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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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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明明有停车场,霍衍致却特地要在隔了一段距离的外部收费停车场停车。
一个月以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临下班的时分,在公司茶水间里倒水的温沐葵突然想通了这个问题。
因为那里是霍衍致常去的地方,他的朋友大概率也会在那里出没,一定有人会认识他的车。
霍衍致不愿意让人知道他那天带她去了那里。
像武侠小说里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呆瓜主角,温沐葵很快醍醐灌顶般想通了第二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
霍衍致不会直接问她:要接/吻吗?要上/床吗?
问她吃饭吗,问她看电影吗,进房间时让她先进,立抱枕,短促的触碰,问她要不要看第二部……每一项,都是霍衍致对她的试探。
只要她有一次表示出拒绝,霍衍致就不会往下行动。
但是她每一次都接受了。
虽然看上去霍衍致是主动方,实际上他不过是跟着她的无声邀请在行动。
更让她觉得悲哀的是,霍衍致对她,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产生过男人对女人的渴望,那种短暂的、热烈的、不顾一切的渴望。
他理性克制,分毫没有动情。
虽然这对温沐葵来说,造成的结果是好的,她仍然感到了万般的挫败。
她恹恹地站在水池前,把杯子里的水全都倒掉,动作十分粗暴。
一咬牙甩甩头,使劲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口红在手背上蹭出几道不规则的红痕。
算了!谁刚进入社会的时候还没吃点亏,哪个女人还没碰上过几个渣男,认栽罢了,就当丢了一百块钱。
不,损失了她的初吻,至少算是丢了四万块。
这甚至都不能算是失恋,因为压根就没恋。
所以没关系,肉痛一阵,记住这个教训就成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当没有认识过霍衍致这个人。
她温沐葵照旧还是一条女好汉。
说放就放!
对,都一个月了,那人就跟死了一样,就当他已经死了算了。
她已经放下了,再也不会再想了!
手机在西装口袋里震动了两下,燃烧着熊熊斗志的温沐葵保持着冷漠脸,摸出手机点开。
霍衍致:【下班了吗?】
温沐葵猝然心悸。
霍衍致:【我在你公司楼下。】
哐当几声脆响,金色瓷杯在白色大理石地砖上完成了几次连续后空翻,摔缺了个口。
*
“你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这是温沐葵坐上车后,问霍衍致的第一句话。
霍衍致似乎对她问出这个问题感到很惊讶,也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嗤一声笑了出来,“记得,温沐葵,沐浴的沐,葵花的葵。”
温沐葵拉上车门,把盛夏灼热的空气和恼人的蝉鸣关在车外,她回过身来,一时没按耐住情绪,“那你……”
为什么不找我?
你吻了我,为什么撩完就跑?
霍衍致很快转头,目视前方,“想吃什么?”
仿佛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笑容只是温沐葵的错觉。
“随便。”温沐葵愤然将头扭向窗外,一腔怨气发泄不出去,闷得心口疼。
霍衍致好像比较偏好这种灯光昏暗的餐厅。
这是温沐葵坐下后的第一感受。
氛围确实很妙,消费一看也确实很贵,但是温沐葵还是觉得非常不开心。
霍衍致连菜单都没有给她看,就点完了菜。
让温沐葵觉得很不受尊重。
她是个好脾气的姑娘,甚至可以说性格有些软弱。
但她现在快要气炸了。
亲完就跑,莫名其妙消失,一个月后又莫名其妙出现,连点菜都不过问她的意见。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热红酒,他们这里的招牌。”霍衍致将一只酒杯推了过来。
温沐葵恶狠狠地抓住酒杯,很想像电视剧里一样泼他一脸。
算了,酒太烫了,可能会造成刑事犯罪。
炸毛小兽一样的女人,顾前盼后的模样,好像逗得霍衍致十分愉悦。
“你笑什么!”温沐葵龇了龇小白牙,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霍衍致迅速收敛了表情,一手撑着一侧太阳穴,若有似无的浅笑配上打量的眼神,“你觉得谈恋爱,多久见一次合适?”
“什么?”温沐葵呆住了。
怒气值“咻”一下降回了临界点。
“我觉得一个月见一次面比较合适,你认为呢?”像是怕她生气的补充,霍衍致略带歉意地补了一句,“我真的太忙了。”
温沐葵突然发不动火了。
这算是……告白吗?霍衍致在征求她的同意?
骂人的话当场就忘了个精光,温沐葵的视线惶惶惘惘地移开了,匆匆落在霍衍致身后的壁画上,“我,啊,我觉得……”
这一个月没有联系,他应该非常忙碌吧,关于朋友圈里的灯红酒绿……都是应酬吧?
毕竟她也不知道真正有钱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看着光鲜,私下里应当也不怎么轻松就是了。
“我,我觉得……应该,也行吧。”温沐葵喃喃道。
对面血一般的暗红色做旧墙面上,有一只远古巨兽在张牙舞爪。
一顿昂贵的晚餐吃得温沐葵简直食不知味。
她这样算是,脱单了吗?
霍衍致却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温沐葵更加抓心挠肝了。
吃完饭,这回没说什么看电影了,霍衍致开车直接送温沐葵回了家。
把车在她家楼下停稳,熄了火,霍衍致放低了座椅靠背,低声问:“想聊聊吗?”
