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音》墨色之空

3、宫（DO）·零贰

　　那一年简梦7岁。
　　“丫头，丫头。”老人站在园子里，呼唤着简梦。
　　“来了，来了。”简梦身着一身粉色衣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老人手中拿着一条竹条，站在简梦面前一脸的严肃。
　　“丫头，我素知你不是寻常人，但在这种混乱的世道中，还是得以防万一的。”老人娓娓讲道。
　　简梦眼瞳慢慢睁大，其中闪烁着一种名曰“激动”的情绪。
　　但老儿女没注意。
　　“我将会教你一些轻功和一些防身之术，而女子又将学一些女工，这些红娘都会交给你。”
　　“女工？我才不要呢！”简梦嘟着嘴，拒绝他后面的提议。
　　“胡闹！女子不学女工，你打算学什么？”老人吹胡子瞪眼睛道。
　　“我要学奇黄玄术！”她兴奋地说。
　　老人一愣，突然放声大笑，“好你个丫头，志气到不小，这奇黄玄术可比这轻功之类的更难学，你可做好准备了？”
　　“当然了！”她挺起胸脯，信誓旦旦道。
　　“那好，教你奇幻玄术也不是不可，但作为交易，同时你也要学一些女工，否则将来小心嫁不出去。”
　　嫁？哈哈，本小姐当了侠女，还嫁什么嫁？哈哈哈……
　　简梦在心中暗自得意，却一不小心泄露到了脸上。
　　老人看了她如此这般，心中有点后悔了。
　　“对了，爷爷，谁教我奇黄玄术？”她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和红娘轮流教。”老人很无所谓地说。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
　　我遇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傍晚，老人将简梦的想法告诉了红娘。
　　红娘着实称赞了一番，说简梦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二话不说拍手同意了。
　　于是简梦踏上了当侠女的路……

　　11年后……
　　寂静的山林之中，山泉缓缓流淌过光洁的岩石，小鸟在树上唧唧喳喳地叫个没完。
　　突然溪潭中的鱼惊动了，游走了，林中的群鸟惊飞了，吵闹了。
　　一个人影从树枝上飞过，然后轻盈地落在了溪边。
　　“爷爷，你快点啊！”转身竟是一名妙龄女子，身上虽是便宜的素布衣，背着一只竹篓，却衬托出她自然活泼的天性。
　　“丫头，慢点，慢点。”老人背着一只竹篓，缓缓地跟上去，“丫头，小心溪边滑……”
　　“哎哟。”
　　还没等老人说完，简梦已滑倒在溪水边。
　　“看看你。”老人带着溺爱的口吻责备着她，并快速走到她身边，轻轻扶起了简梦。
　　简梦浑身湿哒哒的，但她却依然在笑。
　　“丫头，还笑什么？”老人轻拍了一下简梦的后脑勺，“还不快回去？小心感冒了，红娘非劈了我不可！”他故意摆出一副很凶的样子去吓唬简梦。
　　哪知简梦根本不怕，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才不会呢，现在回去的话，明天可就没草药去卖了，没草药去卖，就没钱，没钱的话，我们日常开销怎么办？”说得还理直气壮。
　　别人不知道，老人可清楚着呢，自己家完全是自己自足的，他们完全是靠着自己种的蔬菜生活，就连衣服也有红娘帮忙织做，当初会去卖草药，只是为了让简梦接触一下城镇，哪知道简梦一颗心就这么收不回来了，居然别的不迷，偏偏迷上了赚钱！这丫头每次都会把卖草药的钱收好，老人从未见过她用过钱，自己也未曾允许用过分毫，也不知道这丫头存这么多钱干吗用？

　　最后，老人在简梦的强硬攻势下，摇白旗投降了。
　　老人心里清楚的很，简梦从小就被红娘强逼着喝了许多草药，又加上平时的练武，她的身子并不比别人想得这么虚弱，只是这样的小事，没事的，只是家中那位母老虎就……比较难处理了。

