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一个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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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昏沉沉的，水墨般在云层中荡漾开来的，是那没有边际的黑色。
雨水急密的从高空坠落，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蜷缩在路灯旁的长椅上，那微光在密密麻麻的雨滴下显得更加模糊。
雨下的越来越大，冷风夹杂着暴雨从我身上蚕食而过，我打了一个寒颤，用力抱紧了自己。
但这更加用力的抱紧却并没有带来温暖，还是冷的，不管是手还是身体。
我的头向下看着，盯着那一滴滴快速掉落在水洼上的雨水……还有那隐隐约约倒影出的狼狈身影。
面前开过了一辆车，车子开过的声音使得我看向了它，里面有幸福的一家四口。不知怎的鼻子一酸，我的视线就模糊了起来。
泪水跟着雨水一起落下。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撑着伞向我走来，这个人是来干什么的呢？我这样想着，又暗暗自嘲道，反正跟我没关系。
可是，随着那个身影随我越来越近，我的坚定开始松动起来。万一……那人是来找我的呢？但随即，这个想法被我弃置脑后，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个孤人罢了。
虽这样想着，我却还是止不住的用眼神撇向那人，我看见那人在距离这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一刻，我想，伴随着停下来的说不定还有一个毫无希望可言的人吧。
我的心脏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疼痛，为什么呢？我迟缓的想着，又好奇起那个停下人现在怎么了。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混合着溅起雨水的声音从那个停下人的地方传来……怎么了？
我想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却被拥入一个怀抱，很温暖，还有草木的淡淡香味，我迷迷糊糊的想着，却控制不住那不停落下的泪水。
他的身体微微抖着，可是好暖呀。但他抱的也太紧了吧？虽然这么想着，但晾在他是第一个抱我的人上，我就原谅他抱太紧了，唔……不行，为什么突然想睡觉了？那，就睡一会好了。反正不是有他吗？
“我睡一会啊，对了，谢谢你呀。”谢谢你带来温暖。
……
我记得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一个人蜷缩在下着大雨的长椅下，有一个人抱住了我，那个人很温暖，身上还有淡淡的草木气息。
我睁开眼睛，就像狂风呼啸而过席卷了我的大脑一样，这是哪里？
“你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要吃点东西吗？”声音里充满了担忧。门口走进来一个眉眼精致的少年，他有着一双不同于其他人的深蓝色眼睛。我的视线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好像间看见了宇宙星河。
“你……”我这才缓缓缓缓想起，我好像有一个男朋友，昨天我们吵架，但我吵不过他，一气之下就跑了，那时还下着大雨来着。
“我没事，来点粥吧。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这样回答道。
“好的。”他转身走去取粥。
我捏了捏被子，很柔软。明明着一切都很真实，但我为什么觉得那么陌生呢？唯一带来熟悉感的只有那个男朋友，可我潜意识里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我盯着被子发起了呆，过了一会儿，在他到我面前时我才回过神来。
“你的粥。”他递给了我一个带着勺子的碗。
“谢谢你。”接碗时，我们的肌肤相触到了，他的皮肤好软，我这样想着。
“不用谢。”他对我笑了笑，我却看见了他那覆盖满耳朵的红晕。
也许红晕会传染，我的脸上也一片热热的感觉，我敢肯定，现在我的脸上也一定特别红！
我在这暗自吐槽，他却在看见了我烧的通红的脸颊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见我摇头，也没多说什么，就坐在一旁看着我吃粥。
我表面上专心吃着粥，感受着他专注的眼神，心里却忍不住的东想西想，特别是他看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脸上和耳朵上就像有一团火在脸上烧一样。
我用着平身最快的速度吃完了粥，把碗递给了他。
他抽了一张纸来帮我擦嘴，动作很轻柔。
