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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逃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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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见向问天走了,知道危机迫在眉睫,立刻收拾东西,其实她几乎没有东西可收拾,当时她来黑木崖,便没打算久住,个人的东西凡是重要的,都不曾拿上来。换洗衣衫都不必带走,只要出了黑木崖,再买新的便是。带上些干粮金银,备着下山之后赶路用,也就是了。因为当初上黑木崖时恐被人发现,灵素根本不曾带上常用的药匣子,只随身带了些七心海棠的花粉和针灸用的针,剩下的无非一些平常应急的药品,不敢多带,每样也不多,所以她如今中了蛊毒,找不到合用的药材,竟一时束手无策。
她又从枕下取出一张草图,这是她早就画好的黑木崖顶的地图,虽有许多不详实之处,却也是聊胜于无,当下将向问天提供的几个长老的名字标记在地图上,又将东三堂的密道也标记上,思量着往哪个方向逃走,逃走之后在哪里躲避,又从哪里下崖。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但听得远处人声渐近,实在是犹豫不得。
当机立断,她将床上被子铺好,将枕头塞在里面,做出有人的样子,点烟了一支熏香。那熏香不过是普通迷药,被她掺入了七心海棠的花粉,厉害了一些,却终究不能与她平日的手段相比,用来救急也是够了。走之前,又在身上洒了些药粉,这样猎狗便不能追踪她。
布置好这一切,她用手推开门,轻轻一响,引得外面的人关注,趁这功夫,径自翻窗子跳了出去。幸亏这时是晚上,光线本暗,她身形又小,也不引人注目,当下轻轻一滚,滚到树丛之中,倒也无人发觉。
她观察数日,早就知道暗哨在哪,知道一直在看着自己的有两个人,只要拔除其中一个,便能争取些时间,逃走时也方便,当下手中攥着一把药粉,摸到了在西边盯着自己的人身边,轻轻一扬,将那人放倒,暂时除了后患,从旁边的狗洞里爬了出去。
出了院墙,灵素一时茫然,不知往哪里去,想来想去,还是向问天提供的几个人或可以帮助,便直往向问天提过的陈长老家去,一路上钻入树木丛中,专往草木茂盛的的地方走,小心翼翼,平日里不过一刻钟的路径竟被她走了一个多时辰。
哪知刚刚看到那陈长老家,便见数百紫衣人已经将那宅院围得水泄不通,“哗啦”一声,大门大开,一行老老少少被人用刀押着走了出来,有几个女眷孩子更有哭哭泣泣,其中一个老太太哭道:“我们老爷,一向对神教忠心耿耿,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逆贼,这还有天理么?”旁边大汉呵斥道:“喊冤去跟教主喊吧,我们这里只管拿人。”
灵素见了,不由脸色苍白,哪里还敢出去,只缩在草丛之中,不敢出声,暗道:“日月神教改朝换代果然就在今晚,明天之后,天下便只有东方不败,没有任我行了。”又见那男女老少啼哭不止,十分凄惨,紫衣人更是嚣张跋扈,想道:师父曾对我道,明朝的东厂、锦衣卫十分厉害,入户抄家,破门灭族,将人押到诏狱之中,严刑拷打,逼人再牵连其他,如此顺藤摸瓜,往往一夜之间,破家千百,恐怕也不过如此了。日月神教,真的事事比着朝廷来么?他们的志向仅仅是江湖么?
多想无益,她蹑手蹑脚退出很远,正要往别的家去,转念一想,东方不败篡位在即,今晚是他最重要的大清洗时刻,这陈长老既然能抄家,别人家难道就不能么?只怕这些忠于教主的谁也跑不了。想到这里,不由心灰,突然想道曲洋,后世都知道他是笑傲江湖的作者,这时眼见才与刘正风相逢不久,笑傲江湖曲远没问世,所以他必然寿命还长,这次定然没受牵连,若是他肯……不管他肯与不肯,这是她唯一的出路了,不然难道靠自己硬冲下山么?
