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涅九

18、吵架

　　苏睿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来到家门口，大门竟然没有锁。
　　他疑惑地皱了下眉，早上忘锁门了吗？
　　他推门进了房间，江辰正躺在他的床上，背对着门睡觉。
　　这才想起来他之前给了他一把钥匙，今天便派上用场了，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苏睿看了他一眼，掏出钥匙打开了苏穆的房门。
　　房间里放着哥哥的遗照，所有东西都没动过，当初走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自从把钥匙给了江辰后，他就上了锁。
　　是逃避吗？也许吧。他不想任何人看到和进到这个房间，特别是江辰。
　　他把从警局拿回来的东西收进柜子里，回到卧室，江辰还在睡觉。
　　“哎。”苏睿用脚踢了下床边，“起来了。”
　　江辰转过身，眼睛掀开条缝儿，脸色不好地看着他，阴阳怪气地说：“回来啦？我饿了，做饭去吧。”
　　说完又转了回去，继续用后背对着他，随手掏出了手机。
　　七点，干什么去了七点才回来，电话关机一天，想到这儿，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心里非常不爽。
　　烦燥！
　　苏睿看着他的后背没有动，见他把手机扔在了床上，轻叹口气，“你几点来的？”
　　江辰闭着眼睛没搭理他。
　　“今天老师讲卷子了吗？”苏睿又问。
　　江辰还是没搭理他，心想讲什么卷子，老子今天没上学。
　　苏睿看着他这副态度，心里也来了脾气，我特么该你的吗？爱说不说。
　　他阴着脸转身出去了，门咣的一声，带着情绪地关上了。
　　谁还没有个脾气了？动不动就犯抽，他今天没心情哄大少爷玩。
　　江辰一拱身坐了起来，盯着房门生闷气。
　　我生气了没看出来吗？自己也不交待一下行踪，电话关机，一天找不到人，我特么就差报警了。
　　还说自己是孤儿，一点危机意识没有，也不怕死外边没人知道。
　　呸呸呸，江辰赶紧把死字呸了出去。坐在床上盯了一会儿门，起身跟了出去。
　　苏睿做上米饭，低头对着案板发呆，心里闷闷的，堵得难受，憋屈得有点想哭。
　　本来心情就阴郁，回到家又被江辰凶了一通，心情简直坏透了。
　　“咳。”江辰站在门口咳了一声，见苏睿没回头，几步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又咳了两声。
　　苏睿面无表情地转回头，双眼冷漠地看着他，淡淡地问：“有事？”
　　江辰看着他这副表情，心里霍然一惊，一股慌乱的情绪涌了上来，这样的苏睿只在他们刚认识时见过。
　　他几步走上前，抬起手在他脸上一顿揉，他不想看到这副神情，这让他心里慌得厉害。
　　苏睿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惊到了，他躲了几下没躲开，脸被江辰大手捂着，鼻子被压着，他有那么一瞬差点儿喘不上来气。
　　憋了一天的怒火瞬间从心里窜了上来，直接烧到了天灵盖。
　　他用力地一把推开江辰，冲他吼道：“你他妈有病吧？傻逼吗你？”
　　江辰遂不及防被推了个趔趄，后腰撞在了桌子角上，突如其来的刺痛，疼得他一抽，把他这一天的火也给点着了。
　　他不管不顾地冲着苏睿喊道：“你才有病，这一天你去哪了？关他妈一天机，玩失踪啊？”
　　苏睿冷脸看他，扯着嘴角嗤笑了一声，“我他妈关不关机关你屁事？我去哪用告诉你吗？你管得着吗？你是我谁啊？江辰，我告诉你，以后我的事儿，你他妈少问，真以为挣了你几个钱，你就是天王老子了，我又不是你的，我干什么用得着向你报告吗？”
　　他越说声越大，最后竟然吼了出来，吼完后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
　　江辰愣在原地没动，也没有追出去，苏睿的话就像一盆冰水将他从头淋到脚，心里特别难受。
　　这一整天他坐立不安，苏睿失联了，他竟然连课都上不下去了，去了外公那里也没有消除他心里的焦虑。
　　直到听到开门声时，悬了一天的心才放了下来。
　　看到苏睿避着他，用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一刻他突然害怕了。
　　他慌了，他急迫地想把这份陌生抹掉，仿佛只有这样那个看着他笑的苏睿才能回来。
　　这一刻，他才恍然地意识到，他对他也许并不是好感和谈得来那么简单。
　　他可能喜欢上他了，或者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他很久了。
　　所以才理所当然地把着他，占着他，想知道他的一切，想把他控制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想抬眼就能看到，伸手就能摸到，想把他圈起来，只属于他一个人。
　　是害怕吗？怕失去这个唯一一个陪伴过他的人？
　　怕给他心里注入暖流的人离开？怕这个给过他家的感觉的人被抢走？怕自己再一次成为留守儿童。
　　江辰靠在餐桌上，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心里乱七八糟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苏睿会喜欢男生吗？他能接受他吗？他怎么看待两个男生谈恋爱？会因此厌恶他吗？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有一点他确定，就是不能说，在不确定苏睿想法之前，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在厨房挣扎了片刻，江辰心里平静了一些，他用手搓了搓脸，深吸口气，又长长地舒了出来，抬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大门开着，他看眼房门，转身离开了苏睿的家。
　　苏睿提着一兜吃的回来时，江辰已经走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突然有点落寞，他在期待什么？
