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的花店》壹小糖

5、第5位客人：旅行

　　旅行者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是傍晚，风很大，暴雨来势汹汹。她的雨伞抵挡不了倾盆大雨，很快，她的衣服被雨水打湿。
　　街道颇显冷清，路人纷纷涌进商场超市，躲避突如其来的雨。
　　旅行者快步穿过偏僻的街道，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刮过，伞瞬间被吹散架。旅行者顺手推开了路边的店门，她需要一处场所避避雨。
　　店里很安静，一名店员迎上前，他没多问，笑着接过旅行者的背包，递给对方一张干毛巾。
　　旅行者感谢了几句，她擦了擦头发，将湿乎乎的外套搭在长椅上，她环顾四周：“这是花店吧，怎么没看见多少花？”
　　“店里的花都种在地下室。”店员盛上一杯热茶给旅行者。
　　旅行者扬起脸望着店员，显然对此有些好奇，她说去看看花，不想店员拒绝了：“店长出门办事，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客人可否等到那时？”
　　“店里卖花必须等店长回来？”旅行者更好奇了。
　　店员笑了笑：“看客人选花是店长的喜好。”
　　“很奇怪不是吗？”
　　“确实。”店员笑道。
　　然而，旅行者没能等到店长回来，她另有安排。店员取来一把雨伞借给旅行者，旅行者考虑再三接受了店员的好意。
　　临行前，旅行者表示，很快就会把伞还回来。

　　旅行者离开花店，沿着冷清的街道往前走。她在找一个人，他们约好了要见面，她却忘了对方的名字。
　　不仅如此，旅行者也不记得对方的相貌和住址，她全忘了，可她偏偏记得他们的誓言，一定要再见一面。
　　她去过许多地方，到过很多城市，看过很多风景，然而，她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
　　哪是谁？他在哪儿？她应该去哪儿找他？
　　她不知道。

　　夜幕降临，旅行者来到预订的旅舍，她没订到单人间，于是改订双人间，同住的还有另一名陌生的女孩，女孩也是来这座城市旅游的一员。
　　旅行者放下自己的行囊，她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她坐在床沿开始休息时，女孩正好打开笔记本整理当天的照片。
　　不一会儿，女孩偏过头看着旅行者：“你来这儿旅游？”
　　“准确说是来找人。”旅行者拧开瓶盖，喝了几口矿泉水，她感到口渴。
　　“找到了吗？”女孩问。
　　旅行者摇了摇头，女孩露出可惜的表情，她转过身继续处理照片。
　　擦干头发，旅行者坐在床上，背靠枕头，她拉过自己的背包，取出一个雕花精美的盒子，盒子温度极低，手指碰上去冷冷的。
　　女孩凑过来，盒子很漂亮，她问：“里面是什么？”
　　旅行者笑了笑，她轻轻拂过盒盖的花纹：“是约定。”
　　“约定，那是什么？”女孩睁大眼，她眼中满是新奇。
　　“那是秘密。”旅行者把盒子放回背包，随后拿出相机，她倚在床上慢慢查看自己拍的照片。
　　女孩瞄了一眼旅行者手中的相机，立刻被照片吸引了。
　　照片上的景色女孩从未见过。
　　光怪陆离，女孩感慨。
　　喧嚣的城市弥漫着五彩缤纷的色彩，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身上都泛着不一样的光芒。城市上空彩色光环笼罩，如同银丝织就的飞鸟盘旋于半空，围绕在耀眼的发光物体一旁。
　　“这是哪儿？”女孩大叫起来。
　　旅行者说出了城市的名字，女孩的头摇得犹如拨浪鼓，她去过那座城市，她相信那座城市很美，却没有美到这般程度。女孩看见的城市和旅行者看见的城市不一样。
　　女孩想知道有关这张照片的故事，旅行者迟疑半刻，最后答应了女孩的要求。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时间尚早。
　　旅行者缓缓说来。

