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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回 ...

  •   第六回

      潇楚楼以邬楚明阮君灏为首一行七人,在四天清晨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阮君灏抖开手里那张从傲风谷处赢得的地图,冲刚刚跳下马的邬楚明点头示意了一下,邬楚明会意一笑,将马缰随手一丢,有随从急忙上前抓住,将马拴在树上。
      “看看罢。”阮君灏伸指点了点地图,道:“我们已经到了。”
      “君灏,”邬楚明唇角微挑,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古怪,使得他俊朗的眉目平添了几丝邪气,“你认为是在这里么。”
      “难说。”阮君灏斜睨了邬楚明一眼,道:“綦骁也只是略有耳闻,就连傲风谷也说,里面有没有人居住无法肯定。”
      “不过还是有夕照林这个地方。”邬楚明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消隐无踪,此时他的声音微显冷硬,“就在前面不远处罢,我进去看看。”

      “不行!”阮君灏不假思索地出声阻止,他担忧地看着不远处弥漫着雾气的树林,道:“你没听綦骁说么?夕照林中四处瘴气弥漫,你身子又素来……”
      “没事。”邬楚明拍拍阮君灏的肩,笑道:“如今是清晨,瘴气在这个时候不会太厉害。”

      阮君灏叹了口气,心知若是邬楚明决定了的事谁也无法阻止,只得道:“那你自己小心罢。”
      邬楚明凝目向林中看去,出了一会神方笑道:“既如此,那我去了。“
      言罢双足点地飞身而起,施展轻功向前奔去,片刻间银白色的的身影已消失在一片蓊郁的绿色中。

      阮君灏轻吁了一口气,回头看见五名随从尚在身后肃手侍立,当下温和地笑笑,摆手道:“都找个地方休息罢,在这里要待上几天。干粮还足么。”
      “还有一天的干粮。”一名随从恭敬道。

      阮君灏点点头,清俊的眉眼间蓄满了担忧,想到邬楚明方才古怪的笑容,他不禁轻笑了一声。好友的心思他自是再明了不过,十几年过命的交情是他俩不必过多的交流便可明白对方的心事。
      “果然你始终还是介意的么。”阮君灏微微叹道,“都这么多年了。”

      邬楚明在林中疾奔了一阵,停住了脚步。
      四周极为寂静,仅有风坲树梢的低吟以及鸟鸣婉转清啼。
      邬楚明伸手扶住额角,俊朗的脸庞退去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带了些许凝重。因为林中的瘴气头开始发晕,邬楚明咬牙继续前行了数步,愣住。

      不远处一株大树下有一块青石板,上面已被青苔覆盖住。邬楚明缓步走至青石板前,眉眼间带了些许疑惑,这个地方竟如此熟悉,仿佛以前曾经到过这个地方。
      他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嗤笑了一声。
      低头仔细打量这块已被青苔覆盖住的石板,一股清凉之意却猛地从鼻端涌入,方才还微微晕眩的神智立时清明。

      邬楚明讶异地抬头,随即反应过来提气纵跃疾奔,片刻间已在树林之外。
      待出了树林之后,转身回望,邬楚明才发觉这个树林并不是特别大,他眯了眯眼,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玩世不恭。

      邬楚明回过身来继续前行,行不数步便见一条小溪蜿蜒而流,溪水清可见底,小溪的对面则是一处花圃,满园深蓝色的花朵,金色的阳光照到花上,辉煌灿烂,甚是华美。
      邬楚明心中不禁一松,暗道看来这夕照林中确是有人居住了。当下提气纵跃过小溪,稳稳落在对岸,四周环顾,已见花圃侧面有由树枝编成的篱墙露出。

      沿着小路在花圃间穿行,邬楚明在篱墙前停住了脚步。
      透过篱墙之间的缝隙可隐约看到一间小屋,构造精巧。邬楚明微微眯了眯眼,薄唇微挑,,眉眼间却冷然毫无笑意。

      沉吟了一回,邬楚明跃入篱墙内,落地之时,只觉双足所触之物冰凉腻滑,心中不禁一惊,当下劲透足尖,再次跃起之时,右手一翻,已将隐在袖中的软剑抖出,半空中持剑在身前斜划一圈,翻身落地。

      待落地定睛看时,邬楚明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方才双足所碰触之物竟是一条青蛇。此时那蛇扬起蛇头,不住吐着蛇信。忽的猛得一探头,那蛇朝前急窜,张口便向邬楚明咬来。
      邬楚明冷哼一声,侧身闪过,顺手一剑将蛇斩成两段。

      邬楚明抖了一下软剑,殷红的蛇血沿着剑尖一滴滴地流下,邬楚明微微皱眉,他素来有洁癖,见剑上染了蛇血自是不悦,他游目四顾,正欲找东西来抹去剑上的蛇血,身后忽有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满含怒气:“你做什么?”

