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涅九

20、前后桌

　　周一早上，苏睿和江辰来到学校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班级排出来了，大家都挤在门口看自己被分到了几班。
　　A班一共分了两个，A1和A2，C班分出一个，剩下的全是B班。
　　据说这次分班制度是学校试运行的，如果效果不好期中考试直接融成AB两班。

　　江辰的嘴可能真的开过光，他俩不仅分在了一个班，还分到了前后桌。
　　三年 A级2班，最后两个座位。
　　“不错，我喜欢坐后边，之前还想着万一分到前面和谁换一下呢。”江辰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说。
　　苏睿赞同的点点头，其实他也喜欢坐后边，只是没分班前，后边的同学总聊天有点吵。
　　而他要是周围太吵了就无法集中精力，总想听听他们都说了啥，说到底还是定力不够。
　　但这回都是A班的，相对是爱学习的学生，坐在后面就非常爽了。
　　“你挺厉害啊，猜的挺准。”苏睿笑着说。
　　“必须的。”江辰冲他挑了下双眉，一脸臭屁的样子，“别忘了你还欠我个条件。”
　　“行，”苏睿侧身坐在他前面，胳膊分别搭在两张桌子上，歪着脑袋看他，“想要啥？说吧，我现在就给你。”
　　江辰目光闪烁，看了他一眼又立马躲开了。
　　现在就给我？虽然一定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但一点也不妨碍他思想跑偏。
　　苏睿看着他这副神情，无语的看了眼天棚，转了回去。
　　那表情，一看就知道没想好事儿。

　　上课前五分钟，班主任来了，还是张老师，两个A班都她带。刚在一班讲完话出来，现在轮到他们了。
　　她简单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又讲了十一放假的事，今年中秋和国庆连着，不出意外，他们能放好几天。
　　苏睿低着头听着，心里轻叹口气，十一过完就离过年不远了。
　　第一节课是数学，苏睿靠着椅背听课。
　　江辰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的后脑勺，心想有些人光看脑袋就知道是个帅哥。
　　这节课老师讲什么他没怎么听，只想着苏睿终于坐在他前面了，这多好，离得近了，不仅能看到，还能摸到。
　　他伸出根手指，在他后背上画了个圈，苏睿动了一下，他闷笑一声，抬头看了眼老师，见没人注意他，抿着嘴憋着笑，随手又画了个圈。
　　苏睿往前坐了一点，他也往前趴了趴，伸直胳膊，在他后背胡乱画着，一会儿挑拨个1，一会儿挠两下，一会儿画个圈，一会儿又画了个心。
　　苏睿受不了了，手背过来，抓住了他作乱的手。
　　江辰顺势握住了他，苏睿往外抽了两下没抽出来，索性就这么地了，老师在前边讲课，他也不好挣扎弄出声响。
　　江辰攥着他手一会儿便松开了，手搭在他肩膀上，给他揉了揉肩。
　　苏睿坐在前面，嘴角噙着笑，他刚背着手，胳膊是扭曲的状态。
　　江辰怕他蜷着，不仅松开了，还给他揉了揉，其实他骨子里挺温柔的，只是平时被保护色蒙蔽了。
　　这一天，江辰一直没老实，不是抠抠索索，就是在他后背写字让他猜，要不就给他传纸条问他吃什么，反正都是些没用的事儿。
　　后来直到苏睿说，你再干扰我学习，我就换座了，他才消停了几天。

