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桃花》渤海渔夫

14、吃饭

　　去川王府的路并不远，但对林可欣来说这路像是没有尽头似的，经过看似一个世纪之久的10分钟，一行人终于到了饭店门口。

　　林可欣开门第一个跳下了车，抬头便看见灯火辉煌的饭店外挂着一串串装饰的红辣椒，明晃晃的似乎在预示着此行有多么辛辣,不觉有些脚软。再回头看看白继愈和赵铮笑得一脸从容，越发觉得这饭吃的憋屈。

　　拖着脚进来，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因为林可欣走在前面，所以也没在意这座位是怎么个坐法，白继愈和赵铮在后面并排，本以为他会坐对面,然后赵铮坐自己旁边的,但不料的是白继愈犹豫一下，上前一步屁股结结实实的落在林可欣旁边的座位上。

　　林可欣仰天长啸，后悔自己行动慢了没赶紧把书包和外套放在上面。

　　这家伙是故意的么？故意来给自己压力让她还钱？还是故意把她跟赵铮隔开？还是就是跟她过不去？

　　坐下的白继愈处之泰然，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高耸的菜单后面有双眼睛在谋杀他。

　　他报了几个菜名，赵铮那边也报完，轮到林可欣了，看着一片大红的菜单，林可欣还没吃呢就觉得有些胃疼。

　　翻了又翻，最后选定一个呛拌土豆丝，看卖相没那么多红色，还是凉菜，估计不会太辣。林可欣点完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对面的赵铮，见他也在微笑着看自己，还说：“想吃什么就点，别拘禁。”

　　“厄……你们点的我都挺喜欢吃的，就这些吧。”林可欣忙着擦汗，眼角瞥到一旁目视前方的白继愈，嘴角抽搐般诡异的勾了勾。

　　等上菜的时候赵铮和白继愈继续聊天，林可欣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玩筷子套，她终于发现人家白继愈才是今天的主角，而自己才是瓦数巨高的灯泡。

　　赵铮看出了她的无聊，收住白继愈的话题，转头笑问：“可欣的房子装修完了？”

　　“嗯，再过几天就可以搬了。”

　　“都还顺利吧？”赵铮关切的问。

　　“嗯，挺顺利的。”林可欣一边笑答，一边剜了眼还在勾嘴角的白继愈。

　　“有什么麻烦就找小白，他这人挺爱帮忙的。”赵铮笑着把目光送给白继愈，白继愈见状笑笑，说：“是啊，别客气。”

　　晕得起不来了，居然有人能在给别人制造麻烦后还这么堂而皇之的平淡说帮忙，说得还这么理直气壮，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

　　林可欣转头，笑着看了白继愈一眼，然后对赵铮说：“也多亏了白先生照顾，要不也不会这么顺利。白先生，你说是吧？”

　　白继愈嘴角勾得更高了，眼睛里的春水又深了深，笑说：“举手之劳，我只是做了该做的罢了。”

　　“白先生真是谦虚，都让我有些汗颜了。”林可欣冷笑着说完看过去，见他收回还放在前面的目光，盯着自己，那目光充满着玩谑，像是这严冬肆意的空气，一下子把自己包裹进去。

　　“互相帮忙罢了。”白继愈朱唇一启一合，扔下句话，便转头去接服务生手里的菜。

　　明明是你侵犯了我，还装什么无辜？我弄出点噪音就被罚300，给你书架钻个眼就赔进去2000，我吃了哑巴亏就算了，你居然还能在这大言不惭地把讹诈说成公平交易！

　　林可欣要回嘴，可开口以深吸气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端上来的水煮鱼飘着辛辣的香味，这辣味趁着林可欣张嘴的空档，一下子钻进她的喉咙里，呛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赵铮微笑着给她递纸巾，白继愈……背对着，看不到脸，只见其肩膀抖得厉害。

　　服务生把辣椒盛出去后，几人便开始伸筷，林可欣在一旁柱着筷子顿在半空向前张望，一个凉菜怎么还上的这么慢？知不知道有人要用它救命的？！

　　“可欣，怎么？不爱吃？”赵铮见林可欣不动，抬头问。

　　“没有没有，我……”

　　“你够不着吧？来，我给你夹！”旁边的白继愈还不等她说完，抬手便拿起一双新筷子，给林可欣夹了一堆漂着红油的鱼肉，其暧昧的眼神，其含情的微笑，其殷勤的举止，放在以前，林可欣早就喷鼻血身先去了。

　　但现在她喷不起来，就算是喷也不是鼻血，而是气的吐血。

　　她勉强动了动筷，菜接二连三的上来了，旁边两个男人吃的甚欢，在这样热热闹闹食欲旺盛的背景里，显得一旁拄着筷子跟在鱼肉里选美似的林可欣更加突兀。

　　望穿秋水，炝伴土豆丝。

　　“怎么还没吃完？”白继愈眯着凤眼，又往她碟子里夹了些，问：“不爱吃？都不爱吃？”

