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和“丑”强惨》还是脆皮的

5、第 5 章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7点，楚莺文化的宿舍难得没让生活老师挨个敲门催促，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穿着自己最靓的衣服出了房间。

　　仇强参换下了昨天穿的新衣服，穿上了自己的旧衣服，颜色暗沉发灰。

　　“哇塞！武皓你这一身可以啊！这鞋就得好几千吧？”一个练习生艳羡的看着武皓一身崭新的打扮。

　　“不知道，都是粉丝送的礼物，因为这次要出镜了，所以我想穿给粉丝看看。”武皓红着脸解释，
　　“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看。”

　　“好看，等会儿做个发型会更好看！”萧必看见武皓也高兴，武皓这么好看的孩子，最近在微博上粉丝都超过10万了，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工资奖金都随着JEwEL的火爆而蹭蹭往上涨。

　　等练习生们集合完毕萧必清点了人数，就带人上了楼，全公司员工包括老总楚勤寿都在，平时嬉笑打闹的人顿时全怂了，一人一瓶奶一块面包，排排坐等着。

　　最先来的就是妆发师，挨个给练习生头发都稍微修剪抓了造型，接着Pix平台的团队就来了，一群导演摄影助理等全都鱼贯而入，把原本就很小的楚莺文化占得满满当当。

　　等布置完练习室了，就挨个把练习室叫进去单独采访，每个人大概平均10分钟左右，包括宋伟他们几个陪跑的，大家脸上都掩饰不住的兴奋，除了梅玱璨和仇强参。

　　轮到倒数第二个是梅玱璨时已经是3个钟头以后了，刚进门一看见那4台摄像机，他就调整好了姿态，行走的姿势速度、一个举止一个眼神，自然而然的为镜头展现起他作为艺人的魅力来。

　　这孩子不一般！太吸睛了！不止是骨相皮相上的好看，气场就是巨星的气场。导演吞了吞口水，心想楚莺一个小破公司哪儿找这么个苗子。

　　“你状态很好啊，很放松，给镜头后的粉丝打个招呼吧。”编导小姑娘递了麦后飞快跑回来，兴奋的开启了流程。采访帅哥真幸福，私心看好这个小弟弟出道！

　　“大家好，我是梅玱璨。”梅玱璨熟练的把麦举到合适的收音高度，盯准了镜头淡淡微笑。

　　绝了，从监视屏上看这孩子的脸更好看了！整个人都有星相，眼神会在不经意流散各种风情！导演来了兴致，亲自微调旁边的超近景镜头，对准那双迷人的双眼。

　　最喜欢什么食物、最喜欢什么风格的音乐、最憧憬的行业前辈、在校成绩如何、近期想完成的目标、最想去哪儿旅游……梅玱璨全都一一快答完毕，连带些小陷阱的问题也没上套。

　　平静的回答完平静的走出去，导演内心连跨这孩子是有心境的，然而刚刚好转的心情立马被最后一个进来的小孩儿打破了，看着镜头里穿着土气，皮肤黑不溜秋的……“一坨”，他打断了主持人提问，向楚莺文化的人发表意见，
　　“等一下，这孩子皮肤不太好，上镜太明显了，还是补个底妆吧，扑层薄粉……”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公司孩子主打的就是真实，13、4岁小孩儿接受个采访而已，化什么妆啊。”王苟豪摆摆手，请拍摄团队继续。

　　导演没再说什么，示意手下人继续，内心对楚莺文化更看不上了，都把人小孩儿当什么了？现如今的高清摄像头，除了婴幼儿那种嫩度的皮肤，谁能上镜不上妆？就算不像眼前这个小孩儿皮肤那么差，正常13、4岁也本来就是容易脸上爆痘的年纪啊。

　　坐在镜头对面一直装紧张的仇强参看了那个导演一眼，心里觉得荒诞又离奇，自己上一次见这位导演是在某个饭局上，这导演已经转行当上了制作人，过来他面前哈腰敬酒，求他去操刀某个企划，他还记得这个人提示过他学着打粉底，所以友好的接了那份企划表示一定会看……