　　到达上一座城市的时间是上午，旅行者走在铺满阳光的街道。她抬头看了看天，天很蓝，蓝得怡人，白色的云漂浮天幕中。
　　绿化带的花开放了，挂着露珠。风轻柔地拂过脸颊，旅行者笑了笑。
　　一座美得宁静的城市，这是旅行者对城市的第一印象。
　　旅行者在找人，但她不知道应该给谁说，她不能提供对方的一切信息。于是，她只能等待相遇，直到这个人来到她跟前，或许她能认出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在对方出现之前，她唯有等待。
　　行至十字路口，等在斑马线旁，旅行者望着红绿灯上跳动的数字。
　　人行道的绿灯亮了，拥挤的人群往街道对面涌去。旅行者顺着人流方向往前走，毫无征兆，她的手里拎着的口袋突然破了，袋中物品散落一地。
　　旅行者手忙脚乱地捡地上的物品，好几次慌忙过街的路人险些踩到她的手。她有些沮丧，想要放弃。
　　这时，一名青年停下匆忙的脚步，他弯腰快速拾起地上的东西，塞到旅行者手里。
　　旅行者一愣，随即笑着感谢青年，她看见了散布在青年身旁的光芒，非常柔和。
　　然而，仅短短的一瞬，那种光芒发生了变化，转为死亡的色彩，静谧瘆人。
　　不要往前走。
　　话没能喊出口，旅行者被挤向路边，退出到起初的位置，青年则继续过马路。
　　闪烁的绿灯还没变成红灯，人群骤然爆发尖锐叫喊。一名酗酒的司机开着一辆货车闯过红灯，冲向过街的路人。
　　“快闪开。”
　　旅行者听到了青年的声音。迅速躲去两侧的路人，路中留下了被吓坏的男孩，呆在原地。
　　青年冲上前。
　　“别过去。”旅行者大叫道。
　　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人群里的惨叫，不再动弹的身体，血染红了地面。
　　青年死了，男孩也死了。最终，青年没能救男孩。
　　路人聚了又散，每座城市都在上演这样的故事，有人为青年落泪，有人为青年感叹，有人骂青年愚蠢。
　　一名连名字都未曾留下的青年悄然消失在人海。
　　旅行者站在路边，望去斑马线的血迹，一道光从天上落了下来，直直照在青年身上。半透明的灵魂从死去的身体挣脱，泛着耀眼的光。
　　灵魂越飘越高，飞往天空，和天上的色彩融合在一起，一只银丝织就的飞鸟围绕在他身旁。城市泛起暖暖的光，张开双臂迎接青年的灵魂。
　　旅行者扬起头，她看见了挂在青年嘴角的笑容。她取出相机，留下这一刻城市的上空绚丽夺目的奇幻景色。
　　灵魂越飘越高，最后消失在天空。光淡了下去，一切又恢复到先前的模样。
　　旅行者走过人行横道，路过青年的尸体，她的脚步减缓半分，留下一句祝愿。

　　女孩听得入神，她不可思议地指着照片上的光团问：“你说这是那名青年的灵魂？”
　　旅行者点点头。
　　“他的灵魂去了哪儿？”女孩问？
　　“我也不知道。”旅行者关上相机，放回背包，“不过，我相信那应该是个很好的地方。”
　　“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旅行者笑了起来：“谁知道呢。”
　　“继续讲故事好不好？”女孩离旅行者更近了些，她的好奇心全数激活了，毫无睡意。
　　而旅行者却困了，她打了一个哈欠，拉过被子睡了。明天她得去花店归还雨伞。

