扎着我!我告诉自己,央央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她是在乎我的!但,她明明,明明可以给我一个安抚的眼神,只是一个眼神就够了,可她没有!没有!她为何要践踏我的心意?将我九死一生采来的安神草说成是家仆采来的!为何?”倏然,鹊枝抬起头,“是了,一定是那场合央央不方便看向我,不放便言明,她心里是有我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随即甩开鹊练,急证得答案,朝外跑去......

      动作间发丝四散,干涸的泪迹黏在眼睛四周,清澈不再,徒留执拗穿过一绺一绺的发投向前方的八马金车—八匹高壮威猛的金焰骝驹并行街上,四蹄踏地,低垂着头颅,鎏金靷带穿过颈部车衡牵引后方黄金车舆,纵使桎梏着,鹊枝仍直挺挺昂着头。

      “你!”侍卫长自队中奔来,气急败坏的打断一旁侍卫的厉呵,颇带指责的递去一眼,看得侍卫不知所措,手上蓦地一松,于是,鹊枝抓住这一瞬,向前冲去。

      “唉!你!”幸而侍卫长手疾眼快,转身间立即制住,“你想干什么!”扯着鹊枝衣袖低声责问,那日胭脂坊他是跟着上神去的,和上神前后脚进的内室,小姐和这小仙在榻上搂搂抱抱自是看得清清楚楚,不消说,这小仙截道,定是为了车里的—,余光不由朝后瞟去,同时,力道收紧,转而,面容整肃,尽起侍卫长的本分,欲告诫手里攥着的小仙,别众目下做出荒唐的举动,给天禄殿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卷入不三不四的流言里,“大庭广众的,你—”

      “我什么?”鹊枝嘲讽的看向侍卫长,“我什么?”又一声质问,渐高的声音,停滞的仪仗引来路人的侧目。

      如此,侍卫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放任管,小仙当众冲撞上神,竟安然无恙?若是动粗,回头小姐心疼起自个儿的情人,做下属的该如何?

      “让他过来。”温婉女声自车内传来。

      侍卫长松了口气,连忙放开,挥臂示意放行。

      曾坐过同样式的八鹿金车,不过放大余倍,鹊枝仍记得哪处是窗,于是直奔而去,“央央!”扑上与金焰骝驹齐高的车轮,双手死死扣住,仰头对着上方侧窗呼道。

      是了,央央愿意见我说明她是在乎我的,如是想着,微笑浮上面容,鹊枝仓惶的心获得片刻安稳,上接不接下气的说:“央央!央央!我知道你不是那样想的,只因宴上—”

      语里带笑,自然而然为心悦之人解释起来,不是因为不在乎,不是因为戏弄,只是当时情势所迫,女儿家的名声极其重要,更不要说,央央素来爱惜自己的名声,是他的不是,竟忽视这点,况且,他明知自身身份低下,修为尚浅,本就不是时候在众人面前宣告他们的关系,是他着魔了,对就是如此,央央不理他才是对的,再说如何解释那安神草?若是言明,不就是昭示了他们的关系?如此说才是对的,越是贬低,就越不容易引起怀疑,央央是对的,是他脑袋发昏,想岔了,明明已经看见央央随身佩戴着他做的香囊,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是在乎他的,那些个“把玩”、“戏弄”、“家仆”,不过是逢场作戏的笑话罢了,是这样的,必是这样的......

      “你怎么来啦!”

      馨香携女声而来,打断鹊枝的话和内心的纾解,并非璃央,鹊枝转头,“游女姑娘—”

      “呆子!还不下来,嚷嚷什么‘让让’?”游女娇嗔着跳下车,扯过鹊枝。

      鹊枝一愣,转瞬便被游女环住右臂。

      “没规矩的!待我得空总会来找你,现下冲撞了上神,让我如何是好?”被迫顺着游女跪下。

      “游女—”刚张嘴,即被游女阻断,“请小姐,上神责罚!这小仙是奴的—嗯,方才神君寿宴上,奴当着众小姐的面说只看上他俊秀的模样,被他听去,怕是当了真,这才,咳—这才冲撞上神仪仗,还请上神责罚”,女声回荡长街,言毕,原驻足瞧热闹的一众行人,皆露出原来如此之色,还当是何,不过是婢女和小仙的私情闹的,啧啧几声,不再停留。

      又是如此!鹊枝死命瞪着游女,看她舌灿莲花,颠倒黑白,用力甩掉她挽着胳膊的手,他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为何又是如此?疲乏自心底泛起,昏暗的四周,三三两两的路人径直走过,凭着月光,投射在石砖的影子逐渐拉长,变形,“连见一面都不愿吗?”由是想着,鹊枝仰头望向那紧闭的窗,依旧紧闭,“还是做戏?”鹊枝自问,酸疼从胳膊蔓延全身,他实在没这心力陪她们掩饰,转而,神情坚定,不管如何,他要一个答案,一个璃央亲自开口讲出的回答,因此,喉间滚动,高声道:“不!”

      “咚!”沉闷一声,重物砸在地上。

      鹊枝寻声看去,就在身前,荷包装着沉甸甸一袋。

      迅速抬头,月白色透过帷幔还未落下的一角显露眼前,片刻消失。

      “还是那句,一时玩意儿尚可。”如莺婉转,却利如刀剑,不期然的传来。

      而后紧跟着威严男声,“尚且年轻,贪享情爱的欢愉倒是情有可原,游女,且记住自己的身份,我天禄殿不是不近人情的地方,但也是有门槛的。”

      听此,游女暗自运转灵力,汇聚左手,然后按上鹊枝肩膀,不想,并未用力便使其伏身,心里难免闪过一丝诧异,现下却来不及细想,于是随其一道躬身行礼,“喏”。

      “好了,这些灵石你拿着,先回去,我改日再来寻你”,前倾拾起荷包,塞入鹊枝怀里,游女看着金车远去,颇带怜悯的转头对鹊枝说。

      见他垂头神色不明,游女无言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生生止住,终化为一声长叹,起身,追去......

      长街恢复寂静。

      清辉照耀每块砖石,唯,半跪着的人的身前,围困着大片黑影。

      “原来真是这样。”

      喃喃在这片黑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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