      邬楚明一愕转身,还未来得及看清女子的相貌,已有一物破空而来,邬楚明略一侧身,伸剑轻按,将那件飞来的物事拨落在地,凝目一看,原来是把镰刀,刚刚打磨过的刀口闪着银光。
      邬楚明微微蹙眉抬头,立于不远处的素衣女子容貌清丽,见邬楚明打量自己,左袖一挥,左手已握了一柄短剑。

      邬楚明拱手为礼,道:“姑娘……”话音未落,那女子已纵身而起,左手短剑在微晃,刺向邬楚明左肩。邬楚明急退一步,沉肩避开,那女子却似乎更为恼怒,手中短剑连刺三剑,招招狠辣直逼邬楚明要害。

      邬楚明在那女子的剑影中左躲右闪,口中却不停地将方才未说完的话说下去:“姑娘莫怪。在下进的林来实则有事相询……”话及此处,却被素衣女子一声叱喝打断:“要打便打,你废什么话?伤了我的青儿,就想这么完了么?”
      邬楚明一怔,接连躲过素衣女子两剑,不由得向那条已经被他一剑斩成两段的青蛇瞥了一眼,心中暗道听这话倒像那条青蛇是她的养的一般,看来的确没找错地方。

      那女子见邬楚明步履悠闲轻松如意地在剑影中左趋右避,好似闲庭信步般潇洒自如,不禁怒火上涨,右掌一扬,劈向邬楚明后颈,邬楚明略一低头,反手上撩,稳稳地扣住了女子右手手腕。缠斗了这么久,他早已不耐。
      女子被邬楚明牢牢握住了手腕不禁大惊,毫不犹豫地将左手中的短剑掷出,此时二人距离甚近,邬楚明险险地侧头避过,女子左腿飞起,踢向邬楚明腰间,邬楚明略一斜身,出指如风,连点女子腿上“环跳”“伏兔”二穴。

      那女子左腿立时无力软垂,她怒视着邬楚明,而后者却挂起了一丝戏谑的笑容,也回看着女子清丽的面庞,笑嘻嘻地一言不发。
      女子似是受不了邬楚明的注视一般,恨恨地将头转了过去,道:“要打要杀随便你。”
      邬楚明笑道:“放心,我怎么舍得伤你呢。”边说边伸手在女子腰间推拿了几下,解开了她被封的穴道,女子穴道被解后立刻伸手推开了邬楚明,却不料左腿酸软,踉跄了几步被邬楚明扶住。禁不住抬眼又一次狠瞪了这对面眉目俊朗笑的一脸促狭的男子。

      女子推开邬楚明站定,仿佛想起些什么有些疑惑地打量这邬楚明,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邬楚明却依旧笑的玩世不恭,回道:“当然是走进来的。”
      女子哼了一声,道:“我管你走进来的还是爬进来的,我问你,外面林中的瘴气,难道对你起不到作用么?”
      邬楚明闻言一怔,想起方才在林中时无意中嗅到的清凉,不禁微微蹙眉怔忡,但瞬间又回过神来笑吟吟地道:“看起来好像是没有作用。”

      女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扬眉看着眼前银白色长袍眉目英俊的青年,而邬楚明也只是满不在意地笑笑,拱手为礼道:“忘了请教姑娘芳名?在下潇楚楼邬楚明。”
      那女子皱了皱眉,随口应道;“曲陌清。”
      “那,曲姑娘,”邬楚明见曲陌清蹙着双眉似在极力思索,当下轻咳一声,正容道:“曲姑娘可曾听说过迷迭?”

      曲陌清闻言猛一抬头,正好对上邬楚明犀利的目光,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道;“迷迭?不知道。”
      邬楚明兴味地弯起唇角,目光仍旧犀利地打量着曲陌清,笑道:“曲姑娘,撒谎也要打腹稿罢?看来你似乎于使毒之道颇为擅长,又岂能有不知迷迭之理?”

