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街古宅》墨舞红纱

31、031 因果结

　　白柔柔在刚有了灵智不久就被身为猎户的兰丫爹带回了家中，本以为它会就此一命呜呼成为人类的盘中餐。结果没想到的是兰丫不仅让她娘给它包扎了伤口，还让她爹给它弄了个小窝。

　　懵懵懂懂的白柔柔觉得跟自己独自在山上的日子比起来，其实跟着兰丫一家子生活也不错，至少吃喝都不需要自己发愁。

　　白天和兰丫一起跟着她爹满山跑着摘野果挖野菜，晚上窝在自己舒适的小窝中呼呼大睡，小日子实在是惬意极了。

　　然而好景不长，有一天当它和兰丫母女一起在院子里种花时却被急忙赶来的村民告知兰丫爹不幸从山上摔了下来没了呼吸。

　　从那以后原本幸福的家就失去了欢声笑语，甚至有好几次白柔柔看着母女两久未沾荤腥时都差点要贡献出自己的身躯了。

　　可雪上加霜的是相依为命的母女到头来居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便阴阳两隔了，以至于让没有了双亲的兰丫不得不跟着舅舅与外婆生活。

　　唯一幸运的是她的舅舅是个有出息的，虽然没有走上仕途，但是秀才的身份让他也在村里很有地位。

　　兰丫就这样跟大多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一样成亲生子过完了一生，只不过只有白柔柔知道其实对方这辈子心中一直有个遗憾，那就是想要找到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

　　因为兰丫心中很清楚但凡陈氏要上山就必定会带上她爹留下的猎刀防身，然而陈氏死的那一天猎刀却还是摆在她家柴房里。

　　白柔柔在兰丫去世后便重新回到了山上，山间修炼不知岁月待它化得人形时时间实在是过去太久了。

　　由于受过人类恩惠，白柔柔自然而然碰到有人遇难时就会伸手帮上一把。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习惯故而当它寿命到达尽头时便早已攒了一身功德善缘。

　　机缘巧合下她更是在范八大人的引荐下成为了枉死地狱的文书，或许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当它从同事那里得知了莲花灯的传说后不久就看到了至今还没有投胎的兰丫娘陈氏的魂魄。

　　冤屈不得昭雪，她是怎么都不甘心轮回。

　　白柔柔觉得一切皆是天意，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合地在它知道了莲花灯后就遇上了对方？

　　作为一只善良的、知晓报恩的兔子白柔柔果断前往了古宅。

　　季笍看着脚边已失去了大半修为及一生善缘功德的白兔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上天向来有好生之德，总会给心善之人留有一线生机的。

　　于是右手掐诀，胳膊一挥，眨眼间白兔一点点地拉长了身形。

　　只见白光一闪，白柔柔又恢复了少女的身姿。

　　“多谢大人！”得到化形相助的白柔柔对着季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人间因果已了，往后只要肯下功夫修为总会回来的。”季笍微微抬手示意对方起身。

　　“小妖一定铭记大人教诲。”白柔柔说完居然将一缕长发递到了季笍面前。

　　季笍：？？？

　　“大人这是王爷的。”白柔柔解释道。

　　“王爷？”季笍刚想说自己并不认识，但很快脑海中想起了一人：“阿酌……”

　　当季笍的手碰到沈霁酌头发的那一刻他又回到了那日自己离开的时候，季三少的一睡可真的吓坏了同行的所有人。

　　起先只以为他跟前几次一样睡得久一点而已，但是一天、两天过去了，眼看着京城就在眼前了人还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时就连拥有着高超医术的双砚也不由得开始慌了。

　　季笍看到在众人急得打转时沈霁酌抱起了人快马加鞭连夜将季三少带进了太医院，也不知道是宫中养人还是时机到了，总之到了第二天季三少终于醒了过来。

　　然而当所有人都喜悦地围着对方时只有沈霁酌难以置信地连连后退着，哪怕的确是同一个人，但是沈霁酌却很清楚他的哥哥绝对不会喊他‘王爷’。

　　季笍跟着沈霁酌从皇宫跑回了王府，然后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内不再踏出半步。

　　所有人对这个冷漠寡言的少年的行为都习以为常，可唯独季笍知道对方的心怕是痛到碎了。

　　轩辕帝大婚当日久未露面的沈霁酌见到了同来观礼的季三少，对方谦而有礼地前来道谢了一番，但前者在意的只是对方身上一点都没有季笍的影子。

　　喜宴过半沈霁酌起身离开了满是喜气的地方只身来到了清冷的御花园，看着眼前红艳的牡丹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了花瓣。

