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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黄粱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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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推移，天边浮云聚了又散，金色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为昆仑宗天梯镀上一层金色的流光。
——巍巍昆仑上九霄，盈盈气运聚一身。
谢明棠抬头，看着前方直入云霄的昆仑天梯，想着族中的批语，双眸飞快闪过一丝暗芒。
就不知九霄欲指？盈盈又是？
谢明棠在心底思量一番，得不到答案，只能暂且放下。
他唇角带着一贯若有若无的笑意，双手负背，抬脚就朝天梯行去。
“明棠哥，你等等我——”
几个世家子中唯二的粉衣少女和蓝衣少女忙追了上来。
粉衣少女娇俏，蓝衣少女温婉，脸上皆是对谢明棠不掩饰的爱慕。
“平陵江家，梧城林家。”
燕宁视线划过那几架鸾车家族标识，再看围着谢明棠献殷勤的两名世家少女，放下心中疑惑，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微微一笑，“这天川谢氏少主倒是颇受欢迎。”
语罢，他视线从谢明棠身上移开，关注起天梯上其他的好苗子。
而天梯下方，因测根骨资质的人颇多，人与人之间难免有摩擦。
见负责维持秩序的白衣弟子忙不过来，秦风、韩素月还有玉玲脚尖一点，轻飘飘落入下方人群之中帮忙。
忙忙碌碌半个月，昆仑宗的开山收徒大典终于结束。
等安排好所有新弟子入明心峰，秦风才长舒了口气，“难怪二师兄会躲在洞府不出来。”
经过这大半个月的“折磨”，他也想躲清静了。
玉玲见他这般，忍不住捂嘴偷笑。
“……”秦风被她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道，“对了，玉玲师妹，你和韩师姐不是要去玄机峰探望白师弟吗？我也一同去吧。”
韩素月和玉玲自然应允，同大师兄说了一声，便一同去了玄机峰。
玄机峰清雅幽静，竹林沙沙，一条青石小道蜿蜒而上，最后没入缭绕云雾中。
白衍所居洞府位于玄机峰三分之二处，灵气浓郁，景色也是数一数二。
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因为自身资质而不受重视。
相反上面的师兄师姐都很关心白衍。
只是，正因为这样，白衍才不想丢了玄机峰的脸面。
他不想被那些弟子说闲话，指指点点说他是一个废物，不配当玄钰真君的亲传弟子。
可这次受伤却给了他当头棒喝。
白衍面色沉郁，坐在书案前静静出神。
书案上正放着一本古籍，翻开的页面写着提升修士资质的方法。
方法之一，是服用洗髓丹，洗髓丹能洗除修士身体一切杂质，有一定几率提高修士资质。
方法二是洗灵草，服用它能洗掉修士体内多余的灵根。
方法三则是用特殊方法挖取旁人灵根，再将灵根换到自己身上。
方法一白衍已经试过，就在前段时间，奚流云才在沈萧玄那换了一颗洗髓丹给白衍服下。
白衍满怀期待，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而方法二记载的洗灵草这般天材地宝，已经在灵界消失匿迹多年，所以这个方法也无用。
至于方法三太过阴损，白衍想都没想过。
所有的路子都走不通，白衍难免失魂落魄，他深吸了口气，重重的闭上眼睛。
一种不甘心从心里面冒了出来。
修行路越长，以他这样的资质，以后和其他同门的差距就越大。
这让他如何配站在韩师姐面前？
对于白衍来说，韩师姐是从黑暗中将他救赎的一束光。
是她将他救出韩家，让他逃过成为妖奴的命运。
也是她将他带入昆仑，有危险时永远站在他身前，一直保护着他。
这样的韩师姐怎能让白衍不爱？
可想到自己的资质，浓浓的自卑就涌上心头。
白衍“啪”的一声合上书籍，眉眼划过一丝烦躁，起身走出洞府，来到平日静心的瀑布前。
他站在岩石上，见瀑布飞流而下，溅起的水花带来阵阵凉意。
原本烦躁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白衍突然想到韩师姐曾经跟他说起过的一个人，浩然宗掌门之子——姬彦青。
此人能从一介无法修炼的废人到如今的半步金丹……白衍想到这里，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若是能探听到他用了什么法子，岂不是就有了希望方向。