      曲陌清抿紧了唇,沉吟了一阵方道:“想必邬公子已经知道了罢。”
      “不是知道。”邬楚明一笑,道,“只是猜测而已。”
      “猜的很准。”曲陌清似乎决定了些什么,来回审视了几眼邬楚明,道:“邬公子是潇楚楼的人?”

      “正是。”邬楚明颔首道:“那么曲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迷迭香的来源?”
      曲陌清轻蔑一笑,道:“我知道最近江湖上传言,近日来重现江湖的迷迭是安阳苗家堡所制。邬公子既然心中已知,又何必做无用之问。安阳苗家堡若有那个本事,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不至如此。”言下对苗家堡甚是不屑。

      邬楚明会意一笑,道:“曲姑娘既然愿意坦诚相见,那自是再好不过。敢问姑娘,迷迭姑娘是如何做出来的?相传百年之前,迷迭香便以自江湖上销声匿迹。”
      曲陌清转身示意邬楚明随她入屋,边走边道:“百年之前,曾有一位善使毒的高人倚着迷迭香名扬江湖,在那位高人晚年之时,却大彻大悟,言道世事万千不过逝水,又深悔当年杀人太多,便带着迷迭的制作方法于江湖上消失。”

      邬楚明道:“这个江湖往事在下自是听闻,不知后来这制作方法曲姑娘又是如何知晓?”
      曲陌清推门入屋,邬楚明立在门口并不随她入内。曲陌清径直走到一个柜子旁取出一只小瓶和一个木盒,转头看了一眼邬楚明,道:“恕我招待不恭了,邬公子在此少坐片刻,我还有些事要办。”

      邬楚明心中虽不满她讲到关键地方停住,却也微笑道:“曲姑娘请自便罢。”

      曲陌清拿着方才从柜中取出的物事来到了那条青蛇的尸体旁,拔开了小瓶的瓶塞,伸手托起了蛇头捏住了蛇的头颈,又从小木盒中取出药粉弹入蛇口中,那青蛇牙齿尖端登时有漆黑的毒液涌出,曲陌清伸小瓶接住,青蛇毒液不多不少正好流了一瓶。曲陌清将小瓶塞好,看着那青蛇,神情甚是不舍。

      曲陌清回头正好对上邬楚明的目光,她直起身来,冷冷道:“邬公子,这笔债我先记着了。“
      邬楚明满不在意道:“随便。”
      曲陌清忍不住就要发作,却也强行按捺住,冷笑道:“迟早会清算这笔账的。邬公子将来意挑明罢,是为了迷迭而来?”

      邬楚明一笑,道:“曲姑娘说的对,在下想烦劳姑娘和我们去潇楚楼一趟。“
      曲陌清从邬楚明身边走过,进屋将小瓶收好,方道:“闹出的动静看来远比我预想的要大。邬公子所在的潇楚楼,只怕也有称雄乱世的野心罢。“
      “在下只不过奉楼主之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邬楚明表情无波,语气平淡答道。

      “想借迷迭之手么?”曲陌清低喃一句,随即转身盯着邬楚明道:“既然如此,我便与潇楚楼合作,你们想要迷迭我可以给,只不过,在合作之前,有个条件。”
      邬楚明并不意外曲陌清的要求,只是一言不发地等待下文。

      “帮我灭了遗世竹坞。”曲陌清干脆道,神色冰冷带了杀意。
      邬楚明答道:“可以。“

      似是料不到邬楚明答应的如此干脆,曲陌清不禁略带惊愕地看着邬楚明。
      邬楚明伸手似乎有些不经意地敲着门框,曲陌清自顾自地坐在椅上,笑道:“难道邬公子不问原因?这样随随便便就去灭了一个与世无争的门派,不怕受江湖人的指责?”
      “曲姑娘若是不愿讲,在下问也没用。”邬楚明随意地笑笑。

      曲陌清冷笑了一声,道:“我师父是被遗世竹坞的人害死的,所以我要报仇。”
      邬楚明神情平淡地应了一声,曲陌清瞅了他一眼,道:‘潇楚楼在江湖上是个还算有地位的帮派罢?“
      “是。”邬楚明看了她一眼,应道。

      曲陌清侧头沉吟了一阵,忽道:“既然现在决定了与潇楚楼合作,邬公子,你对迷迭了解多少?“

      邬楚明道:“只知是于百年前失传的绝世奇毒。“
      曲陌清点头道:“不错,迷迭之毒共分了五个等级,分别是朝、禺、中、晡、夕,那个中毒的姑娘,中的便是最次等的朝。”
      邬楚明想到了镜阁,随口问道:“既然是毒性最浅的迷迭,有法可医么?”

