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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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萌僵硬地任由安握住她的手，已经忘记了自己脸上该摆出什么表情。
该承认？该否认？该问问自己到底是不是虫族？还是该趁尤利塞斯没回来现在就掰开他的手逃出去——
一瞬间各种问题纷沓而来，一种微妙的被看穿的恐惧和终于被得知真相的释然一起涌上。
安艰难地张口：“您是……”
“别说。”
也许是许久没有机会发音，夏小萌出口的声音沙哑异常，嗓子里如刀割一样，但不难听出原本的甜美。
听到她的声音，安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如同两盏炽明的灯。
“殿下，果然是您。”
“我不配。”夏小萌握紧瘦骨伶仃的手掌，摘下墨镜后独一无二的墨黑瞳孔盛满哀伤和心痛，“对不起，安。”
她能想到的只有道歉，为自己的有心无力，为自己的名不副实。
为自己连真相都不敢询问的怯弱。
她不确定当真切地听到自己是种什么虫类，会不会因为心理障碍而连对自己都产生厌恶。
安微微地笑了，小小的脸庞漾起包容的神色：“能见到您，是我毕生的荣幸。”
夏小萌咬住唇，用力地摇摇头。
安的身体确实很弱，说了这几句话就已经有些喘，但他执着地望着夏小萌，用平和舒缓她的情绪：“这里是莫洛格，王城最贫穷的城区，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是被尤利塞斯带过来的。”夏小萌担心地为安轻抚胸口，“但是无论如何，现在我不能回去，很抱歉。”
“您不用对我抱歉，我能知道很多事情，有些可能连您自己都不清楚。”安的目光依然很清澈，“您很愧疚，也很害怕，宫里让您不安了，对吗？”
夏小萌动作一顿，苦笑着摸摸他的头。
哪里是宫里，这整个世界都让她很不安。
大门打开时令人心颤的吱呀声再次传来，夏小萌以惊人的速度重新戴回墨镜，站在安的床前向后望去，尤利塞斯拎着一大桶清水进来，看到两人似乎相谈甚欢，惊诧地挑挑眉。
“安很少和其他人交流，没想到您能让他另眼相看。”他往用杯子盛了些水端到安的面前，狐疑的目光在夏小萌身上溜了一圈，“不知道您在和他说什么？”
夏小萌没有给他也暴露马甲的打算，无声地摇摇头，倒是安弯了弯眼睛，安慰道：“这位大人心很善良，你刚才说是她救了你是吗，哥哥？”
“是啊，我也没想到看起来……的大人，居然能让B级强者都毫无反抗之力。”尤利塞斯看了一眼夏小萌，把不知道是个什么的形容词吞进肚子里，虫族天性对强者的崇拜让他无法说出诋毁夏小萌的话。
何况在面对夏小萌时，他总是有些很奇妙的感觉，他分不出来，但是绝对不是恶感。
“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就睡在外屋那张床吧。”尤利塞斯对怠慢救命恩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安的情况不适合在外屋直接接触毒雾，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夏小萌看向屋外，那张称之为床，实际上只是两个大箱子加上木板拼成的平面上面放着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被褥，但是现在显然没有资格挑剔了，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已经比前几天的风餐露宿好太多。
兄弟俩本来就没有开灯，安排好地方之后尤利塞斯小心翼翼地把安向里面挪了挪，在安“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声音中上床躺在了他的身边。
安透过尤利塞斯的头顶向夏小萌望去，似乎在担心她会不高兴，夏小萌露在墨镜外的嘴咧了咧，给他回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躺到“床”上，夏小萌庆幸被子里没有奇怪的味道，只有种老旧的潮湿感，想必尤利塞斯还比较勤快，没有放到发霉。
终于有了时间休息，胃里烧灼般的饥饿感催促着她拆开营养剂的盖子，咬了一口之后五官顿时收缩在一起。
毫无味道，口感奇差，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吃东西，怪不得无论在宫里还是在巴格曼的公爵府里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不过见效也是极快的，半管下肚就已经没有了饥饿的感觉，虽然也没有吃了东西的满足感。
很多天没有过这么放松的感觉了，夏小萌望着坑坑洼洼的屋顶，感到恍如隔世。
不知道加菲尔和乌莉亚伤得重不重，他们现在在找她吗？还是因为怨恨她而不想再见到她了，塞西尔有没有因为自己的消失而回到医学联合会做他的副会长？
还有远在科索尔的赫尔森……他知道她失踪了吗？
