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北极光》龙家二小姐

6、漩涡

　　C城客户的项目虽然有行业案例，但是这个客户看起来要求还要更多，更刁钻一些，若简单套用以前的行业方案，恐怕还不太行。更重要的是，宋天问想做出真正出彩的方案来。他这两天一直都在苦苦思索怎么把亮点和行业经验结合起来，还得满足客户的需求。

　　正卡在节点上的时候，丁零找了上来，这回不是通过内部即时通讯，而是直接来了座位。

　　“宋工，方案做得咋样了？”也不寒暄，丁零直奔主题。

　　“A城那个客户方案还好。C城这个，我在考虑怎么把咱们新产品揉进去，经验和亮点都有。”

　　丁零懂宋天问的意思，“确实有不少难度。”略微思索了一下，“咱再仔细研究下这款新产品吧。客户的需求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不过咱家新产品却还要再熟悉点，才容易把两者的连接打通呢。”

　　宋天问觉得丁零的建议也有道理，可以再回到产品上试试。

　　“哦，对了，咱方案周四能做完吗？想下周四给客户演示去。下周三吧，周三能完成最好了。”

　　“这么紧急？”宋天问声音都抬高了好几度。

　　“怎么了？做不出来？”丁零看宋天问的反应这么大。

　　“有难度。”宋天问也实话实说，“又不是现成方案改吧改吧就能用的。”

　　“一周出个初步方案也差不多吧。”丁零想的是尽快先入为主，把客户的注意力调到自己的方案上，同时进一步挖出客户的潜在需求，然后集中火力在关键技术上突破，把标控住。下周四，业务王经理出差也差不多回公司了。而且，听张副总的意思，他们老总可能那几天也在办公室。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准还能见上一面，让他也能来听听方案。

　　宋天问绝望地想，看来周末要加班了。

　　“我周日过来陪你加班吧。”丁零还真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员工。

　　宋天问听丁零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啥了。

　　周末加班就可以稍微晚点来公司，但是心里果然还是不爽。晚上和柱子约着吃饭，一通抱怨。

　　“来，喝点酒？”柱子戏谑的看着宋天问，“让你脱了酒戒的那位红颜，莫不就是你刚才提到的这位同事？”

　　宋天问一脸无奈的表情，柱子立刻就明白了，准是这位没错。宋天问本不想喝酒，想了想又拿了个杯子，让柱子给倒了点酒。再不喝，好像真有点对不住兄弟了。

　　“动了春心就动了呗，你咋还垂头丧气的？要不哥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

　　宋天问喝了一口酒，皱了皱眉头，把杯子推了老远。柱子见状，拿了杯子里的酒倒进自己的杯里喝了下去。

　　“不说我这加班的事儿，你打算找我商量啥？是想着给妮妮求婚的事儿？”

　　“是啊，是啊。”提到这个，柱子立马就变了神色。一大老爷们儿，还带着几分羞涩和紧张的样子，宋天问都忍不住笑了。不过他算是柱子和妮妮两人感情的见证者。当初他和木子，柱子和妮妮，经常两双四人一起出去吃喝玩乐，留下过不少欢乐的记忆。庆幸的是虽然他和木子最后没能继续走下去，但是柱子和妮妮却眼看着就有情人终成了眷属。

　　两人商量了一晚上如何把这个求婚仪式整得又有新意，又隆重而不浮夸。

　　宋天问回到住处的时候已是凌晨的时候了，他还沉浸在刚才柱子的求婚仪式讨论里，想着柱子这家伙别看一糙汉，心思却还挺细腻。妮妮能嫁这家伙，也是很有福气的。

　　这一晚，宋天问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夜晚好安静，宋天问第一次觉得有些孤单寂寞。

　　和木子分手后，宋天问自觉自己生活过得优哉游哉，好不快活。柱子好几次提议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他都拒绝了。还有一次和同事一起出去吃夜宵，隔壁桌一桌的妹子，而他们桌一桌的汉子，吃得嗨了，隔壁桌的妹子和他们干脆拼桌了。宋天问长得也算是个小鲜肉，免不了被妹子撩，可是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止那一次，后来也还有好几次被美女撩，可是他却动不了心。这样的事情多了，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连欣赏美女的欲望都没有了。要不，就是和木子在一起那么多年，所有的热情都被耗尽了吧？

　　和木子的恋爱是差不多在高中最后一年开始的，持续了七年左右的长跑。本以为生活从此就固定成那样了，和木子一起终老就是最后的也是最好的结局。结果两年前两人和平分手，提出分手的是木子，宋天问几乎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木子似乎也不意外，两人就这么和和气气的从各自的生命里走开了。