      “多半是无法罢。”曲陌目光中隐约含着的几丝戒备与敌意皆被邬楚明收于眼底,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天色,道:“天色已晚,在下告辞了。曲姑娘可否明日一早出林?”
      “站住。”曲陌清起身走至门口,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夕照林,此时夕阳半落,林中隐隐飘动着的雾气显现出了美艳的粉红色,她转头看着邬楚明道:“你在这住一晚罢,明早我和你一起出去。”

      言罢曲陌清径直出门,转身看到邬楚明脸上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又道:“知道外面那片林子为什么叫夕照林么?在黄昏时分瘴气最烈。尽管不知道你身上是否有什么辟毒的宝物,但你还是不要冒险为好。我还要借你们潇楚楼之手灭了遗世竹坞。”
      邬楚明笑道:“那多谢了。”转身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而曲陌清则出屋而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曲陌清托着一个木托盘进屋放在桌上,托盘上仅有杯著一菜一汤和两碗饭,曲陌清自在邬楚明对面坐下,淡淡道:“寒舍简陋,无佳肴以待客。邬公子如不嫌弃的话便请用饭罢。
      邬楚明笑道:“不敢当,有劳曲姑娘了。”

      一时二人只是低头吃饭,曲陌清仅吃了几口便饱了,邬楚明向来吃饭不多,一碗饭吃了一半便也停著不吃,抬眼看了一眼曲陌清,却见她正目光奇异地打量着自己。

      曲陌清忽然开口道,“邬公子,你的脸色……看起来似身体欠佳。在下不才,多年来与蛇虫为伍可以从公子你的脸色看出,你腹中有三条青蛇。”
      邬楚明一怔,惊愕道:“有这等事?我竟不知。”
      曲陌清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气味辛辣的黑色药丸,伸手递过去道:“吃了这枚药丸,让你亲眼看看你腹中的三条青蛇何如。”
      邬楚明略一迟疑,伸手从曲陌清手中取了那枚药丸,和汤吞服了下去。

      不过几秒,邬楚明忽然站起身,一手用力撑住椅背,另一手抚胸,弯腰不住呛咳。曲陌清笑容诡异地起身扶住邬楚明,道:“放心,一会就……“
      曲陌清话音未落,邬楚明手腕一翻已扣住她的脉门,曲陌清尚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已被邬楚明连点了四处穴道,登时身体酸软动弹不得。邬楚明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在曲陌清惊怒的瞪视下邪魅一笑,将方才暗藏在掌心的那枚黑色药丸喂入了曲陌清的口中,浅运内力将药丸逼入了曲陌清喉口。

      曲陌清惊怒交迸,邬楚明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兀自笑的得意,曲陌清穴道方解立即伸手入怀另取一枚药丸服下,退后几步缓慢调匀内息以消化药力。

      邬楚明笑道:“曲姑娘,有些江湖骗子也曾用过这种方法来骗取钱财。在对方吃了催吐药呕吐之际,将早已准备好的蛇,蝎之物趁对方不注意时抖在呕吐物中。曲姑娘,我说的可对?”
      曲陌清冷哼一声并不言语,邬楚明笑道:“曲姑娘这药,似乎和平常的催吐药并不相同啊,药力要强的多?”
      曲陌清冷冷道:“你吃了它之后就算把心肝肺吐出来都没问题。”
      邬楚明笑道:“幸亏在下没吃,曲姑娘又有解药,方才没事。”言下不无嘲讽之意。

      曲陌清也不去理他,自行收拾碗筷端走。

      次日清晨。

      阮君灏早已在林外等的焦心不已,他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双眉紧皱。
      “阮公子,你看!”身旁的随从忽的惊喜高呼,阮君灏猛地回身,果见邬楚明轻袍缓带自林中走出,笑道:“君灏,劳你记挂了一日.”
      “算了。”方才凝结在眉间的焦虑已不见,阮君灏笑道:“可有了结果?”
      邬楚明颔首笑道:“总算没白跑一趟。“

      阮君灏正欲相询,却见不远处有一素衣女子正缓步而来,不由得略微讶异道:“是这位姑娘?”
      “嗯。怎么,料不到?”邬楚明笑道,“你原先想的是谁?”
      阮君灏耸肩一笑,上前和曲陌清见了礼,转身命一个随从道:“把你的马让给曲姑娘骑。“那名随从躬身应是,邬楚明自踱到自己那匹名为追光的马面前,拍抚着马颈,追光欢嘶了一声,伸头挨着邬楚明摩擦着。

