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杜绿阴

25、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附中的桂花，香气溢满了她一整个青春

　　“小姑娘，到了！”

　　迟烟刚下车，司机师傅就帮她把后备箱的行李拿了下来，“谢谢师傅！”

　　“小事，给个五星好评就行！”

　　她笑了笑，“好的。”

　　这是她时隔八年第一次踏进这片土地。
　　从前清明回海安看父亲的时候，路线从来都是高铁站和墓园。裴卿和她都不曾在别处逗留，自然没回来过这里。

　　迟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要回来，她在电话里问过一次原因，裴卿没多讲，只说想回来了。

　　迟烟对清安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但是毕竟海安才是她从小待的地方，更何况迟远明还在这里。
　　所以如果能选择，她也是愿意回到海安的。

　　行李箱的轮子摩擦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吵醒树荫下乘凉的老人。
　　迟烟慢慢地走着，眼里全是沿路的景色。

　　茂密的绿植，玩闹的孩童，老旧的健身设施......
　　面前的种种都与记忆中相差无几。

　　有小孩从拐弯处跑来，不偏不倚的撞上了她。

　　“叫你不要跑，不要跑，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撞到了人了！”一个上了年级的奶奶从拐弯处出来，语气严厉却有藏不住无奈“快和姐姐道歉！”

　　“姐姐，对不起！”胖嘟嘟的小女孩，低着脑袋小声的道歉，头顶的两个小辫也因为愧疚耷拉了下去。
　　像极了团团小时候做错事的样子。

　　“没关系。”迟烟蹲下去轻声的和她说话，“撞疼了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

　　“下次小心一点，摔倒就不好了。”迟烟轻声的安抚她。

　　“嗯。”

　　小姑娘估计是有些怕生，在回答完她的话就跑到奶奶的身后去了。

　　“你是——远明的女儿？”老奶奶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眯着眼睛看着迟烟。

　　迟烟点了点头，“是我父亲。”

　　“都长这么大了！”老奶奶的眼眶有些湿润，眯着眼睛又看了她好几眼“之前买菜的时候遇到你妈妈了才知道你们搬回来了，只不过怎么都没见过你？”

　　“之前一直在读书，现在毕业了才回来。”迟烟为奶奶答疑。

　　“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好啊！当初你们搬走的时候都不知道我们这些邻里有多不舍呢！现在回来了好啊！当初要不是你爸爸妈妈把我送去医院，我现在就不在了咯！”
　　“老天不开眼啊！这么好的人，唉！”老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老人又马上换了个话题。

　　迟烟没想到父母当年的举手之劳，会被他们记这么多年。

　　当初迟远明裴卿结婚的时候，因为经济条件不好，买不起好一点的房子。
　　只能选择一些老旧小区。
　　而蓝星桥小区不仅年份久远，而且住户又多是老年人，交通和基础设施也不如别处发达。所以价格比普通的二手房还低。
　　那段时间，两人看了许多处房，最后还是决定了买在这里。

　　迟远明和裴卿都不是特别热络的性格，但是每逢节日的时候也都会给边上独身的老人送点节日独特的食物。
　　没有说施舍，只是想关心一下他们。
　　邻里慢慢的熟络起来之后，因为那些老人的孩子们不怎么回家。老人遇到事就会来找迟远明和裴卿。
　　两人也都是不厌其烦地帮他们解决一件一件的小事。

　　可能是家里电闸跳匝了，可能是浴室的喷头不出水了，甚至可能只是电视机的遥控器忘记装电池了。

　　小时候的迟烟不懂，为什么这些老人家会犯这些好小好小的错误，她甚至想象不到他们在没有爸爸妈妈的时候这些邻居爷爷奶奶是怎么生活的。

　　她也就此问过父亲好多次。
　　迟远明告诉她——人只有知道自己是有人依靠的，才敢犯错；要是做错事的后果都要自己一个人承担的话，那么他每一步都会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出一丁点差错。

　　......

　　和老奶奶道别之后，迟烟很快的回到了家。

　　她到家的时候，外婆和妈妈都在厨房。

　　“妈妈，外婆，我回来了！”

　　“烟烟回来了啊！”外婆兴高采烈的从厨房里出来，忘记了手里还和着面团。

　　“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到，你外婆都要派直升机去接你了！”裴卿把手里的汤放到了餐桌上，戏谑的开口。

　　迟烟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

　　“烟烟，今天你舅舅回清安带了很多桂花回来！晚上外婆给你做桂花糕好不好！”外婆语气欢快，看着迟烟满脸慈祥。

　　“好啊！”迟烟一进门就嗅到了溢满一屋的桂花香。

　　裴卿看着对桂花糕高谈阔论的两人，有些无奈。

　　“先都来吃饭，等会再说桂花糕的事！”

