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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流言中的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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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唐如站在一栋巨高的高楼天台上。风很大,仿佛能直接把人吹得掉下去。
“Part2 starts now~”那声音再次响起,末尾的转音撩的人耳根子发麻,“它有个美丽的名字,叫做绝望。”
天台链接楼下的小铁门在风中“哐当哐当”振动。
门忽然被大力打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走了上来,目光中是决绝的灰暗。
蓝白相间的肥大衣服穿在身上,更显得她孱弱萎靡。唐如目光锁在她穿的校服上,这是……一中的校服吗?
她试图走上前看清女孩的脸。好家伙,还是动不了,于是她便不做挣扎静静地看着事情发展。唐如抽抽嘴角,可真为自己的适应能力感到自豪。
女孩走向天台的边侧,双手拄着下巴向外看,脆弱的脖颈似乎随时都会断开。风猎猎,女孩的马尾一抖一抖地打在脸上。
唐如跟着扭头向外瞅了一眼,下面至少有五十层,轿车在她这个位置看就是一个个小点刷刷移动。这个高度令人眩晕,风依旧强劲,仿佛会把她顺势吹下天台。她一哆嗦,本能地感到恐惧,人类趋利避害的特点是刻在骨子里的,消磨不去
“滴滴”。楼下车水马龙,一派人间气。
校服被吹起了一个包。女孩从兜里掏出老式的智能机,打出几个字,发送,然后随手丢掉。
手机和水泥地碰撞,在风的鼓动下翻滚翻滚,正好停在唐如身前。她低头一看,五个大字:“我是干净的。”
似乎有点冷,女孩抱了抱自己。
手指穿插进发丝,她解下发带,重新束了束头发。校服是对襟带拉锁的,但是她没拉开,直接从头上脱了下来,裤带一拽一松就落了下来。
里面是一件演出服,青花瓷的印花,领口处一只青蓝色的喜鹊栩栩如生。后背上一株梅花开得正艳。修身的剪裁勾勒出女孩曼妙的曲线。
她骨形极美,像是上天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即使瘦的有些脱相,仍旧不掩芳华。
素手拈起一支碧玉簪子,插入盘好的发间固定。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团假发,又用一个小小的发夹别在发间。如果不是唐如眼睁睁看着,她绝不会相信这样精致的发式是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完成的。
唐如突然获得了女孩的感官,巨大的痛苦压抑在心口,仿佛鼓成一个气球,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针眼就可以解脱。
而这根针就握在自己手里。
唐如感觉到自己的手捂住头发,防止它们被风吹乱。“呜呜”的风声中,她见了笑声,然后一步步走向天台外,开口唱道:
“天──青──色──,等烟雨……”后面的歌声湮灭在风里,一脚踏出天台。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唐如的视线瞬间随着女孩落地,血色氤氲开来,像一幅泼墨山水画。
唐如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捏住攥进,动弹不得。
一睁眼又是早晨,她没有理会狂乱的心跳,立刻抬头看向钟表。还好,还来得及。她下床直奔书房,打开书包把卷子铺在桌子上。
虽然罚站有男神可以看,但是被单独拎出去也是件挺丢人的事。
她迅速补完作业,来回瞅几眼还挺像是那么回事儿,随即满意地拍了拍胸脯。
今天的社会新闻占据了所有频道的头条:“最新报道:史上最年轻的卡奖得主、著名女化学家黄某兰死于家中,现场惨烈疑似谋杀。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请锁定今晚七点《法制人民》栏目,带你揭开凶杀背后的真相。”
唐如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即喊道:“妈,收音机关一下行不行?太太太太太——吵了!”
唐母怪异地瞅她一眼,每天这收音机都放着,也没听见她说什么。唐母摇了摇头,算了,估计是快要考试了,心里压力大。于是伸手关了收音机,拍拍她,“吃完就收拾收拾上学,妈今天跟你一起走。”
唐如一瞬间就懵了,这个时候老师找家长干什么?
仿佛看出她的想法,唐母摸了摸她的头,解释道:“老师说你最近有点心不在焉的,小雅走了之后,没人看着你,成绩都下滑了。他叫我过去当面谈谈。”
唐如心里的石头莫名落了地,也是,她慌什么,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次艺术节和期末考试时间非常接近,老师希望大家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别想那些个有的没的,听见没有?”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嚎,几个男生带头拖着长音:“听见了──”语气十分欠揍。
下课铃声响起,唐如刚要出门偷窥男神就被男神堵个正着。
她心中仿佛有一百头小鹿乱撞,“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男孩变声期暗哑的嗓音,可惜的是,并没有盖住。
“你好,我们认识的。我是江宁,是白雅的男朋友。你,”男孩挠了挠头,笑容小心翼翼,“你有她的消息吗?她转学以后我就联系不上她了。”
好像一盆冷水当头而下,唐如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没有,我们好久没有联系了。”然后拔足落荒而逃。
当她发现厕所被清场的时候已经晚了,林悠悠已经带着她那一帮人把她包围住。
她一手叉腰,一手颠了颠小石头块,“姐今天看到江宁找你去了。怎么着?小唐如,勾搭上了?”
恶劣的话语带着一丝嫉妒,唐如慌乱地摇头,瑟缩着往角落里躲藏。
“婊子的朋友也是婊子。你去把江宁请过来看我们表演,不然,姐就不认你这条狗!”
林悠悠一扬手,石头就扔了出去。唐如一偏头,石头块蹭着她侧脸过去,还好没划到。
有人震了震厕所门没打开,似乎是后退一步,“啪”的一下踹开。一道熟悉的清越女声惊呼道:“你们在干什么?”
这道声音在唐如听来宛如天籁,她眼泪汪汪的往外看,果然没白叫人家爷爷,关键时刻真顶用。
林悠悠暗骂了句,回头道,“教训贱蹄子呢,关你什么事?”
方子怡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一闪身让出后面的两个大人。
“妈妈?”
“老师?”
这件事不咸不淡地过去,学校要靠着林家的资助,校长没那个胆子给人家千金记过。小小惩戒一下便放了过去,连通报批评都没有。
唐如这才知道她之前互道姐妹,当作目标追随的是个什么人。
我错了,白雅。
去年的艺术节,白雅精心准备了两个月的节目到最后也没有亮相。
学校禁止早恋,所以白雅和江宁的关系被爆出来的时候,老师找了他们好一番谈话。这件事是唐如捅到老师那里的,但是相比这个,她更后悔的是另一件事。
“你知道吗?白雅在校外被人……了。”一个女生右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圈,左手食指从中间来回快速穿插着做活塞运动。“据说还是自愿的。”
另一个女生惊讶地看着她说:“不会吧,她平时看起来那么洁身自好的……”
“这可是她闺蜜说的,绝对保真。”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先开口的女生一脸鄙夷,“你可别看她那一副清高的样子,背地里不知道有多骚呢。”
那个女生一脸“我懂,我懂”,和对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传言瞬间火遍校园,不堪入耳。白雅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
昔日的高冷女神瞬间沦落成苍颜厉鬼。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抑郁,头发一把一把的掉,终于承受不住地选择了转校。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那些,才知道当时有多么绝望。
这之后,唐如再也没见过她。
我们一路上丢掉了多少东西,似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也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甩甩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该向前看。
好歹也是个暴发户的掌上明珠,林悠悠那个人可不是善茬,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来找她麻烦。
她什么时候认识的林悠悠的呢,或者按那个人的话讲:给林悠悠当狗?
好像是有一次撞破她们欺负人。唐如低头反思,她啊,果然是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