      出了夕照林,邬楚明一行人纵马疾驰,初春的微风夹杂着清甜的气息迎面扑来,曲陌清深呼吸了几口,微微勒了一下马缰使□□的马步伐猛地停滞了一下,邬楚明回过头来斜睨了她一眼,薄唇微扬,带了些许讥讽之意。
      曲陌清别转了脸去,自己不善骑马邬楚明自是瞧了出来,且他眼中的讥刺也被一丝不落的收于眼底。心念及此,曲陌清不由得冷哼一声,口中呼哨,催马前行。

      阮君灏瞥了一眼邬楚明,眼神中隐含警告之意,邬楚明无所谓地耸肩一笑,趋马靠近了阮君灏,低声笑道:“怎么,找我有事?“
      阮君灏苦笑一下,正欲开口,却被邬楚明打住,“幽冥阁的人啊?”
      阮君灏一怔,已听到邬楚明下令道:“加速前行。”

      曲陌清却勒住了马缰,驻马观看。不远处一名少妇步履踉跄,右手握着匕首勉强抵挡着眼前黑衣人的攻势,左臂弯里还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左右的男孩。那黑衣人手中的长枪风势虎虎,将那少妇裹在了枪影内。

      “别多管闲事,知道么?“邬楚明不知何时已来到曲陌清身后,沉声道,“快点走。”
      曲陌清冷冷地斜他一眼,道:“我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邬楚明轻笑一声,曲陌清重新看了一眼那名少妇,身体却猛然一震,面色大变,寒声道:“如果我现在又说我要多管闲事呢?“
      “随便。“邬楚明答道:”不过别指望潇楚楼的人帮你。“

      曲陌清冷笑道:“我从未指望过。”言罢伸手在马鞍上一撑,纵身而起,右手一翻从挂在鞍旁的行囊中抽出一柄长剑,从半空中急扑而下,长剑圈转,刷的一剑直刺黑衣人的后心。
      那黑衣人一惊,翻身横枪架开,曲陌清侧剑在枪杆上一按,翻身挡在了那少妇面前。

      那黑衣人退后几步沉声道:“姑娘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曲陌清回道:“不是多管闲事。“边说边扶住了那个少妇低声道:”溪吟,你没事罢?“那少妇右肩被刺了一枪伤势颇重,此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只是不住喘息。那个男孩到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晴来回打量着曲陌清,抓着那少妇的衣服问道:“娘,她是谁?”
      那少妇看了看孩子又看了一眼曲陌清,双颊忽然微微晕红,道:“阿湛,叫清姨。”
      那孩子脆脆的叫了一声“清姨”,曲陌清脸上不禁也有诧异之色。

      “如此说来姑娘是护定了他们?”黑衣人道,不知何时另一黑衣人站在黑衣人身旁,同样黑巾蒙面,只是腰肢纤细,身材娇小,一看便知是个女子。
      “是。”曲陌清沉静答道,右掌轻轻握住了少妇的手,少妇一呆,随即不易察觉的后退几步,手里已多出了两枚药丸。

      那黑衣人再不答话,手中长枪一摆,银光点点,一招“栖凤腾蛟”挑向曲陌清的咽喉,曲陌清侧身避过,长剑展动,斜刺黑衣人的小腹。两人一搭上手,翻翻滚滚地斗了起来。
      另一旁那黑衣少女提剑向那少妇攻来,少妇放下了怀中的孩子,挥匕首挡架,二人拆了数招,一旁潇楚楼的人看的暗暗摇头。

      “幽冥阁竟也会有这种人?”阮君灏难以置信道,“你瞧出剑轻飘毫无杀意,和另一个人完全不同。”
      邬楚明脸上带着笑意缓缓道:“说不定。”

      那少妇肩头终究负了伤,再加上抱着孩子逃命狂奔了一阵,右臂逐渐软弱无力,曲陌清心下焦急,当下长剑抖动,霎时间连刺八剑,剑剑直取敌人要害,那黑衣人一步不退,守得紧密异常。