　　第二天，是一个艳阳天。
　　雨水洗去了城市污浊的空气，带来清新的气息。旅行者又一次进入花店。
　　店员迎上来，他接过旅行者递来的雨伞，问道：“今天店长在店里，你要看看花吗？”
　　旅行者想了想，答应了。她的决定源于店员的与众不同，以往，她总能看见别人身上的颜色，白色，黑色，红色，绿色……各种各样的颜色。
　　可是，她看不见店员身旁的色彩，或许那是透明的颜色。
　　旅行者终于看见了店长，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丹凤眼掩藏着看不透的深邃。旅行者没能见到环绕店长身旁的色彩，或许那也是透明的颜色。
　　“你在找人？”去地下室之前，店长问道。
　　旅行者颇感意外，她没把这事告诉眼前这人。店长似乎并不在意对方惊讶的表情，转身走下地下室。
　　地下室的花多得数不胜数，旅行者看花几乎看晕了眼。
　　她欣喜地慢慢走过每道房门，细细品位花名背后的含义，她看了许多花名，却不觉得顺心。最后她摇摇头，看去店长。
　　店长笑了笑：“小店今天有一款推荐花，客人可愿一看？”
　　“嗯。”旅行者应了一声。
　　店长带领旅行者来到一道黑色房门前，里面是丁香花。
　　“丁香……”旅行者低声念道。丁香，初恋之花，记录着青春的记忆。旅行者伸手触碰房门，令人安心的气息传上指尖。
　　“就是它了。”
　　旅行者买了花，用自己的昨天。
　　屋内等待她的是个小丫头，约莫十岁，一袭公主裙，微微低着头，闭着眼。
　　“真漂亮。”旅行者感慨。
　　旅行者走上前，丫头扬起脸，睁开眼冲着旅行者笑了起来，幼稚天真的笑容。
　　店长问：“客人，这是你要的颜色吗？”
　　旅行者开心地点了点头，随后，她扭头看去店长的方向：“能告诉我么，为什么你和店员与普通人不一样？”
　　“不一样？”店长笑道，“或许吧。”

　　旅行者离开花店后，店员端来红茶：“店长，你又盯上古怪的东西了。”
　　“很有趣，不是么。”店长看着窗外的阳光，静静地笑了。

　　旅行者带着丁香花丫头离开了这座城市，她在不停旅游，她停不下自己的脚步。
　　似乎答应过谁，或许有过某种承诺，日子久了，旅行者也淡却了询问答案的想法。
　　她只是一直旅行着。
　　旅行者逐渐习惯了预订双人间，每当有人夸奖小丫头可爱，旅行者总会笑笑。
　　她说，那是她妹妹，虽然不会说话，却是个体贴的好丫头。
　　旅行者身边有了同路人。

　　旅行者和丫头来到一座山清水秀的小镇，浓厚的文化底蕴带给了小镇诗一般的气质。
　　古老的钟楼，退役的马车，石砌小桥迈过蓝色的河面。
　　路边艺人演奏着知名的小提琴曲目。
　　似乎来过这儿，旅行者莫名的感觉到。
　　事实也证明，她可能真的来过这里。两名中年妇女提着菜篮慌乱避开问路的旅行者，她们眼中闪烁着惊恐，窃窃私语后迅速走远了。
　　也许这是个机会，旅行者想，可她也有些担忧，别人为何以这样的眼神看她，难不成自己曾经做过些什么。
　　小镇在回避旅行者，她看不见以往能够看见的色彩。这里的建筑没有多变的光芒，这里居住的人也不再有各异的颜色。
　　“这里和我以前到过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样。”旅行者这样说着。
　　她在找的人会不会也在这儿，她希望如此。
　　旅行者住了下来。