　　这么七想八想，宋天问翻出手机一看，都快凌晨两点了，催促自己赶紧睡觉。这周既出差，又加班，身体已经很疲劳了，周日还得加班，可是大脑却完全不听话。火车上的丁零睡着后的样子又跳了出来，还有那晚烧烤店里她微醺的样子。这些画面一旦出来，宋天问就更加睡不着了。哎，真是被柱子这家伙的事情影响到了。宋天问叹了口气，起床来喝水上厕所。

　　周日宋天问到公司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时候，丁零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他有些没好气的说：“终于来啦？”刚说完，又后悔了，觉得自己太那啥了，本来就是自己该做的事，人家又不用加班，不来都是正理儿，自己给别人脸色算啥呢？够小家子气的。想了一串，赶紧补一句：“这里座位随便坐，反正今天加班的就咱俩。”想了想，还觉得不合适，就又冷不丁来了一句：“你监督我一会儿就可以了，你早点回去吧，大周末的。我保证周四把方案给你就是了。”
　　丁零站起来，“那敢情多谢了，辛苦宋工今天加班。”

　　宋天问看她起身要离开，心里不免又有点失落。还好丁零并没有离开，走了出去又折返了回来。

　　“我昨天研究了一下咱们新产品，刚刚突然灵光一现，咱们新产品恰恰在成本控制那里有优势。”

　　宋天问被她这个想法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脑海里把新产品的各个重要特性都回忆了一遍，绞尽脑汁想着，这哪里能实现呢？

　　“你想啊，咱们在他们的数据上打打注意。”丁零详细给宋天问分析了一下客户的需求，找出了真正痛点和爽点，“你看是不是这个点？咱们新产品正好有这个功能？”

　　宋天问一拍脑袋，还真是，自己怎么没想到呢？新产品的这个细枝末节的功能还可以这么用，简直不要太爽！这个卡点被丁零帮忙破出后，宋天问的方案就好说了。他很快就把方案大纲重新梳理了一遍，把逻辑给理得更加透彻明朗。这一弄，差不多午饭点儿了，两人一起下楼找了个小馆子吃了点饭。丁零说还要出去办点事情，晚点再回办公室。宋天问则直接回了办公室，也不休息，继续赶方案。

　　约摸三点半的时候，丁零又回来了，一手提一个袋子，放到宋天问旁边的办公桌上。

　　“来，休息会儿，补充点能量。”丁零说着递给他一杯咖啡“摩卡全糖。”她自己则要的是一杯加了奶的果汁儿。

　　“全糖啊？”宋天问接过咖啡问。

　　“是啊，你不是上次就喝的全糖么？”作为一名优秀销售，她很擅长把周围人的生活细节都铭记在心。

　　“哦，我一般还是喝半糖的时候多。”

　　“那，是一个月有那么两天特殊的日子要喝全糖？”丁零跟他开玩笑。

　　宋天问挠挠头，有点不太自在，“偶尔心情不太好，会喝全糖。”

　　丁零了然，上次自己没给他好脸色，估计他心里确实不开心。

　　“这里是久久丫。”丁零边说边打开另一个纸袋子。纸袋一打开，浓浓的香辣味就冒了出来。

　　宋天问笑道：“咖啡就久久丫？这啥奇葩组合？”

　　“你管啥组合，好吃就行。”

　　宋天问还是老老实实先喝了咖啡再说，丁零却不管那么多，一边喝着果汁儿，一边吃着藕片。

　　吃好喝好后，留了满桌子的狼藉，丁零三下两下很快就收拾好了，回头来坐到宋天问旁边看他的方案，“你方案进行得咋样了？”

　　“还可以，框架也都搭出来了，就一张一张幻灯片的加细节了。”宋天问给丁零一页一页的过方案。丁零凑过头来，认真看着宋天问的方案，时不时夸上两句。

　　丁零离宋天问太近，他又闻到了那天在火车上闻到的味道，似有似无。宋天问提醒自己要清醒点，得把注意力集中在方案上，不要想奇怪的事情。

　　可算过完了，宋天问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丁零却还没站起来，转过头来对着他说，“加细节应该比较快吧？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丁零离宋天问太近，几乎要脸贴脸。

　　他能清晰的看见她黑黑的眼珠，还有她的气息，带着水果的清香和奶香，暖暖的呼到了宋天问的脸上，宋天问看着她的红唇轻开轻合，一时竟然像掉进了时间的漩涡，大脑一片空白，两人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就凝固了。

　　丁零大概也感觉到了刚才周围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些不同寻常，赶紧把椅子往后挪了下，然后借势就站了起来。

　　“我今天还有事儿，晚上就不请你吃饭了，改到下次再请哈。”丁零的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宋天问发现她眼神里又是当初见面时那种历经风霜后的冷。

