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搭讪方式》溯流回川

3、第 3 章

　　这头套还是没扒成。
　　苏祈嚎得像被非礼一样，他有头套无所顾忌，但季云深要脸。

　　临近上班时间，还有在附近闲逛的人着急往公司赶。
　　遇到热闹也忍不住想凑一脚。

　　于是三人只能看着苏祈蹦蹦跳跳离开。
　　路过看热闹的人时，还十分大方地把一打传单摊开，让他们自个挑。

　　季云深看着他的背影，淡淡道：“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两个保镖在背后对视一眼。
　　咋的，这就在你心上开了特殊的一枪，爱情就要来到？

　　季云深无情地打断他们的想入非非，“一边躲躲藏藏，一边高调宣布地址。”
　　保镖们看看手中没来得及扔的传单：“……”
　　再看看他沿街一路发传单的身影：“……”

　　兄弟，爱情使人降智。
　　别爱了，好好搞事业吧。
　　保镖甲把传单递过给季云深，在心里嘀咕了两句。

　　苏祈回到车上，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在车旁站了几秒，僵硬地把衣服脱了下来，抱着衣服沉思。
　　他是傻了吗？
　　现在冲回去回收传单还来得及吗？

　　尽管已经十月份，天气依然很热。
　　穿了那么久的玩偶装，苏祈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拧一拧还能拧出水。
　　但此时他的心拔凉拔凉。
　　好似寒冬忽至。

　　在原地站了会儿，苏祈驱车回家。
　　今天的货已经送完，按理说下午没什么事，只用留在店里看店。
　　但他靠在躺椅上，心里不太踏实，思考良久之后，拿出了手机。

　　光明街的住户有个群。
　　群名为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群里的消息已经水到了99+。
　　苏祈打开一看，最新消息是便利店老板的实况转播。

　　便利店阿龙：你们是没看见，那小偷被我一声吼，当场就吓得差点下跪。不过心理素质还行，还知道继续带着牛奶跑。
　　便利店阿龙：这份偷东西绝不放弃赃物的精神感动了我，当小偷的就得这样才有职业道德。
　　烧烤摊小王：然后你放过他了？

　　便利店阿龙：然后我在警察面前替他说了句话。
　　烧烤摊小王：说啥了。
　　便利店阿龙：他是惯犯，警察同志千万别放过他。
　　服装店苏神：……

　　如果苏祈没记错，阿龙也有前科。
　　待在光明街的人或多或少都进过局子，有因为打架的，也有因为偷窃。
　　阿龙就曾当过扒手，第一天上岗就是去一家便利店，偷一包中华，结果偷到手发现是假的，又给放回去了。

　　阿龙对着那包假中华，深觉这个地方没他不行。
　　他要来卖真的。
　　于是当场金盆洗手，在光明街开了小卖店。
　　但他坚持称他那小卖铺叫便利店，说是这么叫洋气。

　　便利店阿龙：苏老板，我这又来一批水果，你还要吗？
　　服装店苏神：我还有，你自己留着吃吧。
　　便利店阿龙：缺啥你就说，要不是你我们光明街不能那么顺利。隔壁昨天晚上打群架，打得头破血流，一部分进去了，一部分在医院。

　　苏祈：“……”
　　这份功劳跟他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他就是当了个吉祥物。
　　每次只是坐在旁边观看。

　　苏祈想起来意，在聊天框里打字。
　　服装店苏神：我们这还有跟我规模差不多的店铺吗？租金也差不多的。
　　便利店阿龙：你要开分店？
　　服装店苏神：……算是吧。

　　服装店小李：？？？
　　服装店小李：我们要开分店，作为合伙人之一我怎么不知道？

　　苏祈：“……”
　　他正想解释，李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要开分店？发财了？我们店那么赚钱？”李知几乎是用吼的。
　　苏祈赶紧把手机拿开，“小声点，没有。”
　　李知纳闷：“那怎么了，住腻了？”

　　苏祈含糊道：“就是，招惹上了一个人，怕他找过来。”
　　李知沉默片刻，道：“兄弟，我一直觉得我们跟光明街格格不入，没想到是我多心了。”
　　“原来格格不入的只有我。”
　　“……”

　　李知：“但是找过来你怕啥，一打二十的战绩让你没有敌手。”
　　苏祈：“别人不知道就算，你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李知笑了几声，然后说：“你总不能搬店不写新地址吧？老客户不得抓瞎？”
　　苏祈：“……”

　　说的也是。
　　在旧地址写上新地址。
　　那搬家的事就挺脱裤子放屁的。

　　苏祈想了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知：“明天。”
　　苏祈：“那么快，外婆没事了？”
　　李知：“没事了，本来也问题不大，休息几天得了。先别说我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祈不太在意地说：“没事了，你一回来事情就好办了。”
　　李知：“？”
　　他怎么觉得，不太妙。

