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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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呆呆的，有点可爱
这么多年来，迟烟很少见到母亲露出这么凝重的神情。
在她的记忆里，上一次裴卿这么严肃——还是在高三，市医院建筑工程坍塌舅舅受伤的那次。
迟烟不擅言辞，能表达出来寥寥无几的言语上的安慰又太过无力，所以她没有说话。
伸出自己的手覆上母亲的手，迟烟用力的握了握，希望能给她一些力量。
“以后白天妈妈都会把外婆送到舅舅舅妈家。”
裴卿话说完，迟烟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她。
“怎么突然要把外婆送到舅舅家了？”
裴卿没有立刻回答，扭头看向女儿，沉默了片刻，而后缓缓开口：
“你外婆她——
几个月前被查出了阿尔兹海默症。”
裴卿说话一字一句，很清晰。
可是迟烟却无论怎么拼凑，都不能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
呆愣愣的怔在原地，一个字一个字的消化了许久，鼻尖的酸意越来越浓。睁着干涩的双眸，眼眶通红，迟烟木木的伸手，抱住了母亲。
裴卿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早就料到迟烟会这样，所以才一直瞒着没和她说。
“没关系的烟烟，只是早期，你也看到了外婆一切都还正常不是吗？”
“你外婆要强了一辈子，老了当一个老小孩也挺好的不是吗？”
“医生说积极治疗会好的。”
“没事的，烟烟，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
裴卿温暖的手搭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温柔的安抚着她。
迟烟心里酸的说不出话来，抽了抽堵塞的鼻子，头依偎在裴卿肩头，收紧双臂，用力的环住她。
都会好的，对吗？
晚上。
不知道睡前是不是喝了太多的水的缘故，从没有起夜习惯的迟烟半夜起来去上了一次厕所。
前半夜本就睡的不安稳，而因为起身的原因，剩下的后半夜也变得漫长难眠。
世界都在沉沉的睡着，连窗外的风都停止了运动，机械表走针的滴答声在这样的安宁下显得格外的清晰。
而对于人来说，深夜万籁俱静的时候，封存在心底的回忆就像那个走针，在干净的夜里经历过的每一帧都被描绘的清晰。
迟烟想起从前在华安大听讲座的时候，院里一个研究有关阿尔兹海默症治疗药的老师说过这么一句话，给当时的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们来说，一辈子变得很短很短，一昼夜变得很长很长。
不知道外婆的一昼夜有多长？
会不会也像她失眠的时候这样的漫长。
*
——
无论前一夜的心情有多么糟糕，在黎明来临那一刻，迟烟都会把它们悄悄藏好。
她不想把坏心情传递给身边的人，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无论悲伤忧愁，都是一个人躲起来慢慢消化。
“烟烟，把早饭吃了再去上班吧。”裴卿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一碗清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迟烟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着凉让味觉变的迟钝的缘故，她觉得今天的白粥有点苦苦的，特别不好喝。
“妈，那你是以后下班都去接外婆吗？”
“嗯。团团和小含白天都去上学了，你舅妈的工作比较自由，白天的时间也多，刚好可以陪陪你外婆。”裴卿又从厨房端出一盘白切馒头，“最近我和你舅妈在找护工来着，但是看了很多个都不是很满意，不过现在我们都不忙也就还好。”
“等找到合适的护工之后，就不用这么来回跑了！”裴卿故作轻松。
迟烟应了声嗯，在心里默默的把找护工这件事给记了下来。
这些年她一直都忙于学业，一直想着要研发出了能够拯救更多人的更好的药，对家人的关心却是很少。
想到这些，迟烟有些愧疚自责。
终于，她还是成为了和爸爸一样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终于，她也是成为了和爸爸一样的人......
