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缘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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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在小夕姐姐那里用过餐后，我御剑飞回渝州。
“小姐回来啦？”
“阿福，娘呢？”娘的房间没有人。
“两位夫人都出门了。”
“出门？！去哪里了？”
“安溪。二位夫人表情都满沉重的。她们特意交待，外人问起就说去一个客人家赴宴，顺便玩几天。”
安溪？不是去找我，那是什么事呢？
“对了，我哥呢？一起去了吗？”
“少爷说暂时有事，随后再去找她们。他现在应该在唐家集。”
……
——唐家集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会在街上遇到你……”景小楼一脸无奈的欠扁样。
“你算了吧，渝州才多大的地方，遇到我也值得稀奇吗？还不是你做贼心虚，看你那眼神就不对。”
“爹娘都走了，我出来散散心不行吗？”一个白眼，真难看。
我回敬他，道：“散散心，是散散财吧~~~”
“哼，不跟你吵，你上次那么任性偷偷跑走……”
“停、停、停！”我堵住他的嘴，“爹娘这样说我可以，你就别说得这么没诚意了，从小到大也不知谁闯的祸多。我就是来问你娘她们去哪儿了。”
“那你干吗还顺便洗劫唐家集？还拿了东西就走！”
“少给我装穷，你就不能让你妹妹高兴一下吗？”从街头到街尾，每个摊点儿都被我洗劫了一遍。
还不够解气……咦？哥呢？真是的，一转眼就没了。我四下瞟了一遍，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他。不过……
“金……金仓鼠！啊……！”我恐惧地盯着景小楼手里拎着的东西，一只小老鼠正在里面探头探脑。
“别……别拿来……我……我……”
“又不是买给你的。小姐，多少钱，尽管说。”景小楼故意把笼子放在我脚下，吓得我颤颤巍巍地缩到墙角，大气也不敢出。
小姐？我这才发现，对面站着一位好漂亮的姐姐，个头跟哥哥蛮配的，只是长得实在太漂亮了，虽然哥哥也算……看得过去，可跟人家一比……什么跟什么嘛！
景小楼……我真怀疑你的用心……
“三百两银子就可以了。”姐姐对我微微一笑，好可爱~~
不过，金仓鼠是西域很名贵的鼠类，以皮毛浑金而得名，很难捉到。在中原最多也就十只左右，虽然繁殖能力很强，但极难成活。怎么会三百两这么便宜呢？我怀疑地盯着那个毛茸茸的东西，但是没看出什么破绽。
“看小姐一身打扮，不像本地人。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果然，这小子对人不对物，他不是看上这位姐姐了吧。
“嗯。”姐姐很干脆地点点头。
“哥……”我几近可怜地看着他，求他把笼子拿开。
“自己管。”哥哥那个见死不救的家伙根本不理我，“小姐，可否告知芳名？”
“啊……”姐姐有点尴尬地半张着嘴。笨蛋，女孩子的名字哪是随便问的！
“啊不是，这么名贵的东西，肯定不好养，以后有什么事好向小姐请教。”景小楼一本正经地编理由。
别信他，他知道我最怕这个，小时候专门养了一窝来吓我，生龙活虎的，比我活得都好！我正想喊出口，那个小东西不失时机地拱了拱笼子，于是，我乖乖闭上了嘴。
“许……唤云言。现暂居渝州竹林附近。”姐姐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
……
我站在离哥哥十步远的范围以外，对他侧目而视，你小子……
“想骂我就说吧。放心，我买他不是用来吓你的。”哥哥那家伙毫无人性地冲我挥挥笼子，“许云言，多可爱的名字……”
多倒霉的女孩……怎么让你给看上了……
“呀，这不是回家的路，哥你这是……”我这才发现不对。
“当然是去竹林了，连这种金仓鼠都肯用这么低的价钱出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景小楼这家伙什么时候脑袋这么灵光了？！美女作用吗……
我们在竹林小酒馆润了润嗓子，又把金仓鼠单独寄养在客栈老板那里，便开始寻找那位许姐姐。
运气还不错，总算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那么不起眼的一间小屋。
“她一个人住？胆子也太大了吧？”哥哥居然担心地皱了皱眉。
小屋虽小，但五脏俱全，装饰得满别致的，尤其是床头那一幅画像，不知画的那位帅哥，长得眉毛是眉毛眼是眼，尤其是那两瓣青唇，弯起来的样子好好看……