　　像是旧时迎接王孙贵族一般，裴卿今天做了一桌子的菜。

　　迟烟有点回到了高三的错觉，那段时间的裴卿也是这样每天都做一大堆菜，生怕她营养跟不上。

　　“烟烟，那你以后是都留在海安了吗？”外婆突然开口问她。

　　迟烟咽下嘴里的饭，回答，“是的，外婆。研究院搬迁来这里了，以后都在这边了！”

　　“在海安好啊！离家近！”

　　“嗯。”

　　“那，我们烟烟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啊？”

　　迟烟刚把一口汤送到嘴里，被外婆的话一呛，差点全部吐了出来。
　　外婆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啊！

　　她求饶似地看向裴卿，后者弯了弯眼睛，没说话。
　　显然，这次妈妈不想帮她了。

　　迟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婆思想太开明的原因。她从大一开始，每次一回家都会被问到这个别人家的禁制问题。

　　好不容易把气给顺好了，因为妈妈的不讲义气，迟烟这次只能自己应付外婆的试探。

　　“还没有。”

　　“没有啊。”外婆语气有点遗憾，很快又恢复平常，“没有也没关系，我们烟烟这么好，自然是要等到最好的男孩才行。别的普通的都不行！”

　　迟烟被外婆的善解人意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喜欢这种事，不是人为能控制的。

　　有些人第一眼就是一辈子，而很多的人终其一生也找不到一个心动的人。
　　她从不勉强自己的感情。

　　结束了晚饭，迟烟陪着妈妈和外婆做桂花糕。

　　厨房狭小，三个人在里面难以活动开来。
　　因此她们把桂花糕的战场转移到了客厅的餐桌上。

　　迟烟不会揉面，只能帮忙着处理那些新鲜的桂花。

　　“你舅舅今天去了你以前读的学校，这里面还有一束是在你们学校摘的呢！”裴卿手里拿着一束枝桠，一朵一朵的取下上面的小花，“你舅舅，多大年纪了还都跟个小孩一样！”

　　听到裴卿的话。
　　迟烟多看了手里的那一束花一眼。
　　这一束肯定不是学校的。

　　清安师大附中的桂花。
　　馥郁芬芳，清甜香气溢满了她的一整个青春。
　　是全世界最特别的。

　　——

　　第二天，一早迟烟就去了研究院。

　　一直到午饭，她都没做什么事。

　　“这些设备好是好！可是对我来说——就像是给了一个老头一个PSP，你说好啊好啊！但是老头根本不会用啊！”有同事抱怨。

　　迟烟也很无奈，她也有这个困扰。
　　虽然新的实验室的设备较华安的要先进了许多。

　　但是她们接触的都是旧的设备，从前的操作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现在突然换成新的这一批，就连开关在哪里都搞不清楚了。

　　所以她一早上光是熟悉设备了。
　　“烟烟，你的那部分做的怎么样了？”秦恬开口问迟烟。

　　秦恬也是张教授的学生，今年和迟烟一起毕业的。
　　只不过因为迟烟本科三年就读完的，研究生和博士又是连着读的，所以秦恬要比她大上两岁。

　　迟烟摇了摇头，“在华安的时候就卡住了，最近也没什么进展。”

　　秦恬听到她的话也叹了一口气，“我的那部分也是，一直卡在那一关，就是搞不懂为什么同样的条件我们的选择性那么差！”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整个研究院的项目都没什么进展。
　　因为大家都忙着熟悉新的设备。而迟烟和秦恬对新设备熟悉的差不多了，比其它人都要早一些开始自己的实验部分。
　　但是显然没什么用，来海安前卡在哪一步现在还是在哪一步。

　　“小烟啊，这周末你和小恬就好好的休息一下。你们俩这每天都扎在实验室，有空也多出去走走！据我所知，你们俩都没谈对象吧！”院长语重心长，“出去看看，换换思维，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是啊，多俊的小姑娘别天天蒙在实验室里！也出去看看！让外界知道我们搞科研的也有俊男靓女的！”

　　“没你们小年轻的学习能力，我们想放假还想不来呢！”

　　......

　　在大家的艳羡的目光中，迟烟和秦恬第一次早退了。

　　“你说院长，给我们放假就给我们放假，非说什么对象！”秦恬翻了一个大白眼，“还有陈工，你看他那都要没陆地的地中海，还俊男靓女！”

　　“说不定过几年我们也变成陈工那样呢！”迟烟开她玩笑。

　　“咦！我才不会呢！我的头发一定和亚马孙雨林一样茂密！”

　　迟烟不想泼她冷水，却还是没忍住开口“可是亚马孙雨林前不久刚发生了大火灾！”

　　“迟工，你就不能盼点好的吗！”秦恬恶狠狠的看着她，对她的话表示不满。

　　迟烟忽略她的眼神，径直往前走，“走了！秦工！”

　　“去哪里？”

　　“难得一天早退，当然是去吃火锅了！”

　　“迟工，你太明智了！”

　　迟烟觉得院长说的不无道理，她现在可以去吃一顿火锅换换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