白衍站不住了，立刻返回了洞府，他要想个能打动姬彦青的法子，从他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
这不，就正好和前来探望他的韩素月、玉玲还有秦风碰了个面对面。
看到韩素月的身影，白衍自然高兴极了，忙将三人迎进了洞府中。
*
空无寺，月上枝头，夜风拂过，树影在窗外摇曳。
客院厢房，顾云汐盘膝而坐，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途子，进入妖皇塔。】
意识抽离，仿佛登上云端，又很快坠落空中。
再睁眼时，凤凰山梧桐林映入眼帘，一如既往，如朝霞绚丽，重重叠叠，美如画卷。
栖息在梧桐林中的凤凰张开了五彩羽翼，纷纷腾空而起，朝着凤凰巨木飞去，场面格外壮观。
“云汐，你愣着干什么呀？咱们得赶紧跟上去——”
凤柒语带兴奋，拉着还有些懵的顾云汐跟了上去。
“咱们这是去做什么？”
顾云汐一头雾水，就听凤柒叽叽喳喳，她才知道原来凤凰族所有的凤凰都赶去参加宴会，庆祝小公主的诞生。
“不只是咱们全族的凤凰，还有青鸾，百灵，龙族，青丘……四海八荒，妖圣尊皇都会前来道贺。”
说道这里，凤柒有些不情愿的嘟囔了几句，“龙族前来道贺的就是太子渊，听说他天生仙骨，出生不过百年便已化形，勉勉强强还算配得上咱们凤凰族的小公主。“
凤凰天性骄傲，世间极少能入眼，仅从凤柒这只小凤凰嘴里的话便能窥出一二。
“话说咱们凤凰一族为何要与龙族联姻？”顾云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凤柒道，“当今仙界三分，人、妖、魔各踞一方，虽然表面上看似和平，其实内里已经暗潮涌起。我无意间听到父君说起过，千年之内，大劫必至，凤凰一族和龙族联姻是大势所趋，也是迫不得已。”
她话落，凤凰巨木已经近在眼前。
一座美轮美奂的天宫屹立在凤凰巨木之顶，在云雾缭绕之中，若影若现。
已经成年的凤凰们合拢五彩羽翼，落地便化作人形，将还不能化形的小凤凰抱在怀中走进大殿。
众凤凰族人向凤王凰后行礼问安，并且送上给小公主准备的诞生贺礼，然后才落座。
随后仙音之中，青鸾、百灵，青丘……众多妖族陆续携礼而至。
这些只存在传说中的上古妖族仙兽就这么出现在眼前，顾云汐一时心跳如鼓，难掩震撼。
而这还没结束，又听一声龙吟，顾云汐和其它小凤凰转过小脑袋，看着天宫之外，青龙长吟，穿过云层落在殿外，化作一名青袍锦衣青年。
随后是一条如冰雪般晶莹剔透的小白龙，化作了一名白衣清冷少年。
看年岁毫无疑问，这白衣少年便是太子渊。
这下，四海八荒，所有妖族都到齐了。
仙音乐舞，丝竹管弦在大殿中响起。
接下来便是今天的主人公——凤凰族小公主登场。
她在凰后怀中，伸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大殿中的一切。
凰后低眸，温柔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与凤王一同站在高台，上对苍天，下对四海八荒妖族，将女儿高高托起——先道了一番对女儿的祝福寄语，而后为女儿赐下了名字。
“吾女凤兮——”
夫妇俩话落，冥冥之中，似天有所感，一缕金霞从天而降，落在刚刚得名凤兮的小公主身上。
金光刺眼，霞光绚丽，好一阵过后才消失。
小凤凰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的胖娃娃，手舞足蹈的咯咯笑起来。
“……”寂静，大殿之中先是一片安静，而后一阵哗然。
这小家伙竟然能得天道赐福！
真是好运得令人嫉妒，要知所有妖族，尤其是血脉等级越高的妖族，哪个不是修炼了千百年才能化形。
而这个小家伙竟然直接跳过这一步。
鸾凤族长看着凰后怀中的胖娃娃，心念一动，或许可以把鸾月送来，给凤凰族这个得天厚爱的小公主当玩伴。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青丘狐王等其他妖族。
凤凰族小公主能得天赐福，证明她深受天道喜爱，气运浓厚，能与之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宴会结束后，各妖族长纷纷在私底下面见了凤王和凰后，谈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于是，宴会结束后不久，凤凰山脉中就迎来了许多妖族幼崽。
“……这，这——”
见此情景，各妖族长是彻底傻眼了，原来并非只有自个儿私底下找了凤王和凰后。
“诸位心有灵犀，我与凰后应谁不应谁都不是，便只能全部同意了。”