　　事实证明，李知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李知大热天赶回来，水都没喝上一口，一进门就眼前一黑，被套上了玩偶头套。

　　苏祈打量了他两眼：“挺好，很合适。”
　　李知：“……你解释一下？”

　　苏祈把头套给他摘下来，递上去一杯奶茶，“喝这个，我慢慢跟你说。”
　　他斟酌词句，省略了在咖啡厅扔橘子的事件，“我发传单的时候，碰到一个男人，跟了他一路……”

　　李知：“……”
　　他跟苏祈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癖好十分了解。
　　但以前没有直接跟踪的事儿啊。

　　苏祈还在继续说。
　　当他说到对保镖那些胡说八道的话之后，李知终于被奶茶呛住，咳得差点变成豌豆射手，嘲店门口吐珍珠。

　　苏祈给他顺背，李知边咳边说：“所以你现在把锅推我头上？”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苏祈这话倒没撒谎。
　　重新见到季云深，他心里一直不太平静，这种感觉很微妙，又说不上来。

　　当初季云深不告而别，苏祈生过气，想过他道歉也不能轻易原谅。
　　可随着对方的联系电话变成空号，道歉自然落了空。

　　头两年苏祈总是想，他为什么不道个别再走。
　　后来他学会了和解。
　　不说就不说吧，也不是多熟的关系，想来对方也是这么想。

　　但这样猝不及防相遇，苏祈还没准备好。
　　准备好季云深用陌生的眼神看他。
　　或许再问一句：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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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年纪大了，苏祈要原谅他记忆力退步。

　　李知不知道他的心理，接了一句：“那可不，你为了脱身都说了些什么东西。算了，交给我吧，他要是上门来，我就帮你说清楚。”
　　苏祈掏出一张小纸条，“台词我已经帮你写好了。”

　　李知边说边接过：“这更好，更省事，我看看……草！”
　　他看着字条，一字一句地念：“我已经找了个大师帮忙斩断情丝，不日就要出家，以后绝对不来打扰你。括号，为了逼真建议剃头，括号完。苏祈！你……”

　　他抬头一看，苏祈早就溜了。
　　李知：“……”
　　就知道苏祈的心眼跟套路跟蚂蚁窝似的。
　　这么多年，他居然还在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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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风集团顶楼。

　　自从办公室开始装修，季云深随便找了一间空置的办公室。
　　一份装订好的文件送到了他面前。

　　助理高明站在他面前，“我中午去了那，按照您给的地址，查到的资料都在这，请您过目。”
　　季云深没作声，翻开一页，目光落在照片上。
　　久久未动。

　　照片上的青年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微微笑着整理袖口，眉眼冷厉。
　　在他脚边，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

　　季云深看着照片许久。
　　在他印象里，苏祈傻乎乎的很好逗，眼神清透又无辜，想什么一目了然。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季云深把照片拿开，底下还有一张。
　　苏祈穿着背心裤衩，站在椅子上修电风扇，嘴里叼着一根巧克力棒，眼中带着惺忪睡意。
　　看背景，应该就是那家服装店。
　　比起上一张，这张更生活。

　　季云深感觉到了一丝荒唐。
　　原本他并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既然留了地址，他就找高明去看看。
　　谁曾想……

　　季云深意味不明地摩挲着纸张，忽然轻哼了一声。
　　遇到老师，招呼都不打一个。
　　从咖啡店跑出去，显然是已经认出了他。

　　他伸手端起咖啡杯，浅浅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店是他的？”
　　高明说：“他跟另一位叫李知的人合开，店面是租的。”
　　季云深又问：“什么时候开的。”
　　高明：“有一年了，生意惨淡。”

　　光明街季云深有所耳闻。
　　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季云深翻着高明打听到的资料，眉梢微扬。

　　纸面上记录的是转述的消息。
　　什么一打二十毫发无损，谁与争锋。
　　光明街之光。
　　震慑强龙的地头蛇。
　　光明街群殴吉祥物。

　　季云深：“混得不错。”
　　读书时候没见他对混社会感兴趣。
　　这青春期是不是来得太迟了点？

　　老板不上心，再加上时间有限，高明只是大概查了一下。
　　更详细的资料，其实光明街的人也不太清楚，只说是大学生，天海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不知怎么会去开服装店。

　　对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吹起来。
　　光明街智慧武力的象征，这是老天选的人。
　　高明：“……”

　　季云深没有继续往下看。
　　他合上资料，放在了一边，“我这两天，什么时间段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