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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江东庭没有多待,这两天可想而知的繁忙,能抽出一点时间已经很好了。

      陈廉的到来,也让徐九亭再度得知了外界的变化。

      流民和圣教之间的关系,借由陈廉之口被宣之于众,堂堂郡主封地居然被流民围堵,这明显不是普通流民能做的出来的事情,更别提长鸣郡主府被流民控制住后发生的事情。

      流民占据郡主府,卷走大量粮食,拿郡主和陈廉等官员做人质,狼狈的被抓后陈廉才知道附近许多村庄也被洗劫一空,只是长鸣郡主对封地不上心,上报了许久没有一点消息,这才让流民突然的出现在郡主府城,至于那些搜刮的粮食,侍卫长没有寻到踪迹,已经不翼而飞。

      陈廉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抛出大量留在手中的证据,包括仙师的祭拜石像,抓到流民的口供,以及大量早已流传在南梁国民间的仙师左膀右臂的画像,其中数位被证实出现在长鸣郡主的封地。

      这些,无不证实流民中混迹的圣教人。

      作为被围堵的长鸣郡主,还来不及向宗室长亲哭诉,便被宗室以监管不善的理由,削去主事公公和嬷嬷这些封地上管事的人,长鸣郡主的封地如今还被流民占领着,可想而知即便拿回封地,库房粮仓都会被带走,如今再失去自己的心腹管事,哭诉也不敢哭诉了。

      剩余的事情,显然不是陈廉能控制得住的,作为获得证据的第一人,陈廉只来得及洗漱整理衣冠,便被侍卫长等天子心腹带着跪伏在御书房,第一次得见天颜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时候,只来得及呈上证据,又被送回家中。

      陈廉来时面容瘦削,露出的手上骨头凸显分明,分明是长久饿出来的,可距离陈廉离京才多久。

      徐九亭注意完他的手,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能从圣教控制的流民里逃出来,还呈上证据,之后圣上肯定会有封赏,救出长鸣郡主周旋圣教之间,以后升官是不用担心了。”

      陈廉和他一起站在池塘边缘喂鱼,天寒即便不下雪不下雨,水面也结了厚厚的冰,小厮敲开冰面,下面黑红白的锦鲤便跑了出来。

      陈廉长叹一口气,“希望吧,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一大群人每日来拜访,我又不好拒绝,先让我来你这里躲个清净。”

      “欢迎之至。”徐九亭洒下去一把鱼食,把手捂回到手炉上。

      见他粗暴撒出去,陈廉笑道,“你这样喂有多少也不够,罢了,你就应该呆在屋子里不要出门好了,这么怕冷。”

      “身体已经好多了,说的好像你不冷一样,把手炉给我。”徐九亭抿了下唇,唇上有些微的干皮,似乎是要起风了,看向他手中的手炉。

      陈廉一手抱紧手炉,另一只手干脆也把鱼食一把洒了,“走吧,我们回屋。”

      徐九亭在前面走,后面的人还在絮絮叨叨,陈廉说:“城中的流民怎么回事,听说发生的事情五花八门,也不知道哪个真哪个假,我看这不是还不错吗,很多愿意在码头做工,城中老板也愿意收,只要不和圣教有牵扯,流民根本就不会有问题,惹事的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徐九亭说自己不清楚,冬日后很少出门。

      陈廉才不相信,“我怎么听说,有个姓江的混混搞了批船组船队,陈照阳那边之前支持他,后来又不见人影了,这是图什么,结善缘?”

      徐九亭淡定开口,“不是混混,是掮客。”

      他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挑高一边眉毛,“是是是,是掮客,京城这么大这么多掮客,哪个掮客调动的起那群人?”

      “不清楚。”徐九亭淡淡道。

      “行,你不知道,反正再过几天,总有人会知道,”陈廉提醒道:“那可是很大一批银子,谁知道都要心动一下。”

      “是谁?”徐九亭看过去,消息闭塞的难处此刻便显出来了,他对此一点不知,更别提提前做到预防。

      “你猜现在谁最缺钱?”陈廉摊手。

      “二皇子是最早出府的皇子,手里最不缺钱用,五皇子最近低调不敢出事吸引来目光,八皇子……”徐九亭沉思一会,想起:八皇子要筹备婚礼!

      作为一个要从国公府账上抽银子,还敢私下放高利钱的唯一一个皇子,八皇子时常缺钱,又明显不如二、五皇子有身为皇子的尊严和骄傲,会示意手下去取来,而是会直接来……

      问自己要?