见凤王如是说，各妖族长面面相觑。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把自家小崽子带回去不成？
各妖族长都不愿意便宜了其他人，于是纷纷拱手表示，自家小崽子就有劳凤王与凰后照应。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此后不久，一座琼楼仙宫在归墟海上空屹立，名曰——万妖学院。
包括顾云汐在内，所有妖族幼崽都将进入其中学习。
空无寺，客院厢房。
盘坐在蒲团的顾云汐缓缓睁开眼，看着室内摆设，神情有一瞬恍惚。
许是这次在妖皇塔中待的时间太久，出来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久远感。
她深吸一口气，敛下眼底恍惚神色，转了转拇指上的隐玉环，撤掉室内禁制起身。
入夜的空无寺一片安静，顾云汐脚尖轻点，身影瞬息就出现在屋檐瓦顶之上。
她靠在屋顶，看着天边圆月，取出一壶酒仰头就饮。
酒水顺着白皙下巴滑落，最后没入衣襟之中。
“小途子，出来，咱们聊聊天。”
顾云汐放下酒壶，白皙如玉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眼底似有朦胧醉意，整个人显得慵懒而又随意。
【……主人想聊什么。】
“就聊聊妖皇塔吧。”顾云汐又饮了一口酒，仰躺在屋檐上随口说道。
“里面的凤凰族，龙族……可是曾经真实存在过？”
游戏系统安静了一下，想了想这个问题似乎可以回答，便回了两个字。
【是的。】
“它们真的在仙界？”
【是的。】
“这么说来妖皇塔中龙凤一族联姻也确有其事？”
【是的。】
听到系统语气有些低沉，顾云汐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闪过的一丝暗色。
“仙界有归墟海？”
“归墟海上的万妖学院也是真的？”
“……”
顾云汐一边饮酒，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问题。
并且越到后面，她问得越快，系统回答问题也从原本略带思考到不假思索。
“所以，本姑娘的某一世出生在仙界，是凤凰山脉中的一只凤凰？”顾云汐抬起酒壶到嘴边，遮住了微翘的唇角笑意。
【是——】字脱口而出，系统瞬间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它看着圆月之下，屋檐顶上，少女红衣如火，明艳张扬的脸上笑意狡黠，不禁怔了怔。
……算了，总有一日她还是会知道一切的。
系统无奈想到，也就没有找补刚才说的话，而是默默神隐了。
它打定主意，不管顾云汐再说什么，它都不出来，免得总被她套路。
顾云汐可不知道系统已经有了心里阴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心头瞬间舒服了，看着黑夜褪去，天边泛起鱼肚白，顾云汐仰头，将酒壶中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跃下了屋顶。
清晨，沉睡的山林渐渐苏醒，伴随着叽叽喳喳清脆悦耳的鸟雀鸣叫声，是空无寺的钟声一声声敲响，回荡在山间林里，寺内寺外。
早课过后，小九和小金身影一窜，就消失在寺中。
顾云汐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不是去蹭吃蹭喝，就是跑到后山撒欢玩去了。
她摇摇头，拿着誉写的佛经去了藏经阁。
藏经阁藏书众多，除了佛经，还有许多其他种类书籍，除了三层以上非本寺弟子不得阅览，藏经阁的一二层为公共开放。
顾云汐闲暇时间都会来到藏经阁借阅览读。
完了与灵虚禅师对坐，摆上棋盘，泡一壶茶，在香炉袅袅中，手谈一局。
今日亦是如此。
看着面前的棋局，灵虚禅师手捻一颗黑棋，笑问，“观小友今日棋局……似有喜事？”
“前辈慧眼。”顾云汐眉眼含笑，抬手落下一颗白子，“一道未知的题解开了，您说这是不是一件喜事？”
“确实是一件喜事。”灵虚禅师赞同的点头，随后落下黑子。
“啪——”的一声，棋子落盘。
声音仿佛从很远方向传来。
眼前一阵模糊重影，顾云汐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无力坠入黑暗。
看着趴在棋盘上昏睡过去的顾云汐，灵虚禅师将手中黑子放回棋罐，挥袖一缕清风，将香炉中燃烧的梦伽罗香熄灭。
“师兄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孩子。”