　　赵铮闻声把眼睛送过来，林可欣见状慌忙摇头，想想人家白继愈的精湛演技，再看看自己，何止是自愧不如？简直是含恨而死。不爱吃多少也要吃点，她拎起一片鱼肉，把心一横，眼一闭，舍生取义般送到嘴里。

　　因为鱼肉已经凉掉，麻味散了大半，只是有些辣，林可欣喝了几口水，还算能受得住。刚以为这回合就这么过去了，那边的白继愈像是受了什么鼓动，往林可欣碟子里夹菜的筷子忙得越发欢快起来。

　　一时间，林可欣的鼻子底下堆砌起红色的小山头，热气腾腾，混杂着麻和辣的味道，直冲鼻子，一直钻到嗓子里，她憋着气，又是想打喷嚏，又是想咳嗽，体内忙得正欢，还要面不改色微笑着对白继愈说：“谢谢。”

　　白继愈的笑愈发深了，抬抬手做了个进食的动作，旁边的赵铮估计是以为林可欣不好意思，忙说：“可欣啊，趁热吃啊。”

　　额滴神啊！早知道这饭吃的这么辛苦，刚才就该直接走人的，记得革命先烈们曾经被灌过辣椒水，现在自己正被灌辣椒，异曲同工啊，人家是为了信仰，自己是为啥啊？

　　说来也怪，白继愈向来是一幅跟自己势不两立的样子，今天这么殷勤实属奇怪，想和好关系？不可能，刚刚还说“相互帮忙”呢！难不成他看出来自己不能吃辣了？不会是故意刁难吧？

　　林可欣心下这么琢磨着，越想越觉得白继愈是故意的，既然这样更不能让他看了笑话。她颤抖着手夹起碟里的红色，咬着牙闭着眼把东西送进嘴里。

　　嘴唇麻了，再接下来舌头没知觉了，只剩下嘴里一片热辣和胃里翻江倒海般的灼热。林可欣忙喝了两口水，张着嘴呼气，鼻子已经不通气了，她泪眼婆娑的笑着看白继愈，心想：“你再给我夹，我就让你把水煮鱼的汤都喝了！”

　　白继愈对林可欣的表现似乎很满意，那几近溢出的笑意，像是在艺术家再看自己创作的作品，就差点头称好了。

　　赵铮的电话响了，他起身出去，只剩下林可欣两人并排坐着。白继愈目送赵铮离开，放下筷子，转头看着林可欣危险的笑，半晌，才说：“不喜欢吃辣干嘛还来？”

　　果然是看出来了故意刁难自己，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林可欣咬咬牙，继续呼着嘴里的辣味，冷冷的说“想来就来了，你管那么多？”

　　“别忘了你还欠着我赔偿金呢！”白继愈一幅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没有。”林可欣白了眼过去，无赖嘛！那就比谁更无赖好了。

　　“回答问题可以减免200。”

　　“谁稀罕！厄……什么问题来着？”减200啊！回答问题不过说句话而已，十句话就把这事抵了，今后再也不用总被他跟口头禅似的没事就提了，还算合算。

　　“不爱吃辣你还来？”白继愈笑着重复。

　　“体验人生！人要食五谷，尝百味嘛！哈哈哈哈……200了啊！”

　　“只是因为体验人生？那下次我请你，你还会来么？”白继愈眼中的玩谑少了许多，倒是有些认真在里面。

　　林可欣见他这么认真起来，倒有些懵了，她不明白白继愈这话后面是什么意思，他要请自己吃饭？不是吧？他恨不得把她炖了吃才是。他在试探她是不是真的怕辣？没这个必要，刚刚他已经看出来了啊！

　　见林可欣犹豫，白继愈顿了顿，然后认真的说：“500”。

　　“厄……会去啊！你什么时候请？”林可欣一听500顿时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答。反正先应着，回头若真是鸿门宴自己不去就是了。“700了啊！”

　　“嗯，你跟赵铮……”白继愈顿了顿，像是在犹豫，半晌，终于说：“认识多久了？”

　　“厄？你问这个干嘛？”林可欣心中一阵警觉，好端端的怎么把话题扯到这来了？难道已经看出自己喜欢赵铮了？不能啊！连赵铮那么明察秋毫的人都没看出来，他才吃一顿饭怎么就看出来了？

　　“你就只管答就行了，1000。”

　　“没多久，两三个月？他给我指导论文。”当白继愈上下嘴唇一碰，说出1000这个字眼时，林可欣立刻思维短路似的脱口而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让咱穷呢？

　　人穷志短啊！“1700了啊！”

　　“嗯。”白继愈哼了一声，再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