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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病苦(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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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枝的劝说下,顾老爹总算是同意去和尹懿接触一下。
而二人这一来一往,倒也是真的有了感情。毕竟是姻缘簿上定下的婚姻,二人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
一日,顾老爹和尹懿在酒楼里谈话。顾老爹眉目紧锁,道:
“尹懿。”
尹懿则是被他这严肃的样子惊了一下,坐直,道:
“怎么了?”
“我们可否成婚?”
尹懿红了脸,轻点头。
“可……你知道,我与你成婚的目的之一,是为了……南枝。”
“我知道的。”
“那你可知……筱晚(尹懿的女儿),她暂时不能出现在我们家?”
尹懿脸上的红色散褪,她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因为南枝?但小晚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现吧?”
“枝儿她没有筱晚那么长的一辈子!”
顾老爹在说这话时声音颤抖,眼里闪着泪光,他偏过头,努力让自己冷静。
“南枝她……”
“四个月……大夫说还有四个月。”
尹懿没再说话,她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只是很心疼顾巍,更心疼南枝。
如花的年纪,却也只到这了。
七日后,颖都迎来了一件大喜事,首富顾巍大婚,当日,红妆十里,而南枝也强撑着精神,参加完了这场婚礼。
当晚,南枝把趣籍趣栽叫到跟头,拿出了一个盒子。
“趣栽,你过些日子便要出嫁了,这是你的卖身契”
说着,南枝把卖身契烧了,然后拿出趣籍的卖身契,也烧了。
“小姐!”
趣籍看着南枝,眼里满是心疼。趣栽勉强扬起笑容。
“趣栽谢过小姐!”
南枝靠在床沿,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些店铺的地契和银两,递给了趣栽。
“趣栽,拿着,以后你便和他做一些小生意,好好地过一辈子。”
“小姐……”
趣栽跪下忙给南枝磕头。
“小姐,趣栽无以为谢!”
“好了,起来吧。还有你,趣籍,若是你遇上了喜欢的,一定记得同我说。”
“……好。”
趣籍眼神飘忽,南枝因为乏力,也没有看见,早早便睡了。
过了半月,南枝刚为趣栽送完嫁,就接到了润玉的邀请。
南枝心有疑惑,趁着精神还可以,便去应邀了。
“润玉公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趣籍送趣栽去管家的府邸,还没回来,南枝一人缓缓走来。润玉看着她,恍如隔世。
“小姐,可想知道趣籍的姻缘在何处?”
“公子知道!?”
“我也是曾听过一些言语。”
“公子但说无妨。”
“小姐可知白顷?”
“皇子……”
“趣籍与他,有些交集,而白顷……正在追求趣籍。”
南枝撑着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
“白顷……依公子看,此人如何?”
“他若能远离颖都,远离皇家争纷,那定是个良人。”
南枝看向润玉,淡淡笑了。
“公子看来是有办法了。”
润玉看向南枝,笑得无奈。
“在下确实有一计。”
南枝站起来,行了一礼。
“除了白顷那边,南枝还有一事相求。”
……
第二日,尹懿正要出门,南枝叫住了她。
“夫人!”
“南枝?怎么了?”
“不知夫人可否替我去相看一下最新的嫁衣?”
尹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南枝这是?”
“我,我……”
说着,南枝红了脸。
尹懿笑着,明白了什么,只忙着说好。
南枝看着尹懿的背影,淡淡笑了笑。转身去了书房。
南枝敲了敲门,然后走进去,跪在顾老爹前面。
顾老爹急忙想扶起她。
“猫奴,你这是做什么?”
“爹,女儿…与阿玉两情相悦!”