慧真大师从藏书阁楼梯走下来，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梦伽罗香，一枕黄粱，师兄倒是舍得。”
“不过外物罢了。”灵虚禅师笑言，抬手斟了一杯茶递给了师弟，“再说也是投桃报李，只盼这大梦一场，能让这孩子勘破心魔，不枉她师尊一片苦心。”
*
灰蒙蒙的天，荒芜的地，四周是一片迷雾，置身其中找不到前方的路。
“呼呼——”
顾云汐已经不知道在迷雾中行了多久，她喘着粗气，双眼迷茫四望。
这究竟是……哪里？
“……我是谁？”
顾云汐喃喃出声，放眼周围，灰雾朦胧，扑面而来的绝望压抑情绪让她心头疼痛，难以忍受。
她惨白着一张脸，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忽然，一阵咯咯稚嫩清脆的笑声如银铃响起，从灰雾深处中传来。
如同黑暗中照射进了阳光，将四周阴霾驱散。
顾云汐下意识追逐，周围灰色浓雾似有灵性，逐渐消退——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碧蓝的天，洁白的云，还有绵延山脉，直入云霄。
“咯咯咯……”
“快来追我呀——
女童咯咯的笑声在山间回荡，顾云汐寻声望去 ，只见林深深处，一名约么两三岁，玉雪可爱的红衣女童从中窜出。
一边跑一边望着后面 ，时不时做个鬼脸 ，天真烂漫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顾云汐本想问她，此地乃何处。
不曾想，红衣女童一溜烟儿的就从她身旁跑过，身后追逐的小老虎，小兔子还有小松鼠等小生灵仿佛也没看到她一般。
“……”顾云汐先是愣了愣，而后摇头失笑，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就见红衣女童蹦蹦跳跳来到一处山坡，山坡上是一片花海，彩蝶在花丛中偏偏起舞。
她咯咯笑着，扑进花丛中打滚。
身后的小老虎，小兔子还有小松鼠也兴奋的一同扑了过去，在花丛中打滚扑蝶玩闹。
玩着玩着似乎累了，就这么躺在花海中呼呼大睡过去。
阳光温暖，清风和煦，如此美好的场景，让人的心瞬间宁静下来。
顾云汐弯了弯唇角，眉眼间流露出了真切笑意。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砰”一声有什么东西坠地，打破此刻的温暖和宁静。
红衣女童被惊醒，她坐起身茫然的左右望了望，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的呼唤，她咕噜的爬起来，好奇的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蹦跳而去。
“不，别过去——”
顾云汐脱口而出，伸出手下意识想要阻止她，然而手却穿过一道虚影。
就好像游离在世界外，顾云汐根本触碰不到这个红衣女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红衣女童来到了声音发出的目的地——一处悬崖底下，古树深潭之旁，躺着一名生死不知的玄衣青年。
那玄衣青年生得一副好相貌，剑眉斜飞入鬓，鼻若悬梁，薄唇苍白，双目紧闭，一副重伤昏迷不醒的样子。
红衣女童蹲在他身边眨了眨眼，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用小手碰了碰腰间悬挂的金色小铃铛。
铃声清脆悠长，片刻后，一名青衣男子摇着折扇从林间走出。
“阿离——”红衣女童见他一脸开心，忙蹦跳起来挥舞着小胳膊，奶声奶气道，“在这儿，在这这儿，我在这儿！”
叶长离走了过来，笑眯眯弯腰俯身将她抱起来，并塞给她一串糖葫芦。
然后才转头得空查探了一番深潭边昏迷不醒的玄衣青年。
“阿离，他怎么了？”
顾云汐站在古树下，就这么看着红衣女童靠在青衣男子怀中，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很是好奇的问。
“身中剧毒，且毒入五脏六腑，虽然还没死，但是离快死已经差不多了。”
叶长离摸摸她的小脑袋，温声细语为她解疑。
要死了？
“……就像小虎奶奶那样吗？”女童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觉得嘴边的糖葫芦都不甜了。
“阿离，我们把他带回凤鸣山吧，槐爷爷一定有办法救他。”
女童话出，顾云汐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不！
不要！
千万不要将他带入凤鸣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