      徐九亭笑容消失,八皇子会不会来伸手问自己要江东庭的钱,去筹备他和丞相府的婚礼?这个问题在显露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答案。

      宫中礼部会为八皇子操办婚礼,可是拿出聘礼的多寡也会明里暗里同前两位皇子比较一番,八皇子这时候自然不能从国公府取走钱财充账,不然岂不是成了拿国公府补贴丞相的面子?

      所以一定会找明面上和江东庭走得近的自己,明示献上钱财接受庇护。

      陈廉认同的点头,可怜的拍拍他的肩膀:“一个武夫,救过陈照阳,可惜陈家护不住他,现在又遇见这种事,碰上八皇子,下场已经能看见了。”

      徐九亭缓缓长出一口气,不要形象的冲他翻个白眼,“别太早下结论,你怎么知道八皇子能拿走他手里的银子。”

      八皇子手头没多少人,江东庭又只是和船主的协议生意,想抓把柄都没地方抓。

      如果想使阴的,国公府可不惯着他,爹不会跑去为难一个无名小辈,江东庭虽然被父亲怀疑,但父亲还不把江东庭这样的人看在眼里,国公府的敌人只能是国公府。

      陈廉啧啧几声,没有说话。

      但他还真料想的不错。

      第二日,八皇子带着身边的大太监张勇和几个侍卫来到国公府,徐寿收到消息便带着一同在书房的徐九亭出来迎接。

      一阵行礼和嘘寒问暖之后,徐九亭找借口离开,走到一半的时候,八皇子很快追上来。

      “堂弟走慢些,等等我。”八皇子从身后的方向过来。

      徐九亭缓缓停在原地,诧异的回头,“堂兄不是找我爹有事吗,说完了?”

      八皇子哎了一声,不赞同的笑道,“哪里有什么事,就是闲话几句,再说了你爹是我的长辈,自然还是和你说话更自在些。”

      徐九亭淡笑,“堂兄好事将近,最近不留着时间陪陪未来的皇子妃吗?”

      “前几日还陪着她去传荣寺上香,求了姻缘红线,说不定等下次再见,你就要改口叫他嫂子了。”八皇子掩饰不住的得意。

      徐九亭跟着笑笑,“堂兄你的婚事是在宫里办还是出宫建府?”

      “堂弟你的消息不灵通啊,宫外的府宅已经建成,过几日一起聚聚?”八皇子盛情邀请道,从怀里取出请柬。

      徐九亭面上浮现欣喜,随即又突然变的无奈和为难,“堂弟在这里先恭贺堂兄的乔迁之喜,只是恐怕要辜负堂兄的一番好意了,堂兄你也知道,我的身体一直不好,到时候大家高兴时难免不了沾酒,只有我不喝,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

      八皇子摆手,“不用你饮酒,你身体不好大家都知道,到时候你看着便是。”

      徐九亭犹豫说道,“可是大家都喝,我不喝会不会不合群……”

      八皇子哼道,“皇子府里我不说,谁敢让你一定喝酒吗?”

      徐九亭爽快接下请柬,“那堂弟便却之不恭了。”

      八皇子爽快的离开了,好像来此只为这一件事。

      送走八皇子,徐九亭把请柬递给陈生,“到时候你点几护卫卫护着我去,露华不要去,城外流民多万一出事。”

      虽然不知道八皇子府在什么地方,可万万不可能偏僻了,附近都是勋贵达官,怎么可能让流民在这附近犯事,陈生小心的收起请柬,记下郎君的话细细琢磨,想到到时候去聚会的都是什么人,心中生出狐疑来,八皇子往常待郎君不算亲近,怎么这样私密的聚会给郎君递请柬,难道郎君带的护卫在防的是八皇子?

      一场聚会,会有什么危险?

      下午江东庭骑着马来的风风火火,徐九亭正准备出去,两人刚好撞上。

      见他骑在马上,徐九亭掀开马车帘,从他的脸上看出意气风发的感觉来,果然人做出一番事业来,哪怕是累点,也是高兴的。

      江东庭从怀里摸出一包开口的火栗子出来,“徐弟要出去,拿这个吃,还热着,很香。”

      “你比较忙,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想去码头边找你去,你上来马车吗?”徐九亭接过来栗子,温度微微烫手,他缩了下手放到桌子上,奇怪道:“这栗子这么热,你胸口放着不烫吗?”