      “是洛骋。”邬楚明脸上带着深思的表情道,阮君灏似是吃了一惊,转头看着邬楚明道:“那不是幽冥阁的人,你怎么认出来的?“
      他又转头仔细地打量了两眼,恍悟道:“那杆枪,对么?不过上次见他的时候却像个富家公子,这一次么……”
      邬楚明轻笑一声,道:“曲姑娘武功可是不如他。”
      阮君灏无奈叹气道:“你当真不管?现在他只守不攻,为的是看清曲姑娘的武功路数。若论真实功夫,曲姑娘远不如他。”
      邬楚明“哈哈”笑道:“如果制出迷迭的人就只有这点功夫的话,那我们才是白跑一趟。”

      果如二人所言,洛骋在架开曲陌清两剑之后,身法一变,展开轻功四处游走,手中长枪及抖,枪头银光闪闪破空之声大盛,曲陌清硬接两招,待到第三招时,洛骋忽的侧身移步,手中长枪变挑为扫,枪杆猛地撞向曲陌清的腰间,曲陌清斜身挥剑架开,不料长剑与枪杆方一相碰,一股极强的内劲自枪杆上传来,登时震得她右臂酸麻,长剑几乎拿捏不住。
      曲陌清惊惶之下纵身后跃,洛骋单手握住枪杆随之跃起,碧沉枪挟着劲风直刺曲陌清的咽喉,曲陌清一个“铁板桥“仰面避开,左手握住袖中短剑急挥掷出,洛骋挥枪砸开,曲陌清趁着这一瞬间奋力纵至那少妇身旁,左手一扬打出一枚暗器射向那名黑衣少女。

      “苏儿,让开。”洛骋提气疾喝,那少女挥剑护住头脸纵身后跃,但却为时已晚,那枚暗器在空中散开,散成一团淡黄色的烟雾,那少女猝不及防,一口吸进了少许烟雾,登时头晕目眩,软倒在地。
      洛骋奔去伸手一探少女鼻息,登时放心,曲陌清见他转过身来,当下凝神戒备,她的右臂此时依旧麻木,刚才交手她已知自己武功远不如洛骋。曲陌清侧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潇楚楼众人,一眼便见到了邬楚明漫不经心地笑脸,不由得怒火上冲,但先前已放过话不需潇楚楼援手,此时也断无向潇楚楼求援之理。

      “洛公子,”阮君灏的声音忽的传来,曲陌清微一愣神之间他已晃身拦在二人之间,抱拳道:“可否看在在下薄面,撂开手?”
      洛骋微微一怔,随即哈哈一笑,自行解下遮面黑巾,还礼笑道:“阮公子好眼力。”
      阮君灏微微一笑道:“哪里,洛公子谬赞了。”他转头看着曲陌清道:“曲姑娘把解药给了那边的那位姑娘,二位就此罢手何如?”
      曲陌清微一沉吟,点头应允,洛骋见阮君灏插手进来,也顺道卖了个人情,道:“既然阮公子如此说,在下唯有从命。”

      曲陌清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掷了过去,道:“瓶里分成两隔,灰色的药粉内服,红色的药粉用水化开了擦在太阳穴上。”
      洛骋接过了小瓶,拔开瓶塞看了一眼,点点头算是道谢,转身抱起昏晕在地的黑衣少女,展开轻功离去。

      曲陌清转身扶着那少妇给她包扎好了伤口,那少妇挣扎着起身道谢,阿湛拉着她的手,乌黑的大眼睛里尽是与年龄不符的焦虑。
      曲陌清牵了她乘坐的那匹马来,将马缰塞在少妇手中,道:“溪吟,你骑了马去林里罢,我还有事要办,办完了我回去找你。”
      那少妇脸色惨白,勉强笑道:“多谢,陌清,你自己小心。”
      曲陌清扶她上马,阿湛便坐在那少妇身前,曲陌清牵着马走了几步松开了马缰,少妇满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纵马离去。

      邬楚明忽的懒洋洋地笑道:“曲姑娘,你这么随便地把马就送了别人,那你自己可得走路随我们回潇楚楼了。”
      曲陌清闻言不禁一怔,在看到邬楚明脸上玩世不恭,嘲讽意味甚是浓厚的笑容时,不由得气得脸色发白,正欲反唇相讥,阮君灏急忙打圆场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曲姑娘和我一起骑逐日便可。”
      邬楚明耸肩一笑,不再言语,阮君灏纵身上马,又伸手拉了曲陌清上去坐在身后,一行人正欲动身之时,远处忽有一人打马狂奔而来,来到邬楚明马前翻身下马,上前在邬楚明耳边低语了几句,邬楚明神色微变,抬头看着阮君灏,一字一句缓缓道:“安阳苗家堡昨日被灭门,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依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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