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溪行》风雪居人

1、第 1 章 荒城幻境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清晨的教室中传来琅琅的读书声，早晨六点的太阳穿过大大方方的玻璃窗，射进教室中。
　　在班里背着手四处巡游的严立宽一眼就瞧见了，这个备受金黄色阳光“独宠”的倒霉孩子肆无忌弹地打着瞌睡。
　　高三的生活总是充满着忙碌，这位严老师兼489班的班任，自然明白这些孩子平时得有多努力，自己也是苦口婆心地劝着要有正确的生活节奏，要提高学习效率，而不是一味地自我感动。
　　这不，又瞧见一个典型。
　　严老师是位负责任的好老师，同时也是健康生活坚定不移的推广者，五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着晚上十一点前睡觉。以前是晚上十点前保准已进入梦乡，现在带上了班主任后，十点下晚自习，回家后折腾到十一点。早上六点，就来陪伴学生早读了。
　　他踱着步子做到打着瞌睡的李辰溪面前，敲了敲桌子。
　　李辰溪的手撑着头，依旧睡得香甜。
　　同桌注意到这里，赶忙推了推。
　　啪嗒——辰溪同学的头从支撑的手上滑落下来，亲密接触到了课桌，还没醒。
　　呃~这可真是尴尬，在老班的目光下，同桌这位文静妹子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疯狂摇晃李辰溪，“辰溪，快醒来呀。”

　　“辰溪，辰溪。”
　　是谁在叫我，李辰溪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正暗自惊奇，自己正身处在一条空荡荡的大街上，天色渐昏，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喂，有人吗？请问有人吗？”她大喊着，路两旁是一排房屋，只不过家家都关门闭窗的。
　　“完蛋，该不会是座鬼城吧……”想到这里，李辰溪打了个寒颤，晃了晃头，忽然感到一阵的天旋地转，这个叫着自己的名字的声音愈发大声了，这好像是那个无敌温柔的同桌许雨荷的声音，她在说“快醒来”？。
　　于是，李辰溪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同桌那双温润无辜的大眼睛，“你睡着了，老师叫你，怎么都不醒呢。”
　　“啊”，辰溪同学一抬头，便看到老班正用一双无可奈何地注视着自己，“实在瞌睡就站起来会，以后晚上早点睡，别熬太晚了。”
　　“啊”，只稍愣了一下神，李辰溪立马答道，“好的”。
　　教室里整齐的朗读声停了下来，高三的时间匆匆忙忙，趁着大好的晨光，同学们都各自开始了复习。李辰溪却一瞬间恍惚了，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回梦中的那个地方，“真是奇怪，刚才那是什么地方啊？”心口处却空荡荡的，刚刚的感觉稍纵即逝，现在竟一点也回味不起来了。“算了，算了，管它呢，学习要紧。”