      江东庭爽利的下了马,让护卫牵着,自己跳上马车,说:“我火气盛,又隔着几层衣服,不烫。”

      徐九亭嗤笑一声,“皮糙肉厚。”

      江东庭跟着笑,伸手剥栗子:“是肉厚实些。”

      徐九亭觉得他在内涵自己身型单薄,把剥好的栗子塞过去,“堵住你的嘴。”

      江东庭下意识后仰想要躲开,随后又反应过来往前,张开嘴咬住金白色的栗子仁,有什么从他口中抽走,他愣了愣。

      徐九亭伸着两根手指,瞪他:“你怎么还咬人了。”

      江东庭赶紧向他致歉,拿出手帕给他擦拭:“没有反应过来。”

      徐九亭没有让他擦,自己接过手帕擦了擦,看着这带着粉色兰花的手绢,轻轻咦了一声,上面有一股兰花香味,“这是姑娘家的东西吧?”

      江东庭赶忙解释,“绒绒的,她说最近风沙大,在外边让我顾着形象,别满头满脸尘土。”

      把手帕扔回给他,徐九亭惋惜道,“还以为你有好消息,我还在想下次我就可以和我娘说了。”

      他抱怨道,“你是不知道,我娘怀疑我和你关系不太平常,我问了我娘才知道,族里有一位远方表兄和人结了契兄弟,消息传到我娘这,我娘立马就往你身上想了,明明她也知道我为何到如今还没有娶妻。”

      江东庭剥栗子壳的手一滑,栗子咕噜噜掉到脚边,他弯下身去捡,面上笑容勉强,只盯着手上的栗子:“徐弟为何没有娶妻?”

      徐九亭盯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疑惑,想起这些日子的事情,事情渐渐不对劲起来。

      说到底上一世做了那么多年的老友,徐九亭这一点信心还是有的,开玩笑的说:“你是喜欢姑娘的吧?”

      江东庭却没有说话,开始沉默了。

      这绝对不是个好时机,在事情的开端直接遇到最大的问题,猝不及防,但,不容他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任何委婉。

      他静静剥开栗子,放到碟子上,“我没有喜欢过姑娘,现在喜欢的是徐弟你。”

      徐九亭楞了一下,在刚才一闪而过这个像是玩笑的念头时,他也不觉得江东庭会喜欢男人,毕竟他的后宫里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男人。

      他猛地一拍桌子,“说什么胡话,你喜欢男人你爹知道吗,让他知道了还不给你几鞭子?”

      江东庭有些一筹莫展的无奈,“我爹知道,他说随我去。”

      徐九亭张口结舌,“他不管你怎么可能……”

      难道是因为看不到归国的希望,江云开决定让他自己决定?

      马车内安静着到达码头,徐九亭就要下去马车,被一只手臂拦下,他望向江东庭,用眼神表达疑惑。

      江东庭心中忐忑,不知道徐弟是什么态度,更担心徐弟现在不表现出来,等明日自己上门拜访,直接被拒之门外。

      江东庭沉默一阵,“徐弟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尽量恳切真诚,“徐弟你如果觉得这样不对,至少我们这么久的友谊不是假的,你会不会想和我断绝往来?”

      徐九亭看向稳稳伸在马车前的臂膀,臂膀的主人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脸上写满了不安,他又重新坐回去,“你想让我说点什么,我不接受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至于断绝关系,你放心,还不至于。”

      江东庭猛松一口气,“那徐弟……愚兄请问,可以继续每日拜访徐府去见你吗?”

      徐九亭嘴唇嚅动几下,想起自己对父亲说的话,对母亲随口发的誓,逼出来一句,“来可以,你不要得寸进尺。”

      江东庭不再拦着,他先起身出去,伸手拿过陈生手中的矮凳先一步放在马车边上,“徐弟,码头到了,下来吧。”

      陈生一头雾水。

      徐九亭瞪他一眼,江东庭笑的无辜,边和路过的老板们打招呼,一边给他介绍,虽然不知道他来到这想看什么,总归这里一共这些东西和人:“今天码头上人已经少了,船上的东西只要卖出去就开始往外搬,这些是还没有找到主顾的。”

      “两边价钱没谈拢,或者想再等等天气寒冷,都是有的。”

      徐九亭打量路边扛着货物脚步匆匆走过的人,只凭借衣服打量不出他们的身份,无论是住在京城的码头工,还是流民,均是在冬日里穿着单薄的破衣裳,上面缝补着补丁,如此依旧一身汗意,头上冒着微薄的热气。

      他看向这些人的脚,部分人脚上穿着厚实的冬靴,千层底厚实的布鞋,接近一半的人脚上只有单薄的布鞋,走动间布料上显出脚趾的形状。

      “抗货的只要有身份,有三五个人互相作保,就能在这做工,我听别人说流民比其他人还要卖力,有一些人和还要南下的船主商量好,等船南下时捎带上他们,船票钱稍微收一点,路上的杂活他们包了。”江东庭说。

      徐九亭领着他往偏僻的地方走,路弯处吹起带着潮意的风,他一边走一边问:“最近官府那边还管流民吗,我听说流民散开了?”