　　“好，你先回去吧，我再写个两三张也准备走了。”宋天问故作镇定的开口，好缓和刚才的尴尬。

　　“别整太晚。”丁零拿着包就离开了办公室。

　　宋天问颓然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太差劲了吧，咋搞的？要说这女人也算不上什么绝色啊，胸啊屁股都不是他的理想型，自己这么久都没动的心竟然被她给动了？不，她的胸看起来还是很紧致的，她的屁股虽然不是特别翘，但是看起来也很饱满。宋天问想到这里，心里开始冒起各种泡泡来，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色彩斑斓，一个比一个大。天啦，我都在想什么？不行，还是继续写幻灯片吧，可是哪里写得下去。宋天问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丁零那双微冷的眼神，那种眼神，为什么让宋天问的心感觉有些痛呢？想到这里，心里所有的泡泡又都消失不见了。

　　幻灯片是没法继续写下去了，收拾好东西，宋天问也离开了办公室。

　　宋天问又花了两天半时间把方案细节给填充完，整个方案完成，比承诺的时间还要早半天，也就是周三中午就完成了方案。

　　正要找丁零说这事儿，老叶走了过来，“C城那个项目方案进行得咋样了？”

　　“刚刚完成。”宋天问还没来得及说可能马上又要出差，老大就接过了话茬。“哦，那就好，正好这边还有个项目，你支持一下吧。我一会儿把邮件发出来，你和销售对接一下。”

　　“哦，好。”宋天问坐回位置，打开内部通讯录，丁零头像灰色，看来她人不在公司。这时候，新邮件提醒弹出，宋天问打开一看，正是老大刚才说的项目，销售是一个叫季凡的人。宋天问认真看了项目介绍，内容不多，看不出啥有价值的东西出来，索性关了邮箱，抄起电话给丁零打过去。如果按照上周丁零的安排，明后天可能又得出差去C城。

　　电话响了半天，丁零终于接起来了。

　　“我方案完成了，你那边是不是安排要明天出差去C城？”宋天问心里有些沾沾自喜，提前完成了她交代的事情。

　　“哦？这么快，厉害。等我再跟客户确认一下回复你。”丁零挂了电话就又去和客户再次确认时间。电话接通后，迟迟未被接起，丁零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过了好一会儿，张副总终于在那头“喂”了一声。

　　“哦，小丁啊，是这样的，这周恐怕时间安排不出来了。下周吧，等下周，我再通知你。我这会儿有点忙，先挂电话了哈。”

　　还没等丁零说得太多，对方电话已经挂断了。看来丁零的不好预感变成现实了。可是这会儿她还出差在H市，没法直接跑C城客户那看情况呢。

　　宋天问一直等丁零的消息，直到快下班的时候，丁零的电话才打回来。

　　“客户那边安排有点变化，这周不用过去讲方案了。”丁零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就挂断了电话。宋天问本来还想再多问问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只听见电话里面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

　　宋天问稍微有些沮丧，辛苦加班整出来的方案，就这么被晾在这儿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宋天问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起身就去接水。坐对面的售前老陈刚出差回来，正到工位，把电脑包往桌上一搁，瞟了宋天问一眼。宋天问接了水回来，往椅子上一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老陈拿了自己的杯子洗干净接好水回来，看对面工位的宋天问还是刚才那副熊样。

　　“小宋，你咋啦？我进来就听你唉声叹气的，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老陈端着杯子喝了口水。

　　“哦，陈哥，回来啦。”宋天问倒是反应过来该和人打个招呼。

　　“是啊，我都进来半天了，你才看见啊。”

　　宋天问看看时间，“都下班点儿了，你还跑公司来干啥？”

　　老陈没接话，直接把电脑打开，稳稳坐在了工位上，继续和宋天问面对面聊天。

　　“说你的事儿呢，项目不顺利？”

　　“客户本来说明天做方案演示的，结果现在又推迟了。我还加班加点的赶方案呢。”

　　“哦，就这点儿事儿啊。”老陈笑了，“一看你就太嫩，这不都常有的事儿么？以后你就习惯啦。”

　　宋天问无奈的耸耸肩，看来售前这碗饭也没那么容易吃。反正方案已经写好了，先不想丁零的这两个案子。明天和季凡那边再详细沟通一下，开始下一个案子吧，今天就先到这里，准备下班了。

　　“你跟的项目是谁的？”宋天问收拾包准备走的时候，老陈问他。

　　“丁零的。”

　　“哦，她的呀。”老陈说话声音拖得比平常要长，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宋天问，忍不住又回头看着老陈，想确定他是不是话里有话。

　　“怎么啦？”老陈感受到了宋天问探寻的目光，从电脑前抬起了头。宋天问看老陈一脸不明所以的，可能自己想多了，“哦，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