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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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听完了故事。
起先认为老者编个传奇诓我，是为了让我多添几盏酒水。直到酒过三巡，盘中菜品半冷，老者突然神秘地离开席间，又神秘地消失了一刻钟，后来回到这里时手中端着一个盒子，直到那时，我才隐约发觉，她并非编故事给我听。
一般人编不出如此完整贯通的离恨愁索。
她口中的年代，离我并不远。修史的人不知道如何定义那个时代，姑且用“魏、汉、吴”来标明他们各自的天地。而我出生的时候，新朝刚立，但是父亲说“汉”新灭，而“吴”尚未土崩瓦解。有个人唤作陈承祚的，从蜀地的战乱里归降而来，此后只谋了个闲职，不理他事，反埋头写史。
我有些鄙视他。
乱世尚未过去，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何必修史？
他写下的东西倒不如这位老者口中的传奇更为生动。
老者擦拭着盒子，我看到盒子边缘因为习惯性的婆娑，已经磨损了不少。但还是能够较为清晰地看到两个字：“玉芙”。
我心下大惊，扔下筷子：“您是‘玉芙’？”
老人用浑浊的眼白看向我，微微点头。
我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老人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推给我，我又推回去。她明白我的顾虑，于是说：“郡主最后的话，老身一直记得。姑娘是第一个听到这个故事的人，又是坐船来的，就拜托姑娘将这盒子带到河边沉了罢。”
“这么多年，您为何……”我克制不住心底的疑问。
“老身将郡主留在江河之中，自然要受到先帝责罚，在黔园作了三十五年的奴仆，从未得到出宫的机会。直到先帝驾崩，宫中却起了内乱，足足十年未宁，一直亏欠着郡主。如今老病孤苦，无儿无女，走不动了，有心无力。”
我注意到她称呼那位吴大帝作“先帝”，而依旧唤孙汐为“郡主”，不禁心下一阵酸涩。
沉默片刻，我终于接过了那只墨色木盒。
玉芙老人却将盒子打开给我看，她说这是她第一次打开这只盒子。若不是今日与我，她终了一生也不会打开它。
一株干枯细瘦的堇蕾默然躺在里面，不够坚强的枝叶早已成了细碎的灰土，足够无畏的主干完美地留存着原本的轮廓。我仔细俯视着，它像一棵标本，烙印在盒底。
“这乱世呀……”老人吟哦道。
“他为什么改名？”我问。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我更想听玉芙说。
“随孙而走啊……”老人抓着拐杖缓缓起身。
我看到一滴泪珠滴在她刚才坐着的木案前。
「灼灼其华终」
曾表护桥头
2021.1.9 夜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后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