      “挺多都散开了,官府管一点,但是不严,找到活计的流民不再能领到施粥。”江东庭说。

      徐九亭提醒道,“圣教的事情你听说了吗,流民里可能混杂着圣教的人。”

      “我知道了,会提醒那些船主严格查他们的身份。”江东庭神情严肃起来,立刻表示明白,圣教最早来自南梁,既然是南下的船,那自然查身份也只要水灾地方的户籍流民。

      在码头边走了一圈,两人坐上马车离开。

      过后几日,江东庭依旧是连着来,兴许真是忙得时候过去,他又开始上午来,于是每日能蹭到一碗甜汤。

      这日子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徐九亭偶尔间隙才想起来,江东庭喜欢男人的事,接着就是心虚,希望爹娘别发现什么端倪。

      八皇子出府那日,许多人送来贺礼,就连二五两位皇子也派了人来,如此时刻不便庆贺太过,八皇子只私下在府里摆了一桌。

      在座的都是已经拢在八皇子名下的人,多是朝中官臣之子,这次还多了三位徐九亭没有见过的人。

      “这位是朱笃浪,赵明业,张百秀,”八皇子一一给徐九亭介绍几人的官职,“堂弟,你以茶代酒和大家碰一杯,以后便熟识了,过后都是自家人。”

      朱笃浪……这人是圣上的人,徐九亭忍住颤抖的手,举起同其他人明显不同的茶盏,佯装无事的站起身,“诸位……”

      “哎,这怎么能用茶呢?”朱笃浪伸手招呼大家,“八皇子出宫建府的庆祝日子,徐二公子不来一杯酒怎么能行呢,你们说是不是?”

      八皇子笑道:“好啊你小子,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朱笃浪也不害怕,“卑职哪敢拂八皇子的面子,只是这么好的日子不多喝,就一杯。”

      说着他取来空着的酒杯满上,递到半空中,“国公府的二公子,该不会这一杯酒也不喝吧。”

      徐九亭面容带笑的看一眼八皇子,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他把茶盏放下,接过来酒。

      后边陈生面色变了,“八皇子我们郎君身体不好,一点酒都不能沾。”

      他想要过来,被屋中候着的下人拦住不让靠近。

      徐九亭示意他安心,举起酒杯,“一杯酒,敬大家。”

      这只是用饭前一个小插曲,大家都没有在意,酒桌上推杯换盏三五杯下了肚子,很快热闹起来。

      斛筹交错,徐九亭偶尔也接几句话,既不冷清,也不热情,然而他的面色渐渐苍白起来。

      时刻注意着郎君的陈生急出一头汗,在徐九亭捂着腹部靠倒在座椅上时,他钻个空子跑了进来。

      “郎君,你怎么样?”陈生见郎君瞬间身体靠过来,似乎是昏厥过去了,掐着掌心冷静的朝八皇子说,“八皇子,郎君身体不好,酒刺激到郎君的身体已经昏过去了,还请八皇子叫一下府里的大夫。”

      几人靠拢过来,质疑道,“真的假的?”

      陈生拦住众人,厉声喝止道,“难道还会使假的吗?”

      府里的大夫很快赶过来,摸了下脉象,长吁短叹道,“病人这身体养了不短时日了吧,怎么就是不肯听大夫话,非要沾酒这些东西,严重了,我先开方子你们去熬药,给他扎上几针施诊看能不能醒过来。”

      陈生唤一旁的下人,去叫守在府外的护卫。

      八皇子见现在的情况哪敢直接让人回去,舅舅再疼自己恐怕也顶不住舅妈要骂死自己,他连忙拦下,“现在这个情况难道还能回去吗,先在我这里住下,等堂弟好转再回,也好让我放心。”

      八皇子不等他说话,转身吩咐下人,“去将府外的车夫等人请进来,就说郎君的病犯了,一时半会儿恐怕离开不得。”

      什么犯病,郎君往日就没有这一种病,如果不是那杯酒,郎君怎么可能会生病,陈生又恼又气,偏偏不能反驳,郎君现在身边只剩下自己了,他只能庆幸今日郎君带来的护卫都机灵,希望有人回去报个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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