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不语》晏好古

9、惜花不语 第九章

　　第九章
　　桃花眼一怔，一双眼睛顿时盯紧楼上的白衣男子。
　　这铭州城商埠繁盛，鱼龙混杂，青楼院南风馆更是随处可见。解敷罗算得上是其中首屈一指的一个，几个红牌亦各有千秋，他也略有领教，其中顾云岫温婉细腻，丁芷君刚烈鲜明，还有个年仅十三的沈燕字，天真烂漫恰似邻家女童，但是眼前这人却楞是将以上几个比下三分。

　　更令他瞠目的是，此人的样貌身段，步仪神态，正是他找了将近个月的秦家三公子。
　　桃花眼痴痴向前一步，又止了住。人群之间静默片刻猛然爆出一阵闷闷地惊叹声，楼上之人厌恶地抵了抵眉头，双目微闭。
　　只见饶仲夏纸扇一摇，对着楼下众人道：“今日多谢各位前来捧场，大家既是熟客，我这解敷罗的规矩自然也很明白。请诸位回到各自席上，待会儿书香自会有所定择。”说罢拱手一请。

　　众人不得已都恋恋地退下，只是却还围在楼台四周，几百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新来的小倌。
　　桃花眼默默坐回到凳子上，端着酒盏默默思量。忽地一个人影在他一边坐下，提起玉腕扇了两下，笑道：“刚才还瞧见自芳，怎么这会就剩您一个了？”
　　桃花眼微微一笑答道：“遇见个讨命的，二话不说给扯走了。^-^”

　　来人蕙质兰心，早把方才的一幕看在眼里，连忙端了酒杯迎到面前：“早让他少在外头做浪，偏生那小蹄子不听我的，竟把官司吃到家里来。怠慢了尉迟公子，我代他敬您一杯。”
　　尉迟庭秋知道来的这个顾轻姿，既是解敷罗一道红牌又是饶四爷的相好，平时不善酒力，为人敬酒更是少之又少的事情，忙朝他举了下杯，一饮而尽。

　　顾轻姿也不忸怩，一杯下去莞尔一笑，道：“尉迟公子怎么不到前面做做，凭您的相貌才学今日不得头筹我倒觉得稀奇了。”
　　尉迟庭秋心里也想上前看个究竟，只是若真是秦镜贤，且不谈他家道中落几多冤屈，就是他天生那般清傲的性子，见了自己只怕更觉得脸上无光。黯然摆了摆手，推脱道：“解敷罗的相公们个个天资灼人，凡夫俗子怎么能进他的眼睛，我自然不去讨这个嫌。”

　　顾轻姿自是个聪明人，见他嘴上说着，眼角却不时偷偷瞟上一眼，加上早年听饶仲夏讲过一些两家的交际，心下立刻有了领悟，笑道：“公子说笑，这么说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何况书香不比我们，当真是个见过世面的。您既不想淌这浑水，下回再来我亲自引他见你。”

　　尉迟庭秋勉强谢过，顺着他的话问道：“听你说的倒让我有些好奇了，名也起得别致些。”
　　“那是自然”顾轻姿道，“他自姓禾，四爷说他眉宇之间天然有股忧愁情思，故而起名眉，至于这字么，是我嘴拙插了一句，四爷觉得确合了他的身世，便定下了。”
　　“什么身世？”尉迟庭秋心头一惊忙问。
　　顾轻姿淡淡一笑，伸出一根白玉指对着台上白衣男子：“喏，不妨亲自去问他。”

　　正此时，饶仲夏凑到白衣男子嘴边停了一下，点了坐下一个略带些书卷气质的青年。众人叹得叹怨得怨，只见那书生嘴角一歪，有些受宠若惊地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还不快去。”沈燕字连忙跳将过去，推了他一把，呶呶小嘴。那人一个踉跄趴在楼梯上，惹得众人大笑起来。

　　尉迟庭秋眼见那人跟着禾眉进了厢房，两只眼睛竟不由跟了进去。
　　“公子这次是长住还是暂歇？”亏得顾轻姿问了一声，忙答道：“此次有些事务，约摸要住上两三个月。”
　　紫衣人点头一笑，对他说道：“那便好了。”
　　尉迟庭秋尴尬一下，不免觉得有些失态，轻轻在他手上捏了一把：“好说。不过今晚还有他约，改日再来。”说罢站起身来，顾轻姿亲自送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