　　“说！你这是怎么回事？”红娘站在庭园中，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看着面前一老一少。
　　简梦“羞怕”地低着头，不去看红娘。
　　爷爷，就看你的了！
　　“简夙，你说！”红娘将矛头对准了老人。
　　老人低垂着眼，身子竟颤抖了一下。
　　“红娘，你先降降火，再听我说。”老人好心劝道。
　　“不用了，老娘的身体老娘明白，废话少说！”红娘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简梦抿嘴笑笑。
　　爷爷，你怎么每次都用这招啊？好无聊啊！
　　老人瞥见简梦的身子在轻微颤抖，碰了碰她的手臂。
　　还不都是你害的？
　　红娘将这一老一少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
　　“简梦！”大吼一声。
　　“到！”简梦吓得赶紧抬起了头。
　　“说！究竟怎么回事？你衣服怎么全湿了？”
　　简梦见躲不过去了，马上赔笑地蹭到红娘身边，抱着红娘的手臂，“红娘，别生气啦，小梦知道错了。小梦只不过贪玩。一不小心摔在了溪水里而已，红娘，好啦，小梦都认错了，别生气啦，生气小心长皱纹哦。”她用甜美的声音解释，伸出手，轻轻抚平红娘因生气而折叠起来的皱纹。
　　简梦从第一次见红娘到现在，她的外貌几乎都没变多少，依旧那么年轻美丽，但眼角偶尔的皱纹真实地记录着红娘的真实年龄。
　　红娘看着简梦讨好的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淘气鬼，每次都这么说，可偏偏我就吃你这小鬼这套，快进去换衣服吧。准备吃晚饭吧。”说完，转身走向厨房。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简梦彻底掌握了这两人的脾气，老人是软硬皆吃，不过简梦喜欢用强硬的手段对付老人，红娘是吃软不吃硬，你来硬的，她反而比你更硬。
　　她偷偷向身后的老人作了个胜利的手势。
　　老人也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还愣着干吗？还不快去换衣服？”
　　“是！”简梦一蹦一跳地回了房。
　　老人溺爱地看着从小抚养的简梦的欢快的身影，回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她的情景，苦涩地笑了。

　　夜晚，红娘和老人坐在庭园中，简梦则忙着洗碗筷。
　　天空中星辰闪烁，一条银河清晰可见。
　　老人仰观星象，掐指一算，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大限将至啊，无法改变了。”
　　“简夙，别这样。”红娘安慰他，但自己心里也很感伤。
　　“红娘，简梦这丫头，这生必定不会寻常，放她下山去吧。”老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简梦了。
　　红娘咬着唇，狠心地点点头，“下山也好，免增伤感。”
　　“你去和她说吧，我去说，恐怕她也不会听的。”
　　“那好吧，这回我就当次狠心人吧。”
　　红娘站起来，走进了简梦的屋子。

　　简梦跟了老人、红娘学习了那么久，奇黄玄术也尽已学会了。
　　老人的大限，她也早已算到了，当红娘来劝说她下山之时，她也明白，虽心中不舍，但也同意了。

　　第二天，简梦带着轻便的行李老告别老人和红娘。
　　老人和红娘都端坐在厅堂之上。
　　简梦跪在他们面前。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老人急急伸手去搀扶她，却被她拒绝。
　　“爷爷，你我深知这一别便是阴阳之别了，丫头今生是无法陪爷爷正寝了，请爷爷原谅。”说完，向老人磕了三个响头。
　　“丫头啊，来生我们再做爷孙。”老人已是老泪纵横了。
　　“好。”简梦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简梦转向红娘。
　　“小梦，你别……”红娘的眼圈都红了。
　　“红娘，你从小就教小梦女工，虽然小梦很笨，绣得不是很好，而且总是惹红娘生气，但心里已将红娘当作亲娘一样看待，就此三拜别过。”简梦又向红娘磕了三个响头。
　　“小梦，我的好闺女！”红娘抱着简梦，放声大哭。
　　简梦已哭得梨花带面。
　　老人在一旁只能悄悄用衣袖擦干了泪。

　　辞别老人和红娘之后，简梦下山了。
　　哈哈，我的侠女生活开始了！

　　人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简梦决定自己的江湖之路第一站就是杭州了。
　　杭州在那时已是一个繁忙的大城市了。
　　简梦一进城就睁大了眼，连眨都不眨一下，惊奇地看着这个陌生时代的熟悉的杭州。
　　“原来古代的杭州这么热闹啊？！而且就连空气都比现代清新多了！”简梦自言自语，还不时向四处张望，完全不看路况。
　　“咦？那个是古代的客栈啊？和电视里的很像嘛。”她兴奇地打量着每一个事物。
　　等她转身时……
　　“哎哟！”
　　“爷！”
　　简梦跌倒在地，揉了揉撞到的鼻子。
　　“好大胆子，还不快向我们爷道歉！”一个貌似侍卫的人用手中的刀的刀把指着她，霸道地说。
　　她站了起来，揉着鼻子，白了那人一眼。
　　的确是她不小心撞上了人，但那人也不需要这么凶吧？而且他的主子还没开口呢！
　　简梦的倔脾气上来了，很不爽地瞟了自己不小心撞的人，拂袖离开了。
　　“喂，你……”
　　“韩荆。”那人开口喝住了韩荆。
　　虽然没看清人，但这人声音挺好听的，就是有点霸道。有其人必有其主嘛。
　　简梦想着，与那人擦肩而过……
　　滴——
　　似乎是水滴落如湖水一般。
　　RE——
　　厚重的钢琴声在她耳边响起。
　　她的身体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