　　可惜没多久后他就被爱慕武皓的一个神经病一刀捅死了。

　　而现在，兜兜转转，他又坐到了这里，紧张的面对镜头。

　　“最喜欢吃什么？”
　　“肉、面条、还有米饭……除了中药，能吃的都喜欢吧，啊还有糖，糖也喜欢。”
　　“最喜欢什么风格的音乐？”
　　“音乐……请问有哪些风格啊？”
　　“欸？音乐有很多种风格的，比如爵士、流行、古典这些。”
　　“这么多啊，我有机会就都去听听。”
　　“咳，好吧下一个问题，除了当明星以外，你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能每顿都吃上白米饭。”
　　“你有憧憬的前辈艺人吗？就是自己想成为的那个明星。”
　　“在电视里唱歌的明星我都很羡慕他们。”
　　……
　　“下一个问题，你平时穿衣服时讲究穿搭吗？”
　　“就是夏天就不穿大衣了，冬天就不能穿……短裤？”
　　“我说的穿搭不是这个，是时尚！下一题，你会买很贵重的衣物或者饰品吗？”
　　“我最贵的就是我昨天来公司时穿的那一身，祝阿姨给我买的，我舍不得穿，所以今天就换了自己的衣服，这件4块钱，这个裤子是5块钱。”
　　“哪儿有那么便宜的衣服卖？二手的都不可能吧……算了，下一个问题，你在学校成绩好吗？”
　　“现在没读了，以前也不算太好，我缺课很多，有时候天气太差走到学校已经放学了。”

　　编导小姑娘实在问不下去了，一脸“我没辙了”转过头来请示导演，一个偶像出道综艺的访谈，硬生生被仇强参搞成了农村贫困儿童诉苦。

　　那导演看了看王苟豪没表态，于是拿过编导小姑娘的问题集锦本继续问，
　　“家离学校远，为什么不住校？”

　　“住校要交伙食费，我家交不起。”仇强参难堪地垂下了头。

　　“你父母呢？没人养家？”这个导演此前并不知道仇强参的事迹。

　　“这是我的孤儿证，我5岁那年爸爸妈妈在去打工的路上遇上了车祸，警察叔叔说那段路没有监控，肇事司机也找不见了……”说着仇强参从裤兜里掏出准备好的孤儿证，坦然的看向导演，
　　“现在家里只有我爷爷和我，爷爷他年纪大了，没法干太重的活，家里交不起学费，我就没念书了，出去捡废品，一天赚个5块8块的，就能过活了。”

　　“九年义务教育怎么可能还要交学费啊？”那位编导小姑娘反驳道。

　　“吃饭、教辅书、买保险、补课费，还有校服什么的，我读书的话一个学期至少800块钱，一年就得要1500……我家里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仇强参低头掰着手指算了算，
　　“别的同学都交钱，我不交，班里就没人愿意跟我说话，有些坏小孩儿会嘲笑我甚至打我。”

　　为什么这些人会理所应当的认为农村学校就没有校园暴力了？

　　“……”那位编导小姑娘被仇强参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言难尽，最后一脸愤慨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连点儿遗产都没给留？穷还生什么小孩啊真是。”

　　仇强参对编导的话置若未闻，
　　“不过我运气非常好，遇到了很多好心人帮我，张叔叔跑了半个月才帮我办理下来孤儿证，祝阿姨还资助我来这边念书。”
　　“还有公司也给我机会，让我来当练习生，让我好好训练以后就能成为明星。”

　　“……”听着仇强参的讲述，全场一时沉默，在场的大都是“普通人”，被父母生养教育长大，一辈子没遇到过大灾大难，顺当的从小读书高考上大学然后毕业工作，目前算是生活压力虽大、偶有烦恼，但不愁温饱的“普通人”。

