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缘起（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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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消退，客栈亮起暖黄色的灯。大堂里坐着四五桌住客，有的静候菜肴，有的埋头用饭，有的喝酒唱曲，其中最热闹的要属大堂正中央的一四方桌，桌边围坐着七八人，就着酒胡侃自己遇到过的、听说过的奇闻异事，间或有人发出吁声，引得周围人侧目。
期间，一身着深灰色短打的中年人走进客栈，绕过屏风，见柜台无人，恰好招娣端着托盘从身旁经过，连忙拉住，问道：“招娣，你们老板呢？”
“应该在后院，张叔稍等”，招娣答道，来人是镇上的猎户张二瓜，然后招娣用右胳膊夹住托盘，作势朝前方通往后院的门走去。
未走几步，门上挂着的黛色布帘被一只玉手掀起一角，接着，一张姣好的面孔露出，正是老板无名，“老板，来客了！”招娣喊道。
无名寻声看去，见招娣与张二瓜站在屏风旁，道：“张二瓜啊，欢迎”，边招呼边向柜台走去，青色裙摆随着步子如水般流动。
“张叔，我先去给客人们上菜了”，话音刚落，招娣就往后厨方向跑去。
“唉—”，张二瓜还想说几句道谢的话，却只看见招娣的背影，只好住嘴，又想起来此的目的，赶忙走向柜台，“老板，通铺还有吗？”，问道。
无名翻开店簿，扫了几眼，回答：“有，还有七张通铺。”
“够了，老板稍等”，说完，张二瓜朝外走去。
大约一盏茶后，张二瓜带着五个穿着各色皮甲的人走进客栈，边走边说：“你们找张桌坐下，我去去就来”，其中一位穿着熟褐色带有白色斑点的云鹿皮甲，似乎是领头的，在一行人经过东侧第二桌时率先坐下，取下背着的云竹弓和云鹿皮制成的箭筒放在一旁，一行人见此紧跟着坐下。
“老板，五张通铺，一晚，最好是挨着的”，张二瓜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柜台上。
无名看向新来的那桌，其中四人神情紧张，紧紧盯着这边，领头的那个，倒是稍显镇定，正打量四周，不过，无名视线下移，那人的右手一直放在身侧的弓上，见此，无名不禁挑眉，错开与他们交汇的视线，“生意不错，”对张二瓜说。
“哪里哪里”，张二瓜道。
无名扫了眼桌上的铜钱，拉出抽屉，拿出五根签子，递给张二瓜。
“行嘞，多谢。”张二瓜接过签子，转身走向那桌。
“各位”，张二瓜走到桌前，择个空位坐下，将签子递给每个人，说：“拿好这个，戌时查房用的”。
“张哥，这客栈为什么是先给钱再让住？客栈不都是离开的时候付账吗？还在门口挂着不能赊账的牌子，”其中一人接过签子问道。其他人听闻后纷纷看向张二瓜，之前在客栈外张二瓜只说今晚住宿要花五百文，不掏钱就没得住，众人觉得价格还算合理，又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领头的便做主给了，遂众人不解其中缘故。
“嗝—小兄弟，第一次来封魔镇吧！”未等张二瓜开口，围坐在正中央四方桌的一壮汉抱着壶没盖盖的三杯醉走近说道，“看这甲，嗝—菏州的云鹿，嗝—皮子不错，嗝—”，说完在领头的右侧站定。
“东耀国菏州何壮”听到身旁之人认出自己身上的皮甲出处便起身抱拳说道，其余人也挨个站起自报姓名，“呦！菏州的啊，昨天好像还有几个邗州来的，比菏州离这儿还远呢”，壮汉打完嗝酒回应，随后，挺腰抬臀，翘起兰花指，掐着嗓子，说：“要是你趁机遛进山，我想找人要钱，不见得还要的着，再加上赊账的，哼！那我不赔死啊”，说完，兰花指戳了戳何壮的肩。
其他桌的人见此哄的一笑，有人笑骂道：“王二，连老板也敢调侃，当心把你赶出去！”
“没说错呀，这是老板的原话啊”，王二翘着食指掩嘴继续说。
“吁—”众人嘲笑。
“好了，好了，”张二瓜将王二搭在何壮肩上的手拿开，对稍显尴尬的何壮一行人说，“莫怪罪，这人特闹，但没说错，确实是老板的原话”，顿了顿，“山里挺危险的，进去了不一定出的来”，话一出，气氛一下子沉了，王二也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张二瓜自知说错话连忙转移话题，“还没吃饭，早饿了”，“招娣！六碗素面！”，对刚从厨房出来的招娣招手。