正在窗外看得出神，许姐姐推门而入，哥哥一把把我按下去，一个人在那儿看。我景小烛何时这等屈居于人下？正欲发作，许姐姐幽幽地开口了：“我回来了……”
咦？屋里没有人啊，她在和谁说话？我忙爬到门前，透过门缝观察。
姐姐好疲惫的样子，双眼低合着，轻轻地拿下玉簪，如瀑的长发顿时铺满后背。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记得吗？”姐姐温婉地笑着，但是眼睛却透着凄凉，“怕是你早就忘记了吧？不管怎样，生辰总是要过，而且，要，开开心心……”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无声滑下。
哭了？我偷偷瞄了一眼哥哥，天，有那么明显地把怜香惜玉写在脸上的吗？
“我不想记得……真的……我应该忘记……你的……”姐姐无力地瘫坐在床上，喃喃低语，“我应该遵守诺言，不哭的……”
哥哥和我眉头越绞越紧，她在说什么？
“我……怕一直想着你，就把小金……小金卖了……可是，我为什么告诉他我在这儿，我应该彻底放下才对……”
天，她发现我们了？！怎么直奔窗子来了？我拉起发愣的哥哥使劲蹲下去。
“冥斗……我不哭，真的……该死，怎么又流泪了……冥斗，我，想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冥斗！冥斗！”
姐姐近乎疯狂地喊着一个名字，泪水滴到我们的头上，烫烫的。
“哥……”我发现哥哥的表情不太对劲，他生气了？冷静，哥，千万要冷静啊……
姐姐喊了一会儿，呆呆地瞪着澄蓝的天空，似乎还说着什么。她看了一晚上，我跟哥哥在窗下屏气蹲了一宿，动也不敢动。人原来有这么大耐性，我根本无法想象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景小烛，帮我拿个主意嘛。”
从没发现他这么郁闷过，不过我心里想的完全不是这件事，于是也郁闷地摇摇头。
不过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叫了一晚上的那个名字，叫什么冥斗的，究竟是干吗的啊？”
“说不定啊，”我坏坏地一笑，“说不定就是她墙上的那个帅哥。”
“不会吧……那，那你说是你哥我好看些，还是那个冥斗好看些？”
我想都没想：“他。”
随之而来的是头被景小楼狠狠地一敲：“我有那么差劲吗？我也是蜀中第一俊男美女生出来的儿子哎！”
“第一俊男美女？……说爹俊我不反对，可是绝对不能说是第一，雪见娘也的确是个美人，可是由于景小烛的出现……”
哥打断我，横眼道：“就知道指不上你，越扯越远……”
我笑笑：“说实话，看那画像的话，你真的逊一筹，不过他真正长什么样子你又没见过。也许是许姐姐把他画得比本人俊了十倍也说不定哦。关键在于赢得她的心。”
“啊！我知道了！”
叫的我浑身发毛，管你知道什么，赶快出去清静清静吧……
“喂，你去哪里？去安溪的话叫上我！”
（如果，我当时听完哥哥知道了什么，也许……）
（十七）
安溪，安溪……为了不再吓到那里的无辜百姓，我决定换身行头。
还是不要叫上景小楼了，家里需要有人来照看，虽然他不是最佳选择，但好歹可以敷衍一下客人。更重要的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一定要抓住机会。
想到这里，我偷偷潜到哥哥房里，偷走他的衣服御剑前往安溪。
呀！怎么回事，到处都找不到安溪？？
看不清底下，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海，只有一座山很突兀地耸立着。
我在山腰上的空地降落，只感到一阵邪邪的风，抬头一看发现前方，不，是整座山都长满了竹子，而且还飘着紫色的雾气。
我小心翼翼地走向前方……
兵刃相接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走，好不容易绕到了刚才打斗的地方。
那个人是……啊，在妖界见过的那个什么糖，丝糖，大概是这个名字。他好像受伤了，另一个……？隔着雾气看不清，只能听到一副公鸭嗓，貌似是个老头子：“小黑猫，不要再抵抗了，只要听我的话我就不会灭掉妖界，保里蜀山的平安。”
“你算什么玩意儿，什么狗屁神仙，竟然这样卑劣！”
“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下等的妖怪，让你杀个人怎么了，难不成你们还通人性吗？”
这老头子真讨厌，说话恶心死了！