　　中秋假期终于到了，和国庆一起总共放了八天假。
　　家里的电已经修好了，吃了晚饭，他俩坐在沙发上消食。
　　“真没想到，高三了竟然能放八天假，你们学校真是……”
　　江辰冲他比了个大姆指，屁股往下挪了挪，瘫坐在沙发上，“明天早上不吃饭了，我要睡到自然醒。”
　　“好，那我明天也不吃了，也睡到自然醒，你和同学约的哪天？”苏睿问。
　　“后天。”江辰说，“你国庆没有别的安排了是吧？”
　　“没有。”苏睿摇摇头。
　　自从考试成绩下来了，他就不摆摊了，除了江辰这，也没再找别的工作。
　　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而且警队给他哥的钱到帐了，加上他手里的积蓄，省着点儿也够了。
　　“那去学车吧。”江辰提议说。
　　“学车？”苏睿扭头看向他。
　　“是啊，现在学正好，不冷也不热，路考还好跑。”江辰很有兴致的说，“我约了个私人教练，这几天就教咱俩。十一过后就能安排考试，三个月内准能拿到驾驶证。去不去？”
　　苏睿听了也心动了，他一直想考个驾驶证，但是打算大学放假时再考，而且据说挺贵的，学费三千多。
　　他犹豫了一下，“算了，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也不开车，学也没用。”
　　“以后总要开的。”江辰说，“而且不收费，不学白不学。”
　　“不收费？”苏睿瞪大眼睛看他，“为什么？是正规的吗？”
　　“废话。”江辰无语的看着他，“我能找黑驾校吗？而且黑驾校收费更高。”
　　“也是。”苏睿点点头，“那为什么……？”
　　“之前帮他办过点事儿，来还人情的。”江辰说，“开学那阵儿就和我说了几次，但我自己不爱学，十一正好没事儿，咱俩去呗？”
　　“我去……这好吗？”苏睿纠结的问，“人家还你人情，你还带一个……”
　　“靠，他一个人也是教，两个人也是教，有什么不好的，他巴不得我带人去呢，你就说去不去吧。”江辰有点急躁的说。
　　“不去。”苏睿摇摇头。
　　“不是，你是不是有病？”江辰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糊涂了？”
　　苏睿把他手扒拉到一边，“你才有病。”
　　“不是。”江辰侧过身，一条腿曲在沙发上，胳膊搭着靠背，看着他问：“为什么啊？多学个技能不好吗？又不用你花钱。”
　　“就因为不花钱才不去。”苏睿说，“我不想占人便宜。”
　　“这算什么占便宜啊？”江辰无语的说。
　　“反正不去。”苏睿斜了他一眼，头搭在靠背上，开始闭目养神，明显不想说了。
　　江辰皱着眉头盯着他，他钱都交完了，他竟然告诉他不去？
　　你知道私人教练多少钱吗？你知道包个考场练车要多少钱吗？你竟然不去？
　　这不像他的风格啊，这么好的事儿，他为什么拒绝呢？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靠，这是拿着他呢，想要那个条件换是吧。
　　江辰直直的瞪着他，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伸手捅了他腰一下，苏睿挪了一下没理他，继续闭目养神。
　　江辰恨恨的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的说：“我用条件交换总行了吧？”
　　“别啊。”苏睿睁开一只眼睛看他，“看把你屈的，别勉强。”
　　“我不勉强，我很乐意。”江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话说，“你就答应我吧，和我一起去学车。”
　　苏睿没忍住笑了出来，江辰那副憋屈的，想要发脾气又发不出来的表情太逗了。
　　他就喜欢看他这种想抵抗还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
　　他瞥了他一眼，见江辰还在气鼓鼓的看他，没忍住又笑了出来，最后笑倒在了沙发上。
　　“你还笑？”江辰被气乐了，直接扑了上去，上下其手搔他痒，“你可真是蔫儿坏啊，我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条件，没热乎两天就被你要回去了。”
　　“哈哈哈，别闹，我要掉下去了，哈哈哈。”苏睿边笑边躲。
　　江辰哪能放过他，终于二人嗵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的牙还磕在了苏睿下巴上。
　　“啊呀！”苏睿叫了一声，“啊……好疼好疼。”
　　江辰也吓了一跳，连忙支起胳膊，和他分开了一些距离，伸手给他揉了揉下巴，“很疼吗？你抬头我看一下，好像破皮了。”
　　苏睿微抬起头，他歪着脑袋往下巴底下看了一下，破了一点，里边还隐着血丝，我靠，我的门牙这么厉害吗？
　　他看着下巴上那小块红紫，目光不由的往下移，下颌线，脖颈，喉结，锁骨，他的呼吸有点急促，呼出的热气全喷在了苏睿脖子上，他仿佛隐约看到洁白的脖颈透着一丝粉红。
　　他发誓他本来真的没想什么，但此刻，跨坐在他身上，半趴着的姿势，苏睿微扬的下颌，上下轻动的喉结，种种巧合在一起，还是让他无耻的扬了。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把他的自制力全特么刮没了。
　　“咳。”苏睿轻咳了一声，伸手推了他一把，江辰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那个……磕紫了。”他尴尬的看了他一眼，又连忙移开了目光。
　　苏睿清了清嗓子，“没事儿。”
　　他起身站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看了眼窗外，天都黑了。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哦。”江辰情绪有点低落又有点心虚。
　　他为什么要走了，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他扫了眼裤子，天冷了他早换成了厚的运动裤，看是看不出来，应该也不至于感觉出来什么。
　　苏睿看他情绪不高的样子，笑了笑，“学车行，到时一起去吧。”
　　“好。”江辰立马笑了出来。
　　苏睿无奈的摇摇头，笑了一声，“幼稚，我走了。”
　　边说边去门口换鞋，江辰也跟了过去，心里突然有点舍不得。
　　可是电也来了，又没理由跟过去，这个破电工，就不能多请几天假么。

　　苏睿回到家，把书包扔在一旁，微蹙着眉坐在床上，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伸手用力的搓了搓脸，心里乱七八糟的。
　　那一刻不仅江辰有了反应，他也是的。
　　江辰真的很好，接触的越久越能发现他的优秀。
　　举手投足之间，细枝末节之处，都能看出他优秀的品质和教养。
　　面对这样的江辰，每日和他朝夕相处，要有足够的理智和清醒才能压制住对他的喜欢。
　　知道他喜欢男生的那一刻，无人能体会他内心的震颤和惊喜。
　　何况他对自己……，他低垂眼眸，伸手摸上了嘴唇。
　　江辰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家境和他差的太多了。就算江辰喜欢男生，他也是配不上他的。
　　门不当，户不对。
　　突然自卑。
　　思及至此，他收回手，起身去了卫生间，打开淋浴，一头凉水淋了下来。
　　他需要冷静和清醒。
　　他把水量调到最大，仰起头，任由冰冷的水冲在他脸上，衣服裤子全湿了，贴在身上，但他浑然不顾。
　　他一直冷静克制的和他相处，可是……还是没有守住心，让它偷跑了出去。
　　苏睿低垂下头，睁开眼睛看着地面，其实有些感情不一定非要表露出来，也不一定非要有个结果，能遇到就已经是幸运了。
　　而且，那样的江辰，他怎么可能真的喜欢自己，不过是青春萌动，少男情怀罢了。
　　又或许他只是一时冲动，猎奇心态作祟而已，等上了大学，距离远了，自然而然就淡了。
　　所以……，不一定非要摒除掉这份喜欢，把它偷偷藏在心里，也好。
　　让我偷偷的喜欢你，在我能陪在你身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