　　“哥哥……”他轻轻喊道。

　　季笍心疼地叫了几声‘阿酌’，但时空的相隔往往是不如人意的。

　　“阿弥陀佛……”一声苍老的声音出现在了沈霁酌身后：“王爷别来无恙！”

　　“空清大师？”沈霁酌认出来人正是护国寺的住持，传闻他一卦可知过去未来。

　　“王爷可愿听贫僧一言？”空清大师驻足原地问道。

　　沈霁酌放低姿态：“请大师赐教。”

　　空清微微颔首直言：“数百年都等了，王爷何必急于一时呢？”

　　闻言沈霁酌还想追问，但空清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多言一字，无论问什么都是四个字回复——阿弥陀佛。

　　后来沈霁酌又去了一趟丹青县，哪怕物是人非他也一个人又重新走了一遍和季笍一起走过的路。

　　在他从包子铺买了包子去到破庙时他遇到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乞儿，凭借着出色的记忆力他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至此也终于解开了为了牛大壮家的虎妞要比同龄的丫头长得壮实了，因为虎妞他本身就是个男孩子。男扮女装只不过是牛大壮为了掩盖自己儿子没有被掳走的私心而已。

　　爹死了，娘也跑了，村里人虽然没有赶他，但他多少也被牵连了，于是懂事的他便干脆跑了出来。

　　“恨大家吗？”沈霁酌问道。

　　虎妞摇头：“不恨，是我爹做错了，对不起大家。”

　　沈霁酌看了他良久，最后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虎妞愣愣地看着他。

　　“不愿意？”沈霁酌说完就要离开。

　　虎妞连忙跑到他面前拦住了人：“愿意，我愿意的。”

　　闻言沈霁酌颔首迈动步子：“以后你就叫仁虎吧！”

　　再后来季三少辞官了，比起官场运作他更爱终日与四书五经相伴。

　　于是在季二少财力的支持下他听取了季大少的介意开了一家私塾，当然有了国母的题字后慕名而来的学生就多了。最终私塾成了书院，还是天子赐字的那种皇家书院。

　　然而就在书院隆重地举行开学仪式的那一天没有人注意到已经升为了沈霁酌贴身侍卫的仁虎满身血迹地避开了所有人独自回京见了空清大师。

　　当空清大师看到被红绳绑着的发丝时都忍不住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痴儿……痴儿啊……”

　　于是季笍看到在仁虎离开后空清大师对着发丝看了甚久，最终占了一卦后自言自语道：“也罢，既是天意，老衲便走上这一趟。”

　　离护国寺不远的山林中白兔渐渐拉长身姿变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不过还未等其开心庆祝时就遇上了一个贼亮的大光头。

　　大光头不光亮，身上的金光还特耀眼。

　　“老衲教你修炼之法，你为老衲送样东西如何？”

　　就这样已经给自己取名叫做白柔柔的小兔妖与人做了一笔交易，有朝一日它要将一缕长发交给一位助它化形的人。当时明明已经化形了的白柔柔一点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直到它见到了季笍。

　　‘叮叮当……’

　　铃铛声将季笍带了回来，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发，虽然心中很是为沈霁酌感到心痛，但是理智回笼后他就静了下来。

　　哪怕如今他已经不得不承认自己拿到手的是前世今生的剧本，可说到底他也只还是通过第三方的视角或者是梦境来了解到了一些从前的片段。

　　说到底他是没有过往记忆的，因此或多或少还是带着几分置身事外的感觉。

　　“叮叮当……”铃铛声又响了起来。

　　季笍察觉到有人正在拽他的衣角，顺势一看只见小正太右右正抓着他的衣服摇晃着：“笍笍啊……”

　　“右右？”季笍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回到了古宅。

　　看着面露慈祥的老桃和明明很紧张却假装淡定的左左季笍笑了笑：“我回来了。”

　　“拿到需要的东西了吗？”老桃问。

　　季笍反应还有些迟缓，大概五六秒后他才将抓在手中的发丝拿给了老桃看。

　　“呀，是主人的头发呦！”相对于左左的隐忍，右右倒是乐呵呵地说道。

　　季笍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他在哪？”

　　老桃和左左沉默了，就连一向活泼的右右都耷拉了小脑袋。

　　季笍抿嘴，气氛瞬间沉重了起来。

　　好在宋彧凡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过来，开口就是：“笍笍你还要多久到？我们打算去下馆子，你记得直接坐车去依荷楼。”

　　“依荷楼？”季笍重复道。

　　“对对对……”宋彧凡还没等季笍开问他就立马迫不及待地补充道：“老大创业成功了，我们要敲他一顿，哈哈哈……”笑声甚是感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