每多想到一个人，心中的愧疚就更深重几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认识的每一张面孔在脑海中交替浮现，一会儿是一如往日的敬爱亲昵，一会儿是冰冷的厌恶指责，夏小萌翻来覆去，最终抵不过身体的疲惫，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在这个没有太阳的星系，即使是白天也没有强烈的光源，灰蒙蒙的天空弥漫着丝丝缕缕携卷着毒气的流雾，笼罩着这座繁华和贫困只有一线之隔的未来之城，带着末日般的压抑。
尤利塞斯醒来的时候安还沉沉地睡着，他反应了一秒自己为什么在安的床上，昨晚的一切涌入脑中，立刻翻身坐起，向外屋的方向望去。
一大块被子里窝着一个黑漆漆的团子，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尤利塞斯小心地靠近她，几次伸手想要拽下被子看看救了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还是决定尊重对方的意愿，当她愿意暴露自己的样貌时自然就会摘下伪装。
何况心里还有道无法忽略的声音在告诉他，不要去做冒犯到对方的事。
尤利塞斯挠挠头，又回头看了眼安苍白的侧脸，流露出坚定的表情。
在他出门之后，夏小萌睁开充满警觉之色的眼睛。
打开光脑看了一眼，上面铺天盖地的仍然是悬赏女王踪迹的公告，浏览了一圈没有发现关于昨天晚上事迹的报道，夏小萌松了口气，起床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看到安毫无所觉的睡容，夏小萌不禁走到床前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栗色头发，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催促着她，她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
安说自己身体不好的原因是因为他拥有特殊的能力，但是通过昨晚精神力的短暂覆盖，她也得知了一些东西。
尤利塞斯和安的等级都是C，按理说安不会严重到无法下床的地步，弄到这么严重还是因为他有严重的心肺问题，这种病以纳虫族的科技来说本来不算什么，但是他们太穷了，穷得对贵族专用的营养仓想都不敢想，默认了自己活该死亡的结局。
她想要在不利用王权的情况下帮助他们，就只能靠钱。
但是该怎么做呢？
摸着安的头发夏小萌双眼迷茫，这时手下的脑袋动了动，夏小萌低头对上了安满是亲近的眼睛。
“醒了？渴不渴。”夏小萌轻轻地问，生怕吓到了这个嘴唇发紫的孩子。
安摇摇头，发出细弱的声音：“殿下还是尽快回去吧，您在这里无法得到好的照顾。”
“嗯。”夏小萌敷衍地应和这个问题，见安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忧，安抚地对他笑笑，“安，你知道能快速赚钱的方法吗？”
她病急乱投医，并不觉得安能出什么主意，要是有赚钱的方法，他们兄弟俩怎么会甘于窝在这种地方。
一只没什么力气的手吃力地拽了拽她，安似乎知道她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神态了然中带着深切的孺慕和感激：“殿下……您不必……”
“我不是为了你们。”夏小萌瞥开眼睛，“我说了暂时不能回去，也需要钱生活。”
安缓了缓呼吸，以更加柔和的目光看着她：“如果殿下感兴趣，您可以试试这个。我和哥哥都是C级，没办法靠这个方法赚钱，但是殿下精神力比任何虫都要强大，一定可以试试。”
听到用精神力就能赚钱，夏小萌紧绷的表情也柔化了一些。
她打开一直戴着的光脑，根据安的提示输入“虚拟机甲大赛”，搜索出来的第一个词条就是报名入口。
夏小萌毫不犹豫地点击报名。
“和给幼虫举办的机甲比赛不同，成年虫族之间的比赛产生的能量波动太过巨大，于是采用了用精神力连接个人终端，用虚拟体进行比赛的方法。”安解释道，“所有虚拟体都是根据现实中的机甲一比一还原，比赛结果完全公正有效。”
“而且由于高等贵族不常依赖机甲作战，也出现过平民碾压贵族的情况，因此这个比赛非常受欢迎，冠军的奖励也非常丰厚。”
夏小萌此刻已经进行到连接精神力的步骤，面前两个选择分别显示着“个人”和“团体”，她刚要点击个人，突然意识到这个比赛也许有贵族关注。
停顿两秒，她点下“团体”的选项，同时在“使用系统机甲”上点击了确定。
看到她选择的安瞪大眼睛，着急得差点咳起来：“殿下！我不够级别和您组队的……”
“看着。”夏小萌说。
她闭上眼，蓬勃强悍的精神力瞬间蔓延至星网广袤的数据海，由深蓝色代码组成的纯粹的世界根据她的意识开始拆分重组，一排五个黑色简装型机甲整齐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也同时映射在了光脑屏幕上。
夏小萌深吸口气，将精神力织成一张庞大密集的网，铺天盖地地覆盖住每一架机甲，霎时间这些机甲就如同她自己的身体延伸出来的手脚，她意念一动，五架机甲同时单膝下跪，右手掌握拳捶向左胸的位置面朝屏幕，整齐划一，气势磅礴。
夏小萌尝试着操控了一下机甲，觉得自己一口气操作五个没什么问题，于是缓缓睁开眼，看着安目瞪口呆的表情，扬起一抹甜美却张扬的微笑。
“谁说我需要组队了？”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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