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火也有爱情》陌之

6、十五年前-上

　　我叫陈晶，是宾市第三中学高三二班的班任。两年前来三中教书，领着不多但也足够自己花的薪水，过着一成不变的普通日子。
　　家里一直催我嫁人，生个小孩，过大部分女人该有的生活。确实，明天已是我的三十岁生日，自己早已过了等待爱情的年纪。我也厌倦父母“不经意”的试探，干脆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算了。
　　直到我遇到周子影。
　　那天，我正准备去班级看自习，眼前突然晃出一张明媚笑脸，“你好，我是刚调来实习的周子影，教二班语文，以后多多关照。”我定睛看着面前这个和我年纪相仿的漂亮女人，五官谈不上多惊艳，但是看起来和谐舒服。一粒小小的星星耳坠透过浓密秀发，闪烁在耳上，没有多余的配饰，愈发显得眸子清亮。美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你好，”我笑着说，“我是陈晶。”
　　接下来的几天，总能听见办公室的其他女老师对新来的周子影议论纷纷。女人上了年纪的表现，就是嘴越来越碎。“我听说，有人看见周老师下班，有一辆保时捷来接呢。据说，那个开车的男人，已经有妻儿了。”“真的？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女人，肯定没有那么简单。”“陈老师，你们都教二班，你知道这新来的实习老师是什么情况吗？”我抱起书本佯装没有听见，“现在的年轻老师，真是没有礼貌…”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听见身后的人议论起来。
　　“谢啦”，身后有人拍我，“真担心你和她们一起剖析我呢。看到你就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只是不想背后讨论人家是非罢了，”我看向周子影，“长得美容易惹人非议，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也不知为何，对周子影就是有莫名好感。她很真诚。之后，我们忽然熟络起来。学生们也都喜欢且信任这个长得漂亮又平易近人的新老师，周子影很快便和他们打成一片。“周老师，”一个女孩子怯怯的问，“周老师，家里反对早恋，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这就要你自己揣度了。虽然你们还小，但要明白他不是你的依靠，感情都是有风险的。你要想清楚，为他付出的时间精力值不值得。”
　　同校的未婚男老师，很多明着暗着跑来献殷勤，都被子影回绝掉了。她也已经快三十岁，但是好像一点都不急着谈恋爱。我问她，她淡淡的说，“我爱的人，已经结婚了。”我知趣的住嘴，她却慢悠悠的继续说道，“他家有很大产业。恋爱七年，终究抵不过门当户对，家里安排。”“他每周还是会抽空来找我，但这种地下情，我真的不想继续了。”我攥紧拳头，恨恨说，“拿你当玩具吗？这男人不要也罢，何况你已经可以养活自己，为何还要与之来往？”“这七年像是慢性毒药，已染上毒瘾的人，戒掉谈何容易。”周子影脸色愈发苍白，“我知道就算被人辱骂，也只能怪自己不争气，是自讨苦吃。可是，我却总是相信他最后会回来。”这样的人很多，无论男女，总是过于相信对方的感情，抱希望于对方会为自己离婚，熟不知在他妥协结婚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被放弃了。
　　聪明如周子影，为何轮到自己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认识她之后，却觉着婚姻于我，好像也不是必须品了。
　　这几日，我的办公桌上总会出现一束太阳花。一盏盏小太阳似的，看了让人心情很好。“谁送的？”周子影笑嘻嘻贴上来，“你的春天终于要来了！”“胡说什么！”我推开她，把花插到水里。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哪位，竟知道我最喜欢太阳花。花儿本身是美好的，扔掉多可惜。
　　一天，子影神经兮兮的凑上来，“我今天来得早，正赶上顾北风从我们办公室神神秘秘的向出走，”她冲我挤挤眼，“会不会就是他送的！”啊，顾北风！这小子我很熟，当年一起从师范毕业，因为表现优秀早我一年入职，平时说话直得要命，哪可能有这么浪漫。
　　晚上，我批改好作业，正准备拎包回家。“陈晶，”顾北风别别扭扭地站在门口，“我，我顺路送你吧。”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脸红。好啊，反正也不想乘一小时公车回家。我拉开一罐可乐，递给旁边的顾北风，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开口说，“晚上一起吃饭吧。”这家伙，这几天是怎么了，我狐疑着答应了。
　　我们去这一带新开的粤菜馆吃晚餐。精致的粤式小点让我食欲大开，大快朵颐之余，我发现顾北风支支吾吾的，“顾北风，又是请吃饭又是送我回家，你是不是有事求我。”直接挑明主题，看他有什么话说。“陈晶…我，你看我怎么样。”“什么怎么样？”我愈发疑惑了，这家伙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他清了清嗓子，像是鼓足勇气说，“花喜欢吗？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在意你的。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嫁我算了。”我差点被一只虾饺噎死，喝了口咸柠七镇定下情绪，“顾北风，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顿饭以尴尬的冷场告终，回到家里，我缩在小小的沙发上，乱拨着电视频道。难道家里催他娶妻？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喂”，电话那边依旧是顾北风强装镇定的声音，“这周末要不要一起看电影？你要是觉得尴尬，可以叫好友一起。”
　　也正是这场电影，分别改变了我和周子影往后的生活。
　　周六下午，我站在影院门口等他们。随机看到一家三口，小儿子极可爱，忽闪着大眼睛，踉踉跄跄的张开小手走着。
　　“陈晶！”子影也到了，向我招手。她跑到我身边，意味深长的掐着我的胳膊，偷笑着和我耳语“我之前就和你讲顾北风他…”忽然，她怔怔的望向那一家三口，不再说话。“子影？”我疑惑着拽了拽她，她愣了半晌，那家人就要看过来，顾北风像是明白了什么，忙挡住她的视线，“我们进去吧。”
　　整场电影我们看得凌乱，无外乎讲了些真爱至上的道理，永远的幸福结局。我能感到子影心不在焉，总是低头沉思着。影片结束后，大家也都失去了吃饭的兴致。 “陈晶，北风，对不起，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随后，这场约会不欢而散。
　　我放心不下子影，回到家后马上拨电话给她。“那温馨的一家三口，那个男人，”她木木的说，“就是齐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