　　高中的时光分秒必争，尤其到了高三，身后的时光仿佛像涛涛洪水，前面的人只有赶快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卷入时间洪流之中。
　　十二点下课，不过李辰溪十二点一刻便已解决掉午餐，和同桌雨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了。除了学习再没有别的话题了，有时候吃饭的时候都要互相抽查单词。
　　李辰溪一抬头，便望见了一望无垠的蓝天，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中肆意奔腾着如泼墨般张扬的云采，触景生情，忍不住惆怅道：“哎，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呀。你看这天，这么蓝，你看这云，这么白，可怜我都没时间好好欣赏他们。”
　　许雨荷也忍不住叹气：“就是呀，高考完才能放松。咱们这时间过得太快了，考一次试就代表一个月过去了，马上这不高三都要过去一半了。”
　　李辰溪：“是啊，还有半年。你知道我现状最想做什么吗？上高三我连日常发呆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就想着，考完试能让我的大脑空一会，什么都不要想。”
　　辰溪的宿舍在二楼，回去后，便迅速拿盆去水房洗脸，接着就又搬上小板凳开始学习了。到一点，时间刚好够练习一组英语题，之后再订正，做一点上午的作业，到一点二十或者半，睡觉，到起床铃响去上学，“啊，真是完美的安排，”李辰溪忍不住暗自得意。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李辰溪钟爱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只是午睡的梦境并不安稳。她又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地方，荒凉的街道，紧闭的房屋，四处没有一个人，“这里究竟是哪里？”
　　得找到人问问情况，于是，李辰溪走到一扇门前，敲了敲，清脆的敲门声回响在整个空荡荡的街口，“请问，有人吗？”
　　没有回音，正在她思索着是换一家还是继续推门的时候，吱呀一声，门竟然开了。
　　没有人，似乎是门并未关牢。
　　“那打扰了”，李辰溪慢慢推开门，探进头去看，屋里漆黑一片，没有窗户，仅有的光亮来自从门□□进去的光线，隐隐约约能看清屋子的现状。这仿佛是个学堂，整整齐齐摆放着的长条桌子和椅子，让李辰溪想到自己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似乎小学时候的桌椅就是这样放置的。
　　空旷的屋内只有摆放整齐的桌椅，再无他物，李辰溪想退出来，换一家继续敲门，但是鬼使神差地，她突然想进去看看，总觉得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于是，她慢慢走进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厅堂内愈加清脆。这里，我来过吗？为什么不记得了，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在怀念什么，李辰溪也猜不到自己是在想什么。她逐渐向室内走去，借着进入的光线，发现这里并不是十分黑暗，窗户仿佛是用什么布子给遮住了，从缝隙里依然可以透出光线来。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柜子，似乎是分了许多小格子，这时她突然想起，这个红木柜子，是有一个夹层的。
　　那个夹层是一个暗层，外面打开看不到，只有打开柜子最下层的一个抽屉，才能看到按钮。为什么忽然知道这个呢？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又想起，“那个柜子，我躲在那里，躲了好长时间，在柜子里，我还悄悄地留下过记号。”但是，刻了什么呢，还有当初是为什么躲呢？竟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如今，柜子就在这里，打开查证一番不就好了嘛。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似乎远处传来一阵铃音，难道是有人来了吗？“这样可以问问路了，”李辰溪着，只是越走到门口，心却越慌：我突然来了这样一个地方，这么诡异，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心跳怎么这么快，她走到门口，转念一想，还是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借着门口的微光，李辰溪又走到柜子前，拉出了最下层的抽屉，抽屉上部果然有十六个凸起，李辰溪以为自己并不知道密码，手却鬼使神差地摸了过去，按下了其中的八个后，听到“咯吱”一声，李辰溪知道是暗层打开了。
　　这时突然听到外面好像突然出现了许多人，来来去去，言语间好像在交谈什么，突然，有人的脚步声走近了。
　　不知为何，李辰溪感到莫名的恐慌，她转身进入暗层内，从内部收拾好机关，有人进来了，她听到了门发初“吱呀”一声，这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然后停在了柜子前。
　　她的心突然怦怦地跳起来，又惊又吓，她急忙捂住心口，怕这“扑通扑通”的声音被来者听到。她蜷缩在黑暗中，手指摸索着紧靠的木板，木板上刻画了纹路，这是一个字，是个什么字呢？摸着，摸着，这是一个“轩”字！
　　一股心痛骤然袭来，“轩”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字就这么悲伤，难道是一个人吗。李辰溪苦苦地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字，仍旧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但是，为什么，我却已泪流满面。
　　外面的人依旧没有走，李辰溪听到那个人在喊她的名字，“她知道我躲在这里了。”真的很奇怪，李辰溪也在想自己真是胆小，为什么要躲起来呢。她只是觉得，这种时刻，就该躲起来，或者说身体的第一本能就是要躲起来。
　　那个声音，继续喊着，“辰溪，辰溪。”如此温柔，李辰溪想，“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不可以再逃了”，她抹掉脸上的泪水，睁开了眼睛。
　　“雨荷，怎么是你？”
　　“嘿，睡傻了？”雨荷是她的上铺，刚刚端着脸盆回来，“快起床啦，要迟到了。”
　　李辰溪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宿舍里，温暖的阳光轻轻抚摸着阳台上的假月季花，舍友们都已收拾好书包准备去上课了。
　　刚刚的那个，居然是做梦吗，真是真实的可怕。
　　李辰溪不敢多想，一骨碌爬下床，火速收拾好自己，“快走吧。”
　　至于这个离奇的梦，她自然是当成笑谈，和舍友分享了这一恐怖的故事。