　　仇强参这种出生在农村没得选择的孤儿，一老一小没劳动力，还举目无亲没人帮扶程度的“绝对贫穷困局”，离大家都太远太远了。

　　可能仇强参的开局也就比战乱国家的小孩儿好那么一点儿吧。至少大环境好，太平盛世拾荒捡垃圾也能活着，饿不死。

　　同为媒体人，导演脑子灵活，脑筋一转立马就懂得了楚莺文化找来这个小孩儿的意图，心底更加鄙视楚莺文化的同时也忍不住为面前的小孩儿鞠了一把辛酸泪。

　　真是造了什么孽哦，没爹没妈没任何依靠的农村孤儿遇上这么个公司。还不如去孤儿院呢，至少孤儿院是真的做慈善，而摊上这种唯利是图的小公司……

　　单人采访全部结束后，所有练习生全都进入了练习室内面对镜头。导演让大家随意分成几个组玩儿游戏，抢答接唱歌词、抢答接跳舞蹈等等，几乎就是几个有资历的练习生的主场。

　　而梅玱璨和仇强参，一个真不会，一个不能会，杵在角落自顾自聊天，表现并不出彩。

　　“仇强参，我看见你今早把孤儿证揣上了……我有一个小意见啊，虽然怕说了你会不高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梅玱璨熟练的用手挡住嘴以免镜头拍到嘴型，
　　“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爷爷才着急的，但在你的实力展现出来之前，不应该太刻意的强调遭遇，容易适得其反。”

　　仇强参抬头望着梅玱璨，周围是吵吵嚷嚷的音乐和打闹，对方的眼神只有淡淡的关切，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心里其实都清楚，有度的。”说完他朝对方露齿一笑，掩盖住了眼底的一丝悲凉。

　　他何尝不知道卖惨会被骂被嘲，可现在他只有惨可以卖了啊，这也是楚莺文化最希望看到的他的表现。

　　他上辈子表现得不够，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上镜，很多问题都选择了逃避不说，王苟豪就带着摄像师直接跑进宿舍他那间寝室，拍到了孤儿证，拍到了他衣柜里那些不敢穿出来的破衣服破鞋，拍到了不锈钢碗里没吃完舍不得扔的干粮块，拍完了他所有羞于表露的不堪，才满意收工，然后加工成综艺第一期的卖点，成功出圈。

　　在打击他自信心方面，楚莺文化一向是一流的。

　　看，这一次他表现得多好，完全是按照公司喜欢的剧本来演的。

　　梅玱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惊叹于对方的成熟，他伸手拍了拍小孩儿的头，嗯，太矮了，该吃点儿好的。

　　玩儿游戏本来是很有趣很快乐的事情，但是不停的玩儿却很累，几次抢答后练习生们就积极性下降了，这时候王苟豪和萧必就出来动员了，什么今天坚持给发零食之类的，小孩儿精力本就旺盛，休息一会儿又能跳着去抢麦了。

　　中途导演也注意到了梅玱璨和仇强参两人不积极，cue了一下两人，梅玱璨表示从来不记歌词，仇强参表示什么都没听过，实在没办法只能放任两人在角落里当壁纸。

　　到中午录制结束时，多数练习生已经浑身是汗，导演一喊结束，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不想动了。

　　“愁……仇强参，你多听听流行歌吧，这种游戏环节是歌担展示嗓子的好时机啊。”胡吉星作为积极分子，坐在地板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数落，
　　“还有你，梅玱璨，你跟人仇强参一样是乡下来的吗？那几首经典老歌怎么可能没听过？”

　　梅玱璨也没回应，直接顶着胡吉星“不识好人心”的目光拉着仇强参下楼吃午餐去了，这次他直接找了家牛排馆，点了两份谷饲眼肉。

　　“多吃点儿肉吧你，补充油脂和蛋白质。”梅玱璨贴心的把自己面前的那份切成小块儿后换给仇强参。

　　仇强参有很多农村贫困小孩儿的常见特征，明明上秤一称才二两重，看他脸颊和腮部却鼓鼓的，很肥很胖。其实这就是因为长期饮食结构单一，极度营养不良的体现。缺油脂缺蛋白缺各种微量元素，就容易全身浮肿，脸部尤为明显。

　　现如今完全在城市里长大的人可能真的很难想象，偏远农村的贫困儿童，生活条件还在上个世纪的旧年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啃着土豆或糜子面当主食，配菜也很少机会能吃口肉，全靠着那点儿植物淀粉“吊命”。

　　脸肿，加上皮肤又黑又粗糙，身高也跟不上，把仇强参放在城里长大至少不缺吃喝的一群小练习生里面，别人打眼一看就觉得他最丑了，哪儿还会仔细看他好看的骨相和端正大方的五官？