　　小镇的清晨鸟语花香，可旅行者过得并不好。
　　她揉揉朦胧的睡眼，昨夜，镇里的男子们又吵闹一夜，他们试图再次驱赶旅行者，他们向旅舍老板抗议，要求旅行者离开。
　　至于原因，他们闭口不提。
　　发生过什么，旅行者努力回想，可她想不起来。
　　旅行者倒了一杯水给丫头，丫头捧着碗开心地喝水，丝毫不关心楼下的争执。在她手腕，丁香的花蕾正在成长。
　　小镇弥漫着一股怪怪的气味，这种味道若有似无，要很用心地感觉才能闻到。旅行者细细观察了镇上的人，他们身旁乍看似乎无色，实则有色，极浅极浅的黑。
　　旅行者走下楼，果不其然，一群人团团围住好心收留旅行者居住的老板，在这之前，她已被多家旅舍扫地出门。
　　“你们有什么不满可以提出来，何必欺人太甚。”旅行者说道。
　　人群向后退去，他们不愿靠近旅行者，仿佛惧怕某些不确定的因素。
　　终于，一名肥头大耳的男子被众人推上前，他犹豫片刻，鼓足了力气，吼道：“小镇不欢迎外人，马上离开。”
　　这是一座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这儿的居民种植农作物，养殖牲口，与外界接触很少，他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这儿有我要找的人，我不走。”旅行者回答。
　　男子大声喊着：“镇里几十年没外界的人来过，怎么可能有你要找的人。”
　　旅行者摇摇头，她有预感，她找的人在这儿，他一直在等她的到来，等了许久。
　　人群里议论纷纷，他们愤怒而惊恐，不敢轻易上前。
　　以往，旅行者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也许那里很美，或许又脏又乱，可能民风朴实，偶尔遇上人心险恶，她看见城市的颜色，人的颜色，匆匆记录，了无牵挂的离开。
　　如今她却在小镇长住，她忘记自己住了多久。有时，她会隐约听见呼唤，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引领她前行，可她寻不到声音的方向。

　　一天，小镇来了几辆运水果的大货车。满山的樱桃红了，水果商盯上了它。
　　车队的货车装得满满的，商人付过钱，乘车离开。一排车刚开出不久，忽然变天，暴雨引发山洪，堵住了小镇通往外界的山路。
　　商人命司机们开车返回小镇，过一夜再想办法出发。
　　他们和旅行者住在同一家旅舍。
　　傍晚，他们围成一桌喝酒吃肉，商人打了个哈欠回到自己房间睡觉。司机发现了一旁吃晚饭的旅行者，他们与她打招呼，关心她为何独自一人来到偏远的小镇。
　　“我在找人。”旅行者说。
　　司机们笑了起来，开玩笑：“你该不是在找自己失踪的恋人吧？”
　　恋人，旅行者轻声念道，她是在找自己的恋人吗？她问自己。
　　那一夜，旅舍没有人来闹事。司机们喝得尽兴，聊到半夜，这才陆续回去休息。
　　反常的安静，旅行者反而睡不着，她拿出相机，一张一张翻看以前的照片，那些美丽的灵魂的光芒，她已太久没见过。
　　相机里没有旅行者的照片，她总是嫌托人照相麻烦。
　　半夜，她隐约听到搬运物品的声响，持续一小段时间就没了。
　　迷糊中不知何时睡着，醒来天已大亮，司机们离开了，停在旅舍外的货车也开走了。旅行者与老板谈起他们的去向，老板面露难色，避而不答。
　　旅行者明白自己的处境，能够收留自己住下来，老板已背负巨大压力，其余的事不应该问太多。小镇在驱赶旅行者，她却偏不愿离开。

　　旅行者外出散步，行至安静小巷，一名十多岁的女孩冲到她跟前。
　　女孩跑得气喘吁吁，她拉住旅行者的手，看了一眼身后：“帮帮我。”
　　女孩藏在旅行者身旁不远的旧货堆砌处。
　　一行人冲进小巷，他们发现了旅行者，却又明显不打算和她交流，四下看了看，离开了。
　　女孩探出头，望去消失不见的一行人，松了口气。
　　女孩感谢旅行者，她离开前，劝说：“快点离开这儿，这是一座死亡之城。”
　　“死亡之城？”旅行者疑惑，“为什么？”
　　女孩迟疑片刻，摇摇头：“别问了，继续留在这儿会死的。”
　　女孩留下话，跑了，和来时一样。