　　忙碌的时光总是匆匆流逝，转眼考过了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次考试，便准备过年了。毕竟后天就是除夕了。
　　高三生的寒假只放十天，李辰溪归心似箭，收拾了一个书包，就狂奔出了校门。回家，需要先乘经过112路车，再转乘郊区车才能回去。李辰溪告别了舍友，转头就冲向了车站。
　　兴许是快过年的缘故，车上的人十分多，提着各种各样的年货。李辰溪提着十斤重的大书包，只能惨兮兮地站在靠窗处，她把书包扔到靠窗的地上，然后伸手使劲抓住了头上的吊环。车中混杂了来自城南城北的香味，啊，真香啊。
　　艰难地挤下了车，来到南郊车站。
　　深冬的冬天，夜总是来得这般早。本来下课就已是下午四点多了，经过半个小时的颠簸，到了这里天已经暗淡下来了。
　　逐渐夜风也起了，萧萧的北风让这条街更加萧索了。蓦地，李辰溪想起几个月前，自己梦中的那条街，也是一样的荒无人烟。
　　不一样，不一样，她赶劲打消自己的这个念头，回头望去，身后的旅馆依然闪烁着霓虹灯的招牌，头顶的路灯还亮着，一点都没有梦中的死寂。
　　话说，这车怎么还不来，该不会错过了吧，李辰溪暗自琢磨着。正当她想要打开手机，向公交公司打电话时，黑茫茫雾气中终于隐隐约约闪烁出了公交车特有的701路字样。李辰溪哈了口气，暖了暖手，“总算来了。”

　　车上人不多，随意找了个前排的座就坐下了，或许是因为冷风吹着的缘故，李辰溪有点头疼欲裂，她把头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了一会，才慢慢缓解一点。
　　车行驶在乡间公路上，车窗“咯吱咯吱”地震动着，车里的暖气开着，李辰溪有点昏昏欲睡。
　　突然，“叮咚”一声响，惊醒了迷迷瞪瞪的李辰溪，她才猛然发现，前方就是村子边的大杨树了，该下车了。
　　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抱着书包站起来，“师傅，前边大杨树那停一下。”
　　接着，慢腾腾地提起书包，一步一步挪向后车门。
　　奇怪，车上的人原来都下车了啊。

　　待下车后，已是朔风瑟瑟，天色完全沉了下来，好冷啊，李辰溪打了个寒战。
　　从大杨树出发还要走一条小路才能走到村子。
　　李辰溪背着十斤重的大书包，晃悠悠地走在路上，平日里不觉，今天才发现这条小路原来这么长。
　　她在朔风中瑟瑟发抖的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终于看到了黑暗中村子前的门牌。
　　不对，村子什么时候搭了这座牌楼！难道是快过年了，专门搭起来的吗？李辰溪心想，居然大晚上没有点彩灯，差评！
　　待到走进后，才又发现，这条街怎么这么空旷。不说大过大年的，没有点灯笼也就罢了，以前村口处总老头老太太们站着闲聊，冬天也该亮着灯吧。难道我这次回来已经很晚了吗？
　　李辰溪，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小时候天天在这里玩耍，对一草一树都熟悉得很，不至于两个月没回来就大变样子。
　　而且，还有一个想法，李辰溪一直埋在心里，走在这里的感觉，为什么似曾相识？
　　好像什么时候，我来过这里。
　　“这里，是我梦中的那个地方。”李辰溪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坐车回到我家了，为什么我又来到这里？”
　　就是这种感觉，又来了。李辰溪突然想起来，原来自己曾经有两次做梦来到这里，每次都是这种感觉，既害怕又心痛，尤其是这颗心，似乎是被泡在了盐水里一样，被扎得生疼。
　　“啊”，四周一片死寂，她反应过来，拔腿就向城外跑去。
　　之前明明就是沿着这一条街走的，此刻，李辰溪跑呀跑，却发现两旁一直是一层不变的黑房子，黝黑黝黑的暗影在黑夜中显得越发高大，天幕中明晃晃地挂了一盘月亮，照在大街上，一片惨白。
　　李辰溪往回跑了许久，却始终没看到入口处的牌楼，她终于发现一个事实：
　　她，被留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