擦完嘴后他帮我把灯关上就走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却开始心虚，他如此对我，必定是喜欢我的，可是，我对他虽有好感但远远不及喜欢呀。要不，明天早上扯开了说？
想通的我很快释然下来，慢慢睡着。
第二天清晨，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阿荩，起来了。”
“知道了……”我嘴里嘟囔着，刚睁开眼睛就看见溯站在我的床边，我的睡意瞬间清醒了。
溯见我醒了，就道：“早饭我做好了，是小笼包和豆浆，快整理好来吃饭，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恍若神明一般。
我慌忙答道：“好！”
在餐桌上，我嘴里吃着小笼包，心里想着如何能委婉的告诉溯不喜欢之事。
我在心里的话排了又推，纠结的不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溯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嗯，好的，马上就来。”他打完电话一脸歉意对我说道，“那个，公司有急事不能陪你吃饭了，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补偿。”他的神情有点沮丧，眼角微微下垂，像极了一只做错事的小猫。
看他要走，又怕那件事拖太久，我叫住了他。
“怎么了？”他疑惑的看着我。
“我不喜欢你了。”想来想去，还是这样直接说的明了。
在听到我说完这句话的溯，身子晃了晃，脸色变得惨白起来，他看着，勉强的笑了笑，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样，温暖且脆弱。
“……没关系的，我喜欢你就行。”在沉默了一会后，他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匆匆离去，像是在逃离这里。
看着他离去后只剩下我一人的房间，我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话不够委婉？所以才让人家这么伤心。
不过，这件事马上被我抛在了脑后，因为……我要去我的花店了。
……
晨雾在环境罂粟的加持下由水分子变成了一滴滴地小水珠，点缀湿润着植物们。满天星舒展着她那娇憨的花瓣，水池里的睡莲也开始慢慢显露她被绿纱所包裹的曼妙身姿，忽忘我、芍药……每种植物都在静悄悄地表现着自己独特的美。
店外有小贩的吆喝、机动车驾驶的声音，店内却显得越发安静。
我打开手机放了一首节奏舒缓的歌，半坐半躺在椅子上，慵懒的听着。脑子却一直回放溯的身影，他的笑容，他惨白的脸色，还有那一刻的宇宙星辰。
我这是怎么了？我烦躁的摇了摇头，好像这样就可以甩掉那个身影。
……
下午4点了，整理东西、关门、整个过程做的一气呵成，看似不慌不忙，但急促的动作却暴露着什么。
暴露着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
刚打开门，我就看见了鞋架上被换下的鞋子。心绪还没几分思考，就被他的声音所打断。
“你回来了？我……想和你聊聊。”他站在我面前，显得更加急促不安。
“好。”几乎未经思考，这个字便脱口而出。
……
我和他面对面的坐着，尴尬越发显而易见。
“我……”刚开了个头，我就不知道要说什么。说我不喜欢你了？可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我却不敢承认这件事了。还是说早上那句不喜欢是开玩笑？那这个玩笑未免过于大了。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一次性都说好了，反正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结局了，我自暴自弃的想着。
“溯…”我盯着桌面，不敢看他，“其实早上那句话是我没想清楚说的，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的，但肯定不反感就对了……说不定还有一点点喜欢的吧？你看你长的那么好看、还会做饭做家务、不抽烟不赌.博……”我着实说不下去了，就想抬头看看他的反应。
我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的眼里除了万千星辰还有一个我。
“那现在就是你不知道喜不喜欢我，但是有好感吗？”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我在心底暗暗想着。
“嗯。”
“那，你能重新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他眉眼弯弯笑容就像一轮明月，照进了我的心尖。
“能。”现在说这个字的心情犹豫复杂偏多。直到后来，我又开始庆幸现在的回答。
我们就像两颗星辰，在茫茫宇宙中，彼此都被对方独特的引力吸引着，所遇见。
……
此后的大半年里，我开始试着喜欢一个溯，从一点点的喜欢到深沉的爱，我们经历了一场细水长流的融合。从每天的一天三餐到节日礼物，每次都是惊喜，每天都很温馨。