“来来，我们继续说，刚说到哪儿了？哦，对，三天前在若水河边发现具尸体......”，一人接上之前的故事讲，“对！对！对！是一位神”，有人附和，循着话茬往下接，气氛一下又热闹起来。
王二对着壶口猛喝一口，擦擦嘴，说，“先走一步”，走回原来那桌。
张二瓜点点头，叹了口气，坐下，说：“之前和你们说过的，山里很危险，进去后我不能保证你们的性命”看着四周喝酒聊天的人，伤感的说，“下次不一定都见得着”。王二等人一片沉默，片刻，王二开口：“放心，生死由命”。
“哎呀，张叔别这么丧气啊！”，招娣端着托盘过来，“各位不知道，张叔是我们镇上有名的猎户，年轻的时候还在武馆学过武哩，山里的路哪好走哪不好走，他都清楚！”，边说边将碗一一端到客人面前。
“哪里哪里，招娣的嘴真甜！”张二瓜笑道。
“事实嘛，只要你们听张叔的别乱走，一般不会出事的”招娣继续说。
“谢招娣的美言”，张二瓜说。
“对了，阿宝说，她不急着嫁人，让您别急着给她攒嫁妆呢！”，说完，调皮一笑，“各位慢用”，抱着托盘走去另一桌点菜的。
“这孩子”，张二瓜挠挠头，憨笑道，“见笑，小女和招娣常在一起玩”，话一转，“咱们边吃边说吧，都动筷子吧，再不吃面要糊了”，端起面，“咱们现在在蹇家山山脚的封魔镇，是西南群山的入口处，蹇家山山上多是普通的动物植株，镇上的人经常上山砍柴打猎，没什么危险”，夹起一筷子面，“明天我们得先翻过蹇家山步行到山后的翡翠湖，这一段路偶尔有些狼出没，大抵还是安全的”，听着吸溜吸溜的吃面声，张二瓜接着说：“走过翡翠河上的石桥就进入你们要去的地方，但是翡翠河里有成群成群的吃人鱼，过河的时候如果有鱼跳起来咬住你的肉，千万别慌神，一定要稳住脚下，先过河再说，一条吃人鱼，女人提把菜刀都能砍死，但河里成群的鱼能在一刻钟吃光一头牛！万一掉下河—”，瞄何壮一眼，“除非能用内力把鱼群全部震开，迅速上岸，否则等死吧”，众人听闻默默放下碗筷，何壮开口：“我们会注意的”。
见此，张二瓜继续，“过了河，我们从西侧樟树林进去......切记，我们走到翠云山山脚就返回”。
“为什么？”，一人问道。
“翠云山到龙眠山一带不但有五百年往上的灵植灵兽还有妖兽，五百年往上的灵植都自带保命手段且周围多半有灵兽、妖兽窥视，你采摘前既要防着灵植还要防着它们，再说灵兽和妖兽，五百年往上的灵兽和妖兽实力相当于筑基期的修行者，且有些还开了智，实力更上一层，你打得过吗？”张二瓜回答。
那人不答。
“获得灵植灵兽的的机遇如何？”，何壮看着只留有一层清汤的碗问。
“翡翠河到翠云山一带下品及下下品的灵植和灵兽颇多”张二瓜稍稍停顿，说“但刺猪、斑斓虎、影蝠等猛兽也不少。说实话，进翡翠河到翠云山一带多是无门无派的炼体者和修行者还有普通人，进去的多出来的少啊！”继续说：“唉，在镇口你们也看到了，来镇上的有各大门派世家的弟子，实力最弱的也是筑基期的，还都是三四人一起，为什么？都是奔着翠云山后去的，下品的灵植和灵兽市面上能买到，何况世家门派也有种植、畜养，不值啊！等弟子到了筑基期，有一定自保的能力，还要三四人抱团一起，互相照应着，带着保命法器才送山里。”张二瓜看着坐着的这些人，说：“你们想好了吗？还是之前那句话，进去后我不能保证你们的性命。”
片刻，何壮回答：“多谢张哥，我也还是那句话，生死由命”。
接着，坐在何壮右手边的一人，长叹一口气，“是啊，今年发大水，朝廷只给村里发了修屋子的钱，还要交粮交税，田都被淹了，哪来的粮啊！哪来的钱啊！不去的话，整个村都要活不下去啊！多谢张哥的好意，何壮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其余人连连附和，进山的心非常坚定。
张二瓜听完便不再劝说，起身告辞，“行吧，明日卯正二刻 ，我来客栈找你们，干粮不够的话可以问客栈买，其他的明早我带你们去镇上采买，我先走了，你们歇息吧。”
众人起身，目送张二。
“张叔，走好！”招娣走到张二瓜边上。
“招娣，明日上我家玩去啊！”，张二瓜回道。
“好勒”，招娣一边答一边将张二瓜送出门外。
何壮领着兄弟们拿起行李，正好招娣送完客走过来，于是对着招娣说：“姑娘，麻烦准备二十斤干粮，明早要”。
“干粮有馒头、包子、烙饼，您要哪种？”，招娣掰着手指头说。
“烙饼”，何壮回答。
“好”。
说完，何壮领着兄弟们上楼。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缘起（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