“好。”
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温沐葵这时才知道,霍衍致之前去法国参加帆船比赛了。
那条不联系的罪状忽然就不成立了,在海上漂了好几天,可不是没法联系么。
一切怨怼,瞬间都放开了。
清亮的月光下,温沐葵温顺地侧身,面对霍衍致靠了下去。
跟上回见面不一样,这次的霍衍致兴致高涨,说起帆船,他有很多话,长篇大论侃侃而谈。
他是非职业的帆船运动员,在海上遇险的时候数不胜数,随随便便举了几个例子,就让温沐葵心脏被攥住无法呼吸般被吸引,境况是如何的凶险,他又是怎样化险为夷,《老人与海》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升起,漆黑的海面酝酿着无尽的凶险,而他有着多么一往无前的坚毅。
对温沐葵来说,那是个全新的世界,新奇,有趣。
霍衍致就是为她打开新世界的那扇门。
不知不觉中,她和霍衍致靠得越来越近了。
眼对眼,嘴唇只隔了一根手指的距离,鼻息交汇在一处,搅出升腾的热浪。
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亮得不像话。
月华真是浪漫呀。
对要发生的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温沐葵一只手压住胸口马上就要跳出来的小鹿,羞涩地闭上了眼。
如果不是被那个电话打断的话。
“喂?”
“嗯?”
“嗯,好。”
简简单单几个字,霍衍致挂掉电话,眉头微拧,“抱歉,我临时有个工作要马上完成,很急。”
公事公办的模样,很是正经。
温沐葵一下用手肘撑起身来,“啊,你要走啦?”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娇嗔,和九十九分的不舍与惋惜。
“要不……”霍衍致语气顿了顿,随意地往楼上扫了一眼,“你家有电脑吗?”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温沐葵把霍衍致带上了楼。
电梯里,霍衍致斜斜靠在厢壁上,盯着楼层数字一个一个跳向12,“怎么办?有点紧张。”
“嗯?”温沐葵疑惑地抬起头看他。
“没单独进过女性的家。”
此时霍衍致的表现完全跟他高富帅的身份不搭边,就像一个憨憨的邻班男同学,第一次被心仪的女孩子邀请回了家。
巨大的反差萌使温沐葵大脑彻底宕机,以至于像这种一听就是骗人的鬼话,她竟然觉得半信半疑。
她的理智和冷静,是在霍衍致对着电脑开始工作的时候回来的。
温沐葵在市中心租了个大开间,进门是厨房卫生间,再往里有一张大床,一个大衣柜,一方写字台,全貌一览无遗。
霍衍致西装笔挺地坐在她那张嫩黄色的电脑椅里,靛蓝西装裤下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
温沐葵狐疑地盯着他的背影,这人是真的有要紧的工作吗?
临时工作一定要用电脑?像他这样的生意人,车上会没有应急方案?电脑没有,pad总是随身带着的吧?
一杯热红酒再次壮了温沐葵的怂胆,踟蹰几刻,她决定以身试法。
她拖了个凳子,在电脑桌的另一侧坐下了。
“怎么?”霍衍致撩起眼皮。
温沐葵摆摆手,“没事,我就看看,你不用管我。”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表现得十足十。
霍衍致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垂下头继续工作。
温沐葵沿着桌边趴了下来,脑袋歪在胳膊里,不知不觉蹙紧了眉头。
“怎么了?”霍衍致再次抬眼。
“你真的有工作要做吗?”想不到试探的方法,温沐葵干脆直问了,还问得很真诚,大眼睛里忽闪忽闪的满满全是困惑。
台灯的暖黄灯光在她的发间照下细碎的闪耀,影子投射在桌面上拉得又纤长,连有几根长而翘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粉粉嫩嫩的嘴唇充满了女性的魅/惑,眼里却被天真和单纯占据。
有种和她美丽的外表不符的,不谙世事的美。
霍衍致微微眯起了眼,嗓子有些干,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温沐葵的错觉,她觉得霍衍致的呼吸声似乎变得粗重了一点点。
吓了一跳,温沐葵当即怂了,手忙脚乱地起身,“我,我去给你拿点水果……”
后面没说完的话全数吞进了肚子里。
霍衍致展臂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上回只是蜻蜓点水的试探,原来这才是霍衍致的吻。
唇齿都是他的猎物,舌头霸道地撬开防备,舐过每一寸粉嫩的柔软。
温沐葵呼吸不畅,大脑晕乎乎的,身体和理智都瘫软得不像话。
像随波逐流的浮萍,越飘零,越要抓住唯一可以依赖的浮木。
她紧紧缠住霍衍致的脖子,同时也被霍衍致紧紧锢住,动弹不得。
滚烫的背触到硬冷的桌面,激灵感从背后急速发散,“哎哎哎,电脑……”
霍衍致带着痞意斜勾着嘴角压了下来,“还想着电脑,不够专心啊。”
明明是羞耻度爆表的台词,从他口中说出来毫不违和,话语杀伤力与说话人的颜值正正比。
几乎要被他的目光灼伤,温沐葵慌乱着敛下眉眼,再也不敢和他对视。
反复研磨,嘴唇、耳朵、脖子,无一幸免,颜色变成艳丽的红,还有可疑的暧/昧水渍。
这个激烈的吻持续了大约一个世纪,直到桌角的台灯不知怎么被扫落在地,发出“砰”一声沉重的闷响。
温沐葵被这声巨响吓得浑身一颤。
霍衍致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她的唇上移开,不耐地抬手拽了拽领口的纽扣,才哑着嗓子哄她,“乖,你在这里,我就没法工作了。”
啊,原来霍衍致是真的要工作,她没有上当受骗。
温沐葵想起上回黑灯瞎火的在榻榻米上,她不愿意,霍衍致也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他应该是个绅士吧。
温沐葵两眼发昏,两腿发软,撑着桌沿才勉强站了起来,晃晃悠悠。
私心里,她真希望霍衍致今夜的工作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