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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窃心者 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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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帝王躺在龙床上,少年伏在身边,声音温软,“陛下,陛下,奴才服侍您就寝吧。”帝王拂过少年的脸颊,触手滑腻可人。帝王满意地闭上眼,任少年揭开身上的龙袍。
行刑已经结束了吧,帝王心中有大石落下后的轻松与失落,那个辅佐他登上王位的青年终于死在了自己手下,那个天泉塑其身,地气聚其神的窃心者。
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自己身边,最早,他似乎是舅舅送来的小厮,依稀记得右眼下三分似乎有一颗泪痣。可是三年不到就死了,死在王府门口,衣着整齐,神态安详,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却不知怎的消失了。半年后,已被立为太子的大皇兄为了一个娈童与父皇大闹一场,竟趁着去寺院礼佛从塔顶跳下,血溅在那个娈童脸上,盖住了眼角下的泪痣。
之后祸事不断,兄弟几个或死或疯,只剩下他尚算是品行端正,终被选为太子。在御书房,他见到了那个眼角下三分有一颗泪痣,笑容谦和的新太傅。
册封太子后的那晚,新太傅躺在他的身侧,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年轻的太子被掌下的沉寂骇得惊叫。那一晚他第一次明白了舅舅一直念叨的那句话的意思。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窃心者万年。
窃心者,一个从传说时代就存在的种族,他们吞食他人的心脏,并侵占那个无主的躯壳,继承他们的记忆,取而代之,与宿主唯一的不同是,胸膛下是一片寂静,被吞噬的心脏再也不会跳动。
“陛下,”少年抵住帝王的胸膛,掌下的是嗵嗵跳动的心脏。发丝垂落在耳边,竟有几分熟悉的妩媚。
帝王回过神,将少年拉下,亲吻他的眼角。不知是不是习惯,他宠爱的少年眼下总有一颗泪痣,笑起来也带着些许的谦和,就像那个已经被自己赐死的人。或许,对他是有情的,只是一个帝王的情,是不能给一个注定不可能永远只追随他的人,一个天赐万年的窃心者。
帝王散下少年的发髻,拂过他的胸前,手下的衣袂微湿。帝王笑道,“已经沐浴过了?”
少年不答,一手捂住了帝王的眼,一手解开衣襟,柔软的身体贴合帝王的胸膛,水滴点点落下。
手缓缓移开,帐外的烛光照在少年勾起的嘴角,掉落身旁的衣服上的一片鲜红,以及,胸口如拳头大小的一个,空洞。
“啊啊啊啊啊啊!”青年从床上一跃而起,冷汗湿透上衣,梦境真实的让他四肢冰凉,血液掉落的滴答声仿佛就在耳边,青年一个激灵,冲进厨房,没关紧的水龙头正挂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水珠,他自嘲着伸出还有些颤抖的手拧紧水龙头,滴滴的水声,似乎消失了。
他没有看见,窗外站着的那个青年,右眼下三分一颗黝黑的泪痣。一双宝蓝色的运动鞋在路灯的照耀下,亮的扎眼。
“陛下,许久不见了。”
“老板,拿一份报纸。”青年丢下五角钱,接过老板递上前的报纸,叼着根烟边走边看,启事版中缝的一个豆腐块吸引了他的注意。
“2009年X月XX日05时55分许,本市XX路一居民楼下发现一无名男尸,约25岁,身高1.75米左右,上身着黑色T恤,下身黑色牛仔裤,脚穿41码宝蓝色运动鞋,系心脏病发。望死者亲属见报后速与……”
青年站住不动,将报纸折起,一手覆上了胸口,那里依旧是一片沉寂。阳光洒在脸上,眼角的痣反射着光,隐约是一滴泪。
“陛下,这就是我给的永远。”
窃钩者诛
窃国者侯
窃心者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