又一年，我们确立了关系。我带他见了我的父母，父母开始打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七夕的时候，溯向我求婚了。婚礼订在九月二十三日，那一天刚好是秋分。
……
我以为命运会一直眷顾着我，但我错了。它像一把刀，戳破了幻想，撕裂了美好。
我们举办的是中式婚礼，大红的嫁衣穿在我的身上，还有一旁的凤冠霞帔和各种饰品。
这件嫁衣是掺了金丝银线的，它上面的每一颗珍珠和玉石都是真的。还有凤冠和各种饰品，都是请了老师傅设计制作的，单是这一鼎凤冠，其价值就达到了上亿元。
……
鞭炮声响起，我披着盖头，牵着他的手，走进了那座古老的四合院子。
宾客的恭喜声络绎不绝。
天色微暗，渐渐下起了雨，雨越来越大，天上响起了雷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送洞房！”
我坐在房里，忐忑的等着溯的到来。
我静静听着雨声，悄悄把盖头掀起了一点，桌上的烛光吸引了我，我走到桌边，端详起了它。
蜡烛在火的燃烧下，变成蜡油流了下来很快就凝固了，我用手摸了摸，是热的。
又一道雷声响起。
“啪！”蜡烛倒了，整个木质家具开始燃烧。我想要叫人来灭火，却听到了门外宾客的尖叫。土地开始震动起来，我一时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地的晃荡越来越强，地上开始出现了一条条的裂缝，各种家具连房屋开始倒塌，火势又以着一种飞快的速度蔓延起来。我被困在这里了。
过了三四分钟，地不在晃动，火却包围着我。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我听到了撞门的声音，还有那微小繁杂的人声。他们在讨论什么呢？溯还好吗？我迷迷糊糊的想着，高温侵蚀着思想。
“咳咳。咳咳咳。”浓烟十分呛人，这种吸入浓烟的感觉好难受啊……
随着浓烟的吸入，我的身体越发难受，头也越来越晕，我摇摇晃晃的走向那被熊熊烈火燃烧的门。我还想看看溯，这是我此时最后的一个念头。
周围变成了火海，红色、橘红色、金色，目光所见之处，皆是火。许是身体视线问题，我被绊了一跤。
我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地又开始震动，终归是起了一半又摔了下去。火开始烧起了嫁衣，它极速的蔓延着，一点点侵蚀着你打破着我的希望。
疼痛已经变得无知觉了，视线已经很模糊了，我好像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了，是他吗？
我努力的抬头，想看看他的样子。却没有了意识。
……
我猛然睁开眼睛，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熟悉的记忆。我看向食指，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是假的吗？溯是假的，婚礼是假的，火是假的，爱也是假的。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打湿了被子，心脏开始绞痛，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刀一刀刀的往上戳。
我披上衣服，穿上鞋子，跑向花店。我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假的。
……
满天星，睡莲，一如我跟他相见的第二天一样。
只是少了一个人。
活在世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心如死灰，我却已近受了这一遭。
……
我把花店关了，我不再去管理花店。我把微博名也换了，头像变成了溯。
我做了很多准备，带着一张卡，来了一场旅行。
我看过世界上最美的朝阳，最美的星空，最美的极光。也登过雪山，跳过飞机，爬过悬崖峭壁。
所分享的内容也从植物变成了各种景色和这一路上的种种。
但最终，兜兜转转了一年，我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家里。
站在门口，我看着那扇门，明明只是一年的时间，却好像隔了大半世纪。
我刚把钥匙插上，就听到了对面门的开起声。对面搬来了邻居？我没有在意这件事，但随后听到了那一声呼唤。
“阿荩。”是……溯？
我转过身去，没有任何言语，只有一个拥抱。
……
我们站在桥上。
“溯。”我叫到。
“嗯。”
“溯。”
“嗯。”
就这样来回了好几次。
“溯，我爱你。”
我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越是深厚的感情在经历了长时间的压迫后，反而会变得更加粘稠，在一个临界点上爆发，淹没一切。
时间像是停止了，又好像过去了很久。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也爱你。”
我们的手相相互交织着，抵过世上所有美好。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一个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