　　只能养了，虽然具体缺什么微量元素要体检了才知道，但是现在，每天多给补充点儿优质的动物蛋白总是没错的。

　　“你也不怕我还不起。”仇强参盯着面前的牛排，渴望油脂的身体本能驱使着他不停的流口水，他迅速叉起一粒吹了两口就塞入嘴里。

　　真美味啊！一口牛肉吞下胃里去，他仿佛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争先恐后的从那块牛肉上汲取能量。

　　“不怕，你以后肯定能成功，有能力还的。”梅玱璨不假思索的回答。

　　原著里仇强参嗓子毁了还能咬着牙继续混娱乐圈这个名利场，最后当上了大导演，现在他面前的仇强参，才13岁就会“贩卖”自己劣势，使其变为一种优势。

　　这么小就有这份领悟力，以后做什么不能成事儿？

　　他不知道原著里仇强参到底和武皓产生了什么嫌隙，导致他后来针对武皓，不过反正现在仇强参是他罩着的小孩儿了，他不允许别人欺负仇强参，同时他也会尽力避免让仇强参走上歪路。

　　“那就借你吉言了。”仇强参眨眨眼。

　　吃完饭回去这回没有午觉时间，一群练习生又直接被招进了重新布置过的练习室里，这次地上铺上了常见的大富翁式桌游的格子，导演让大家自行分组，然后再选代表出来玩儿大富翁游戏。

　　第一轮刚好是四个已经曝光的练习生，其中胡吉星非常很会搞动气氛，金句频出，逗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当然，没笑的依旧是梅玱璨和仇强参，这个世界的流行梗梅玱璨完全get不到，而在仇强参看来这些梗早就过时10年了。

　　将近20个小孩儿在同一个屏幕里乱窜，他俩躲在角落里消极怠工说悄悄话也没人注意。

　　“所以你想先学跳舞？”梅玱璨照例用手侧挡着嘴。

　　“对，至少得跟上现在的进度。”仇强参点头，
　　“我他们听说舞蹈课程都要从拉筋开始的，我能用你的电脑查一下拉筋的教学吗？”

　　仇强参还没忘记自己现在是刚进城的农村小孩儿，他表现得什么都懂，梅玱璨肯定会起疑。

　　“还查什么教程啊，我会啊，我教你就行了。”梅玱璨拍拍对方肩膀表示宽慰，
　　“放心，包教包会，每天还有拉筋服务。”
　　“……”仇强参不知道这个年龄的小孩儿是否都喜欢好为人师，至少梅玱璨肯定有这个爱好。

　　几局大富翁结束又分别玩儿了你画我猜、歌词接龙等综艺常用游戏，结束录制后一群小孩儿累得对游戏两字都快PTSD了，叫苦不迭。

　　“好累啊好累。”
　　“第一次知道玩儿游戏也能这么累！”
　　“原来电视上看的综艺都是这么录出来的。”

　　等录制团队走了，王苟豪又要开会，拿着本子把他不满意的点一一拿出来理骂，
　　“孔嘉隆，你胜负心表现得过于强了，游戏是个工具，玩儿游戏是为了让你和同伴加强友谊的，而不是为了胜负，这一点胡吉星就……武皓，还不够活泼，过于腼腆了，这样以后怎么面对镜头？你多学学胡吉星，他在第二轮时……”
　　“……还有你俩，梅玱璨仇强参，你俩缩在角落里一直嘀咕啥？你们知道自己是在录制节目吗？”

　　“我在和同伴加强友谊啊。”梅玱璨歪歪头，
　　“游戏我不会玩儿，但是聊天就能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似乎所有练习生都没想到梅玱璨居然是个会顶嘴的硬骨头，全都震惊的看着他。

　　“那其他人呢？你不和大家一起玩儿游戏？”王苟豪有被气到。

　　“我慢热嘛，朋友要一个一个慢慢花时间了解的。”梅玱璨仿佛感受不到王苟豪的怒气，一脸冷淡。

　　那双凤眼微眯，目光里的深邃像是看进了人的灵魂里，王苟豪眼睛对上梅玱璨目光一瞬，不由自主心下一颤，他赶紧移开视线，压下心里莫名的怯意。

　　真是不识好歹，不听管教那就算了，镜头少人气低，到时候出不了道求他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