想着前途未卜,说不惶恐是不可能的,但灵素不是一般女子,很快定下心来,害怕之心全部抛了开去。一个人走在黑夜之中,便在茅草之中穿行,突然听得前面有脚步声响起,一个人远远的跑了过来,跑到与灵素只隔着一丈来远的地方,脚下一软,跌倒在地,滚了几滚。
深夜之中,灵素只恍惚间见那人满脸是血,却不知是谁。因隔着树丛,那人反而没注意到身边有人。紧接着另一人追赶上来,叫道:“罗光斗,别逃了,你也知道逃不过的,你们全家都完蛋了,这黑木崖都是捉你的网,你还能逃到哪去?”正是杨莲亭。
那罗光斗破口大骂道:“杨莲亭,你这见利忘义的小人,卑鄙无耻的叛徒,竟然反咬一口,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
杨莲亭呵呵一笑,道:“见利忘义?咱们有什么义?就凭你指使我强男霸女,咱们就是兄弟了?嘿嘿,别说不是兄弟,就是亲生的兄弟又怎么样,不是还有那么一句话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罗光斗一连串的“王八蛋,狗杂种,狗娘养的”脏话骂出来,见杨莲亭不为所动,只是一脸冷笑,他倒骂的伤口疼痛,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道:“你他妈的别得意,我们家对教主的忠心,可对天日,凭你一时栽赃陷害,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教主很快就会查明,放我们出去,到时候,我必把你千刀万剐。”
杨莲亭道:“教主当然明察秋毫,所以他很快就会明白……你们一家都是大大的叛逆,因为在你罗大少的尸体上,又发现了叛徒的书信。”他手指一扬,道,“看,就在这里,铁证如山,谁能抵赖?”
罗光斗颤抖着看了两眼,道:“你你你……你竟然陷害我……你……哈哈!”他突然笑了一声,在这种频死的、绝望的状态下,这一声尖笑连杨莲亭都吓了一跳,只道他被刺激得疯了。罗光斗突然伸手抓住了杨莲亭的手腕,道:“你怎么会有叛徒的书信,我知道了,原来你才是叛徒,你替任我行卖命,手中自然有的是他的文书。怪不得你要陷害我们,怪不得你能栽赃陷害,原来你才是最大的叛徒,你挑拨离间,妄图扶持那向问天……”
杨莲亭冷笑一声,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蠢货,看来也不能指望你临死之前稍稍聪明一点。我是谁,我是东方教主青睐有加的杨莲亭,他老人家欣赏我,亲口药封我做堂主,将来前途无量。我会跟那不三不四的任我行、向问天混在一处?至于为什么我有书信,看你将死之人,不妨告诉你,我刚刚抄了你那好兄弟陈长文的家,嘿嘿,还真对得起教主,他们家的反叛证据实在太多了,用也用不过来,再加上这一件也没什么用处,不若分给他的拜把兄弟你吧,罗光斗,到了那边,别忘了向你哥们道谢!”
罗光斗哆嗦着道:“杨莲亭……你连陈长文也害,他、他可是真正对你好的,若不是他处处护着你,你早死了多少次了,你竟然恩将仇报?”
杨莲亭狠狠一脚踩了下去,狞笑道:“那又怎么样,什么狗屁恩情、义气,我都不在乎,那是小孩子的把戏,靠它们能吃饱饭吗?能靠它掌权吗?你以为我现在还有什么人不能出卖?老实告诉你,我就是要成为走狗,哈哈哈哈哈……”狂笑声中,杨莲亭的五官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突然将手中刀高高举起,狠狠落下,然后再举起,再落下……“去死吧,去死吧,所有人都给我去死吧……”这时候的杨莲亭,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当那罗光斗已然碎成一堆肉泥,杨莲亭仿佛用尽了力气似的,坐倒在地——但这一个动作,让他的目光突然穿过草丛,直视到隐藏其中的程灵素。
“谁?”杨莲亭好像发现了猎物的猎狗,兴奋地两眼通红,突然猛地扑上去,扒开草丛,和灵素四目相对。
灵素本来不应该怕他,杨莲亭武功稀松平常,甚至不是灵素对手,何况她还有毒药防身,收拾他不过轻而易举,但是灵素见到这样的杨莲亭,无端端只觉得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恐惧缠住了自己,全身都无法动弹,但是……
出奇的,灵素的神态还很平静,就这样直直的看这杨莲亭……
杨莲亭见到灵素,目光陡然狂热起来,仿佛看见了大把的金钱和高升的机会,口中念念有词,但同时,也闪过了一丝复杂神情……两人都没有动。
突然,杂乱的脚步声在林中响起,一队紫衣人高举着火把跑了过来,不少人拿着武器,更有人端着弩箭,为首的喊道:“什么人在那里?不出声我们便放箭了。”
杨莲亭脸色变幻几次,突然“嘿嘿”一阵笑,大声叫道:“我是杨莲亭,这里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