*
——
“烟烟，你还OK吗？”秦恬有点担心的看向迟烟，昨天她的状态就不太好了，今天更是整个人都是晕头转向的，试剂瓶都拿错了好几个。
“还OK。”迟烟回答她，声音有点虚弱，显然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秦恬看到她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我去，都这么烫了！OK个鬼啊！”
“快，快点把实验服换下来，我带你去医院！”
在秦恬说话之前，迟烟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发烧了。明明她早上出门前量的体温还是正常的来着。
不过经过秦恬这么一提醒，迟烟觉得脖子上的脑袋好像是越来越沉了。
秦恬换好衣服，转头见迟烟还愣愣的杵在原地，她走过去直接上手三下五除二的帮她脱下实验服换上自己的衣服。
“好了，我现在给请个假，马上就带你去医院。”秦恬话音刚落，迟烟还来不及回答。就有同事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秦工，昨天上传的那个电子数据有一处没填，你把它补一下马上发到组长邮箱吧！”
“这个数据急要吗？”秦恬皱了皱眉头。
她这边还有一个病号呢。
“组长马上要去开会，那个数据等会在会上分析的时候要用。”来人也有些为难，视线移到秦恬身边的迟烟上，“迟工是生病了吗？”她问。
“发烧了，我正要送她去医院。”
看了一眼迟烟，又看了一眼秦恬，来人开口“要么我送迟工去医院吧！你快去把那个数据传给组长吧！”
秦恬看了看身边已经烧的晕乎的迟烟，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回事。
“行，那你送她去医院。”
“好。”
迟烟在同事的陪同下迷迷糊糊的就到了医院。
因为来的路上提前在手机上挂了号，所以现在只需要找到指定的地点等着就行了。
可能因为最近海安正在换季，今天医院挂号的人格外的多。迟烟和同事到内科门诊室的时候，走廊的长椅都被坐满了，沿着墙跟还站着很多。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进去空出一个位置，同事眼疾手快，连忙扶着迟烟坐了下来。
于此同时，医院门口。
因为今天医院人有点异常的多，何煦找了许久才在一个角落找到一个停车位。
微信提示铃响起，何煦划开看了一眼。
陈系：【到了没？】
侧身把副驾驶上的手袋拿上，何煦单手打字回复陈系——
【医院门口了。】
苏稀西一大早就给他发消息，说这几天换季，加上最近陈系在医院值班回不了家，让他带两件厚一点的衣服去医院给陈系。
刚好他昨天约了陈系中午一起吃午饭，也就顺带着把衣服送了过来。
*
——
“小迟，那个，我家里出了点事，有些急，可能要我走一趟，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同事去远处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面上悻悻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能送她来医院就迟烟就很感激了，现在人家有事哪里还有扣着人的道理呢。
“没关系，亚华姐，你先去处理你的事吧。我可以的。”迟烟挤出一个微笑，她其实没有那么虚弱，但是因为发烧嗓子哑了，说话音量降低了很多。
“好，那小迟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嗯。”
同事走了，迟烟坐在候诊室门口等着自己的号。
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穿堂风呼啸而过，迟烟的发热非但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反而整个人变得更晕晕乎乎了。
“迟烟。”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迟烟蹙了蹙眉头，以为是自己幻听。
“迟烟。”上方又传来一声相同的声音，迟烟缓缓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愣愣的盯了好一会儿。
“还好吗？”何煦有些担忧的看着面前的人，此刻的迟烟不像平时见到的那样清冷。
她仰着头，因为生病，整个人的反应变得很慢，眼神迷蒙，就这么和他对视。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呆呆的，有点可爱。
“迟烟，你还好吗？”看着面前生病的人，何煦的语气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了起来。
“不是很好。”她摇了摇头。
何煦屈膝蹲了下来，和她平视，看到她手里篡着的挂号单“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迟烟看着面前那张脸，反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面前的人真的是何煦，她有点淡淡的懊恼。
自己怎么就说出了那句“不是很好”。
还好生病本来就脸红，不然她现在透红的双颊一定会出卖内心的想法。
“18号迟烟，可以进来了！”诊室的门被打开，年轻医生的声音传了出来。
“到我了，我先进去了。”迟烟声音闷闷的，低着脑袋起身。
“我陪你一起吧。”何煦帮迟烟把座位上的包拿起来，“你来我往，就当报答高三你送我去医院的那次了。”
迟烟听到他的话，动作一顿。
“嗯。”她轻轻的应了声好。
迟烟先进到诊室，年轻的小医生看到她惊呼了一声。
“学姐！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
迟烟有些疑惑：“你是？”
年轻医生摘下口罩，“是我啊！”
“你大二那年，我给你送了一个冰雕，周围还铺了九十九朵玫瑰。”年轻医生说的欢快，完全没注意到迟烟身后还有一个人。
迟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是你啊。”
当初因为这件事她没少被宿舍的人打趣，她本来以为被称作冰山之后就会少了这些桃花。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那篇帖子的传播时间太短还是怎么的，后面进来的学弟还是依旧往枪口上撞。
白语初为此还特意给她取了个外号——迟·泰坦尼克·永久冰川·女神。
“医生，先给她看一下吧。”何煦站在迟烟身后，适时出声提醒，他以为要是不开口，面前的医生大有叙旧到底的趋势。
“哦哦哦，对！我都忘了！”年轻医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学姐，你说说你的症状吧！”
“前几天不小心着凉了，喉咙有点痛，然后早上有点发烧。”
“好，那学姐我先给你量个体温。”
“嗯。”
拎着迟烟的包站在她的身后，何煦悄无声息的打量面前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