“妖族也不会滥杀无辜的，你们的阴谋我一定会揭穿的！”看情形他是拼尽力气在讲话，“不准你，侮辱妖族！”他又冲上去和那老头子斗了，可是他根本不是对手，那老头子闪了两下，把他再一次击倒了。
我要想法子救他，毕竟他救过我，而且是个很正派的人。
“小子，你在妖界地位不小，而且很有威望，你一定不希望妖界因你一念之差就毁了吧？而且只是让你杀一个小丫头，那丫头碍手碍脚，处处和我们做对！”
那老头子恶狠狠地说着，也不知哪个倒霉的姑娘惹到了他。
“不过是想利用我达到毁灭妖界的目的，我就算死也不会答应你一个字！”
“不要！”我喊道。
“长卿伯伯！”
“跟我走。”
……
“这座山名为紫霭山，以后就是我的居所。”长卿伯伯放下昏迷的丝糖，让他躺在床上。然后转向我，“受伤了吗？”
我摇摇头：“我没什么，但是您怎么……”
长卿伯伯叹口气：“我离开了，离开蜀山。”
“离开？”我有些吃惊，眼下正是危急时刻啊！
“虽然蜀山那件事我还会继续调查，但我不会再做掌门了，一刻也不愿。”长卿伯伯眼中全是哀伤，这种表情，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烛儿，你能原谅吗？”
“原谅？原谅什么？”
“……或者说，如果你为一个人付出了一切，但他还是负了你，你会恨他吗？”
这什么假设嘛，分明是咒我！
“伯伯，您不要这么认真地咒我好不好啊……如果是这样，我更恨我自己。”
“恨自己？”
“嗯，恨我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又为什么无能为力，又为什么不懂回头。”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被诅咒。
“烛儿，也许你更能放得开一些。”
我摇摇头：“不会的。如果我到了这一步，也不会回头的。”
“……”
“长卿伯伯，你来此隐居的原因我可以不问，但是刚才发生的事……”
“嗯，也许是有人想要杀我。”
我摇摇头：“听那老头子说的话，他的目标是一个姑娘。”
“姑娘？这座山上就只有我自己居住啊。你两位娘亲虽是女子，但应该不是他说的姑娘。……难道……烛儿……”
“应该不会吧……如果是我，那个老头子刚才怎么没有反应。”我回想着，“啊！我刚才用迷烟，他没有看清楚，而且我是男子装束！”
长卿伯伯眉头紧皱：“这位妖族朋友应该清楚。待他醒了，我们问问吧。以防万一，你暂时不要换装束。”
我点点头。
里屋传来声响。
长卿伯伯望望：“他是不是醒了？”
我边点头边跑了进去。
看来他还没醒，像是在做恶梦，出了很多汗，口中还一直喊着：
“快走，别过来！”
“让你快走听到没有！”
我玩儿命摇着他：“大哥，醒醒好吗？已经没事了！”
大概是被我摇得太猛了，他慢慢睁开眼睛：“你是谁？”
“我叫景小……楼，你受伤了。”
“多谢景兄弟相救……你刚刚说你叫什么？”他看我的眼神突然好异样，而且一下子很精神。
“景小楼。”我故作镇静的重复一遍，笨死了，这么简单的名字都记不住。
“那你可否认识一个叫景小烛的女孩？”
呀！他还记得我？没想到这么冷峻的帅哥竟然还记得我，我一高兴差点说漏嘴：“我就是景小烛……她哥哥呀……”
他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真的？”
“大哥所说的若是渝州新安当的景小烛，那就没错了。”我试探他。
他点点头：“是的，千万保护好你妹妹。”
“她怎么了？”该不会真的……
“她最近可能会被追杀，刚才那混蛋便是神界的神将，至于有什么内情……你还是亲自问她比较好……咳咳……”
他的伤还没有愈合，一定很痛苦……
“谢谢大哥这样保护小烛……在下……惭愧……”我一脸歉意地望着他，“不要多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这里，是谁的居所？徐长卿吗？”
“……嗯。可是……”
“景兄莫要误会……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想知道这段时间蜀山和妖界的恩怨究竟有什么内情。听说徐长卿隐居于此，就赶了过来。可是却遇到了那个混蛋……现在事情也有点眉目了，我想和徐掌门说明此事。”
（十八）
有人要杀我！不对，是仙，那老头子来自神界，我何时得罪过那些神仙啊？
不对，看到那老头子我总觉得气息很熟悉，……对了，是魔界的结界口……这件事情竟然和神界有关，他们那样强大，蜀山和妖界怎么会对他们构成威胁呢？
仔细想想从头到尾的经历，我觉得好迷茫，总感觉自己越闹越大了。
“景兄弟，怎么还不去找你妹妹？”
“呀，你怎么起来了，伤还没好呢！”我跑过去扶住丝糖。
他突然转过头，鼻子很夸张得动了一下。