　　傍晚，旅行者坐在窗边，望去金色的夕阳铺撒在蓝色的河面，丁香花丫头站在她身旁，手腕的花蕾接近开花的时期。
　　“这是一座死亡之城。”旅行者对丫头说，“你看，明明是个很漂亮的小镇，不是么？”
　　丫头看向窗外的河，她摇摇头。
　　旅行者不理解。
　　丫头拉过旅行者的手，在她手心写下，这座城市一点儿也不美。
　　“你眼中看见了什么？”旅行者轻轻拍了拍丫头的脑袋。
　　丫头偏偏头，她想了想，跑着拿来旅行者的相机。她把相机递到旅行者手中，手指外面蓝色的河面。
　　旅行者拍下夕阳，以小镇为背景，这是她第一次拍这个地方。
　　相机里的照片震惊了旅行者。
　　干枯的河，倒塌的石桥，破烂的城市，路上不见一人，只有倒在路旁的尸骸。
　　死亡之城，旅行者脑中不由冒出这句话。
　　旅行者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她看见了数不胜数的奇幻美景，而死亡的城市，她第一次看见。伪装在漂亮外表下的废弃小镇。

　　一群人冲进旅舍，他们闯入旅行者的房间，大吼道，除掉旅行者，她在加速这座小镇的腐坏。
　　房间里没有人，旅行者早一步离开了，在老板善意的提醒下。
　　疯狂的人们抡起木棒砸去老板的头，老板倒下去，变成一具腐烂殆尽的尸骨。
　　旅行者沿着旅舍的地下通道逃到后山，她拉住丫头的手往前跑。
　　路过一处垃圾处理地，丫头停了下来，她扯住旅行者的胳膊，指去一大片臭气熏天的地，地里掩埋着小镇日常生活的垃圾。
　　旅行者走近，她惊讶地说不出话。
　　土面之上伸出一只人手，手掌的血尚未完全凝固。旅行者看了一眼没能完全埋在土中的脸，她认得死者，自己救的那名女孩没能逃离死亡之城。
　　再往前走，旅行者发现了死去的商人，垫在他身下的是他雇用的司机们，他手边滚落了几颗坏掉的樱桃。
　　小镇褪去光鲜亮丽的外皮，留下丑陋的腐肉。
　　恶臭笼罩城市。
　　丑陋的尸骸成群涌向后山。
　　丫头扬起脸看着对方，她手腕的丁香开花了。
　　旅行者取出背包里的盒子抱在怀中，冰凉的触感传上指尖，胸膛里空空的回荡，呼唤着遥远的记忆。
　　她想起来了。

　　几十年前，旅行者结束沉痛的恋情，最终返回初恋情人身旁。他俩决定旅行结婚，以实现年轻时代期待四处旅游的梦想。
　　旅行者和恋人来到一个美丽的小镇，山洪阻挡了去路，他们被困在了镇里。
　　小镇爆发了瘟疫。
　　旅行者的恋人是医生，他主动要求去帮助那些病了的人。药品求大于供，很快，病情失去控制。
　　大批病人接连死去，旅行者的恋人也病重死了。
　　镇里的女巫预言了小镇的毁灭，她提出，特有的巫术可延续小镇的生命，需要一名来自外地的健康人的血唤醒尸骸的复活，而这个人永世不得回来，否则将破除复活的巫术。不仅如此，凡来到小镇的外来人必须清除。
　　旅行者被选中了，她的尸体顺着河飘去了外面的世界。
　　眨眼，几十年过去了。

　　旅行者捧着盒子，她走到后山的墓地，她把自己的恋人埋在了那儿，碑上有对方的名字。
　　“我回来了。”旅行者说道，“我完成了我们的旅行。”
　　将盒子放在墓前，旅行者倒了下去，变成一具尸骸，她胸口的位置空空的，没有心脏。
　　涌上山坡的尸体停下动作，倒地不再动弹。小镇恢复了真实的形态，一座早已死亡的城市。
　　一道光从天空落下，照在冰凉的盒子上，盒中保存有两个心脏，一个属于旅行者，一个属于她的恋人，即使早已没有身体，依旧跳动着。
　　心的旅程，记忆世间最美的景色。

　　忽然，变天了，暴雨冲刷着疲惫的城市。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映亮了屋内，茶几上放着一个精美刻花的盒子，盒子旁一杯红茶，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