　　以江辰的高傲，被他连喊带骂地吼了一通，能在这待着才怪，他俩没在厨房打一架，已经算好的了。
　　今天这一通吼，他一点也没憋着，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架势。
　　那一刻内容已经不重要了，只想喊，只想吼，想要不管不顾地挣脱开。
　　现在发泄完了，心里也轻松了，静下来想想觉得有点冲动了。
　　他握着拳头捶了捶额头，那不只是他的同学，也是他的雇主啊。
　　他掏出手机，开了机，要不打个电话吧，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他比江辰大，和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苏睿绝不承认他为五斗米折腰了。
　　手机刚开机，一股脑地涌进来无数条信息，差点给他晃死机了。
　　他点开未接来电看了一眼，一共36条，全是江辰。
　　他看着手机界面，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已经确定江辰是真的有病 ，36个未接来电，你见过吗？
　　他这一天是不是竟打电话了？精神病，苏睿把手机扔到一边，片刻后，抿着嘴笑了出来。
　　第二天早上，苏睿来的时候，江辰竟然在做饭。
　　这么早就起了？大周末竟然没睡懒觉？
　　江辰见他来了，端着电饭锅内胆问他：“你来得正好，这要放多少水啊？”
　　苏睿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换了双拖鞋，走过来看了一眼，至少放了半锅水。
　　他抬头看着江辰，“你要做粥吗？”
　　“啊？多了吗？那我倒出去些。”说着端着内胆倒了一半，“这回可以吗？”
　　“差不多吧。”苏睿伸出食指比了一下，“行了。”
　　“这还要测量的吗？”江辰把手里的内胆放进了电饭锅里。
　　“哎，等一下。”苏睿连忙把内胆拿了出来，“下面都是水，擦干再放啊。”
　　他习惯用内胆淘米，方便，还省得多刷一个盆了，结果江辰也是有样学样。
　　苏睿把内胆下的水擦干，放进了电饭锅里，点了几个按钮。
　　“这就行了？”江辰在一边看着问。
　　“嗯，”苏睿点点头，“你从来没做过饭吗？”
　　“没有。”江辰如实地说，“家里有保姆，用不着我做。”
　　“那……现在怎么想起学做饭了？”苏睿看着他问。
　　江辰和他对视一眼，又稍显慌张地移开目光，“就……学学嘛，要高考了，替你分担一下。”
　　苏睿看着他一副想缓和又嘴硬的神情，笑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江辰说，然后不甚在意地转过身，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抿着嘴笑了出来。
　　这顿饭吃得很合谐，没有苏睿预想的冷脸不理人什么的。
　　吃完饭江辰还帮忙收拾了桌子，莫名其妙地和好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今天做什么？”江辰坐在沙发上问。
　　“上午把你的衣服和床单被罩洗了，再擦擦地。”苏睿说。
　　“不是，我不是问你干什么活儿，那个……你昨天事办完了吗？”江辰看着他问。
　　“办完了。”苏睿点点头。
　　江辰张了张嘴没再说话，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傻逼，昨天他几乎一宿没睡，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
　　不要总过问他的事，要相信他给他空间，对他好一些不要总发脾气，本来想得好好的，结果又犯毛病了。
　　可他有时真的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他和苏睿只是同学，他们不是恋人，就如苏睿说的我又不是你的，这让他心里没底，总是患得患失的。
　　抓紧了怕把他逼跑了，放松了又怕被别人惦记上，是没有安全感吧。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总想把他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不给人接近的机会。
　　他是我的，都是我的。
　　江辰低头看了眼心口，抿嘴笑了笑，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好，心里满满的，整颗心都生动了。
　　“想什么呢？自己在这偷乐？”苏睿凑过来歪头看他。
　　他观察他有一会儿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纠结，现在又偷乐了。
　　“啊？”江辰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抬起头便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目光往下移了一点，落在了他的嘴唇上，心口突然怦怦地跳了起来，越跳越快，脸也有点烧得慌。
　　他连忙推开他，“那个，没事，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慌忙地向卫生间走去，开门时还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
　　苏睿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江辰竟然脸红了。
　　他心里一紧，一下子提了起来，似惊似喜，同时又有点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貌似还有一点小欢喜。
　　难道他也是……？这怎么可能！
　　江辰觉得自己丢尽了脸，看着苏睿，他竟然有了反应。
　　他应该没看出来吧？他搓了搓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后又低头洗了把脸，双手支着洗脸台，低垂着头，任由脸上的水往下嘀嗒。
　　没脸见人了，难道是封印解除了？色魔出逃？这可真是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