“怎么了？”我觉得很不自在。
“……没什么，景……兄弟。”
……
扶丝糖回去的路上，他问道：“我听说过你爹的名号，但是你爹能否斗得过那个混元呢？他是天界的神。”
“那要看比什么……”我碎碎念到。
“嗯？”
“没什么，我是说不管怎么样，爹娘和我都会保护她的。”
“景兄弟，我在妖界曾经见过令妹，她和你甚是相像。只是不知她去妖界做什么。”
我狂汗：“她……和我提起过，说是一个什么糖救了她，原来就是大哥啊……她当时也是为了救我不得已……”我坦白跟他讲了经过，末了心里很不平衡，又补上一句，“都是我不好，险些让她丢了性命。”
“哦。……我叫思堂。”他在我手心划出他的名字。果然和我想象中不是一回事……
“思堂大哥，谢谢你。”这句话是由衷的。
“小……楼！”是娘的声音。
“娘，长卿伯伯为什么要隐居？”我被娘拉到屋子里。
“先告诉娘你去哪儿了？”
“……那个……我……”刚想解释什么，娘说到：“好了……我知道你肯定是跑去找你爹了，你找不到的。”
“嗯？！”娘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
“哥哥不在现实世界，他回到过去了……”娘这句话更多的是对爹的担心。因为在我面前，她已经很少这样称呼爹爹了。
“我知道，所以我想求青儿姐姐帮忙，让我也……”
“回魂仙梦在施展过程中，是不可以被打扰的。”娘严肃地说道，“烛儿，告诉娘你回到过去是为了什么？”
“我要找到大……我要找到重楼，而且，我想知道过去的一切。本来，我并不关心前生来世，但现在，它似乎关乎于很多人的命运。”我认真地看着娘。
“那娘把事情都告诉你。”
娘将我领到里屋：“你爹的去向先不提，虽然他一直不同意我告诉你，但是……就像你说的，这关乎许多人。”
娘的表情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定了，难道是挣扎了很长时间吗。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道：“娘，苗疆前任大祭司夏久凉夕是否是爹娘和大哥哥……重楼的故人？”
“凉夕？烛儿，你如何结识她的？”
……
“凉夕是女娲族护法侍香龙女的弟子，自然也有保护女娲族的使命，而且，她一直很敬重紫萱姐姐。她的恋人苍昀本是四处流浪的吟游法师，后来在苗疆认识凉夕之后，两人结下姻缘。巧的是，两人在认识之前都与我们相识。”
“那么我可以完全信任他们，对不对？”
“嗯，若是他们可以让你了解之前的事，并且带你进入回魂仙梦，娘可以放心你的安全。只是……娘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也不对……现在的你，已经与从前不太一样了。如今瞒着你，却成了你的负担所在，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知道所有的事。”娘流泪了。
心中有隐隐的痛和不安，但我还是微微笑了，“娘，您放心吧，烛儿即便知道了过去的事，也不会过于伤怀，毕竟，这一世我是烛儿，我有自己要珍惜的。其他的事，但求问心无愧就好。”
“可是……”
我过去抱抱娘：“您放心吧。”
（十九）
小夕姐和苍昀哥再见到我时，显得有些惊讶，随后二人又同时微笑，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似的。
“走啦走啦，你们夫妻两个别和我玩深沉啊，”我拍拍腰间的钱袋，“本女侠准备好了！”
苍昀哥哥一脸鄙视地看着我：“小姐，你咋就知道钱？药品也要准备。”说完后随手丢给我几个小瓶子。
“这是啥东西？”
“隐蛊。这样你想整谁都可以喽~”苍昀哥眨眨小眼睛坏笑着。我回击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向小夕姐问到“可以走了吗，姐姐？”
“……嗯，随我到后院。”小夕姐似乎并不是很放心的样子。
……
“小烛妹妹，你站到法阵中央不要动，想着自己想要去的年代和地方。一旦你想要回来，务必要实现你此行的心愿。如若不然……我与苍昀哥哥会拼死救你出来。”
虽然一开始我不断提醒自己，要弄清前世的个中因果，但当小夕姐吟诵咒文的那一刻，我的思绪还是禁不住复杂了。我想去的地方，想到的年代，自己脑子里也不明确。法阵周围开始卷起旋风，我隐约听到小夕姐的声音：“果然，小烛妹妹，去你真正想要去的地方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缘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