南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想父亲面前撒谎,但这次她必须这么做。
“润玉?这甚好啊,我自然同意,你快些起来。”
顾老爹扶起南枝,笑了笑。即便他在外有多精明,可在南枝面前,他完全没了那些算计,他也没看出南枝的不自然。
“谢爹爹……成全。”
一月后,颖都的人都守在街上等着,等着顾府的大小姐出嫁。
顾府内,趣籍扶着南枝走到前厅。
顾老爹看着南枝一袭嫁衣,眼眶湿润。这最后的几个月,他只希望他的女儿能开开心心的。
“猫奴,南枝啊,嫁了人之后,要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尹懿看着这一对璧人,内心感叹,若是南枝的身子好一些,那他们的幸福也会更长久吧。
“姑爷,以后南枝,就仰仗你多照顾了。”
“夫人放心。”
是夜,润玉的府邸灯火通明,房间内,南枝掀开盖头,弯腰鞠躬。
“公子大恩,南枝谢过。将来若有任何我可以帮上的忙,南枝一定帮。”
润玉看着南枝,笑了。
“小姐起来吧,这件事,润玉心甘情愿。”
南枝不敢看润玉,只是坐到了镜子前,拿下头上的首饰,动作有些慌乱。
“今晚润玉会在外屋的榻子上,若是小姐有事,叫一声便是。”
南枝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只觉双颊发烫。不知是愧的还是羞的。
第二日,南枝把一个盒子给了趣籍。
“小姐……这是?”
趣籍打开盒子,只见里面的都是房产、店铺和银两,而这些……都是南枝的嫁妆。
“趣籍,这些你收着,等明天回了门,我和姑爷就要回姑爷的老家了,想来不回来了,这些房产于我左右也无用,倒不如留给你做嫁妆,还得要你不嫌弃才好。”
“小姐,趣籍要不得。而且,小姐去哪,趣籍就去哪,小姐给了也无用。”
“趣籍……有人来提亲了。”
趣籍愣住了,她不敢想是不是他。
“姑爷同我讲,有一公子,是大户人家的,被赐了皇姓,名为白顷。”
“白顷……?”
趣籍心神颤动了一下,然后说:
“小姐,趣籍想陪在你身边。”
“我身边……不需要你了。”
趣籍愣住,她知道南枝这话说为了赶她走,但她听了还是很难受。
“小姐……”
“你还记得我的愿望吗?”
趣籍没说话,她记得,记得很清楚。但她,放不下小姐。
此时,润玉进来了。
“趣籍,你家小姐我会照顾好,那位白公子现在在外厅,若是你愿意,便去见他吧,他不日就要离开了。”
“离开!”
趣籍看了看南枝,又看了看润玉,最后想起了老爷在小姐出嫁前同她说的话,终于向南枝跪下。
“小姐,趣籍,嫁了。”
“好。我给你安排。”
出嫁那日,趣籍看着南枝,笑着。
轻轻同她说了一句话:
“小姐,下辈子,趣籍还想跟着你。”
“下辈子,你,我,趣栽,我们做姐妹。”
南枝笑着,送她出嫁,而趣栽也赶来送她。趣籍这一去,只怕是再难相见了。
润玉看着南枝的笑容,也笑了。
其实,他们谁也不比谁高明,南枝同趣籍说因为他们要去远方所以送房产店铺,但趣籍这不是也要去远方吗?而他呢,也没什么深奥的方法,只是催眠了皇帝而已。虽然凡间事他不能干预,但白顷去封地是迟早的事,所以天道也没有因此怪罪于他。
又过了一月,润玉提着刚出锅的桂花糕回去,一进房门,只见南枝倒在书桌前,桌上是未干的两封信笺,两封都染了些血,显得格外刺眼。
润玉把南枝抱到床上,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帮她盖好被子,然后返回来看信。
“润玉公子,南枝自知欠你许多,此生怕是无法偿还了,而此刻,哪怕我已不在人世,却仍有一事相求,请将那封信交予我的父亲。若有来生,南枝必还君恩。”
润玉收好信,拿起了另一封,将上面的血迹消去。她一定不想让顾巍看到她的血迹吧……
润玉拿着那封信去了顾府。顾老爹接到信的时候,心里最后的希望也灭了,他呆呆的看着那封信。
润玉走后,他才颤颤抖抖地打开。
“爹,女儿不孝,没能在您跟头尽孝,没能常伴您身边,这辈子还成了您的负担,猫奴真的很心疼你。所以啊,猫奴会赖在孟婆的奈何桥那里,话本上都说,孟婆汤喝了便忘了前尘,但猫奴会死守在那里,一直等着爹。爹一定要幸福地过一辈子,不然猫奴就要先走了,不等爹了。爹,猫奴知道,尹夫人还有个女儿。她应该比我省心,比我更能陪着你,以后,也会是她给爹尽孝。但是,猫奴很自私,猫奴希望爹不管对她多好,都不能比对猫奴还要好,不然,猫奴会生气的。爹,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