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之逃离》红皮小萝卜

75、代价

　　栾怜川一言不发地将指尖刺入自己的心脏。
　　鲜血圣杯再度启动“献祭”模式。
　　床铺上，莫醉生双眼紧闭，他不知道救活的机会是否还在，只能将浓稠的猩红酒液灌进似乎死亡的血族嘴里。
　　酒液下不去，不断往外冒。
　　栾怜川用手捂住黑发血族的嘴，却堵不住涓涓淌下的猩红细流。
　　见到此景，男人不假思索地俯身。
　　许久。
　　酒液全部下去了。
　　栾怜川直起身，唇上已经沾染了猩红。
　　他缓缓舔掉唇边的酒水。
　　……
　　莫醉生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双目一阵发昏。
　　假死骗过了五个SSS上位，但代价是他的精神像被刀刃割开的黄油那样疼。
　　这几天恐怕无法正常调用能量了。
　　喘了五六分钟，莫醉生才猛然意识到栾怜川就坐在床边一直看着他。
　　是了，这也是他的计划。
　　栾怜川拥有的鲜血圣杯是血族最强大的五件祖器之一，莫醉生怎么可能只利用一次就放过。
　　但是现在那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灼烧得热感惊人。
　　莫醉生僵了僵，强装镇定去观察栾怜川的眼睛。
　　精神撕裂，使他暂时用不出读心和预知未来，只能自己去猜测……然而栾怜川的思维，是最不好猜测的之一。
　　莫醉生头一次在与栾怜川的交锋中处于下风。
　　以前的下风，是他故意引导的，表面弱势实际却是强势，这一次，他却要翻船了。
　　栾怜川就那么看着他，看到他转头来对视，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飞速掠过一丝暴虐。
　　他道：“你为何要建国？”
　　莫醉生抿了抿唇。
　　“你引起的血族内战，已经害死了很多人类，你之前是怎么说的？”
　　莫醉生脑袋很疼，不想在这时听他的指责，却又不得不听着。
　　四年来，栾怜川在巅之国和红之国两个国家建立的“半血”组织已经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了。
　　这次让苏运去红之国请栾怜川，对方肯赏面子，莫醉生已经欠了一记，栾怜川再木然，也知道献祭血液来救人的代价很大。
　　实际上，献祭会让他折寿。
　　鲜血圣杯没有直接记载这个信息，但莫醉生知道，用了两次献祭，原本上限五百岁的栾怜川已经只剩下一百岁。
　　用一次扣两百年，栾怜川现在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他不能再献祭第三次，除非莫醉生故意杀死他，然后把鲜血圣杯交给下一个血族支系第一。
　　“怜川，”莫醉生手撑着床，艰难地慢慢坐起来，轻声细语，“别生气，我知道我的做法太激进了，但是如果我现在不做，特动部很快就会有新鲜血液补充……以后，更加不可能。”
　　栾怜川眯眼看他，放在膝上的手用力攥拳。
　　“这一次，让你看笑话了。”莫醉生垂下眼帘。
　　男人听出这句话的意思，却不为所动。
　　很粗暴的口吻打破莫醉生营造的氛围。
　　“如果你不想让我以为我是在被你利用，就付出东西来换吧！”
　　栾怜川将鲜血圣杯化作一个小小的铜饰穿在绳上，戴上脖颈，其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莫醉生，等待他的回应。
　　莫醉生默然，随后问：“你想要什么？”
　　如果读心术还在，他一定不会这样问，他习惯了根据对方不能说出口的渴望去付出点小恩小惠，将原本的价码打个一折两折。
　　但现在，莫醉生只能被动地看着栾怜川站起来，肌肉紧实的手臂撑在他双肩，将他按倒在床铺上。
　　“等等，等等，”他求饶，“别吸我的血，我现在太虚弱了，不行的。”
　　栾怜川看他的目光却阴晴不定。
　　“求你了，今后你来，我随时接见；让你每个月都喝我的血，可以吗？”
　　莫醉生知道自己求饶的样子肯定狼狈坏了，但他真的怕这个杀伐暴力的男人做出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栾怜川双目里的色调渐渐暗沉，看着被钉在身下的纤细血族，又慢慢浮现血丝。
　　莫醉生再一次近距离目睹这些狂野的目光，心尖发冷，战栗的颤动传到肢体上，被经验老道的栾怜川一眼看穿了。
　　曾经的白衣，现在的半血组织头领，心中竟然感到一阵快意。
　　贪得无厌的人族，自以为是的血族，本就应当颤抖在他的刀下。但当黑之王，这个他曾经依靠，又曾经怜惜的血族也开始颤抖时，却使他感到分外的满意。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看起来有多么暴虐。
　　莫醉生只生理性地抖了十几秒，就恢复了理智，全力让自己冷静，他不敢再触及敏感的栾怜川。
　　可是当他的颤抖停止，却惹起栾怜川更深重的狠厉。
　　受不了了，就不再忍耐。
　　“你会用嘴吗？”
　　莫醉生听清楚这句话，无助地睁大眼睛，疯狂忍住喉咙里下意识的干呕。
　　“会。”
　　他轻轻答道。
　　看着男人，漂亮的眼尾柔红。
　　……
　　浴室里。
　　莫醉生动作有些慢地刷牙漱口。
　　第七次吐出清澈的水后，他静默了几秒，看着瓷缸里水流流下。
　　解开礼服的排扣，露出血纹遍布的脊背，他努力地反手去抚摸椎骨上的黑花藤环，纤白的指尖停在第八个新生的环上。
　　“就差一个了……”
　　莫醉生闭起眼，轻轻念道，自言自语。
　　“只剩一个，就到终点……”
　　“别倒下，”
　　“别倒下，”
　　“……”
　　黑发男人脚一滑，靠着冰冷的墙，安慰自己。
　　一百六十多年来。
　　千方百计的筹划，一次一次地预知未来，铺下所有砖石，演出所有好戏，分毫不差，淋漓尽致。
　　怎么越靠近终点，他越是害怕和恐惧。
　　患得患失，这不是好心情。
　　但是他只来得及双手抱头在浴室里靠墙麻乱地想十多分钟。
　　直播时间就又要到了。
　　别无他法，莫醉生控制着脚步，慢却稳地走出去，找到了一台存放在房间附近的摄像机，熟练地调整好，却忽然发现自己没办法调动远在上三城的布置了。
　　精神痛。
　　莫醉生呆呆地放下摄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