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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9月3日(星期五)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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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该死,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是酷拉皮卡的对手。窝金还在昏迷中,无法转移,所以转移的必须是我!会不会被他抓到,只能看运气了!
或者说,至少,只能叫他抓住一个!
我把窝金胡乱的藏了藏:自己祈祷上帝保佑吧,不过上帝大概没空管我们这种人!刚才几分钟的休息没有涵养住多少能量,只能勉强维持正常速度的步行。不要说发动念能力,单单是体术都应付困难。
不知道我跟窝金谁更倒霉点——
谁更倒霉一点,被酷拉皮卡抓到!
我一边往远处走,一边开始颤抖。
跟恐惧有关,但关系不大。
应该说是兴奋或者紧张……酷拉皮卡要报仇,这理所当然……他报仇的对象里有我,这也是理所当然……应该说,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吗?
诡异的是,此刻我的脑子异常清醒,以至于过去很久的事情,全部都浮出脑海……
……
鲜血。
寂静。
漫天的红色。
空气中令人窒息的血腥。
……
今天的夜晚跟窟庐塔灭族的那天一样,甚至气息都有点重叠……只是待宰的羔羊变成了我们……酷拉皮卡,他会像旅团的作风一样,毫不留情的杀了我吗?……那个温柔纯洁的孩子……对于杀人的定义跟我们完全不同。
他,把窝金差点杀掉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我找到窝金的时候,酷拉皮卡正静止不动的站在那里,面对着窝金……那个时候的他,在想什么呢?对着一个仇敌,面目肃然,他在想什么呢?
我撕掉自己手臂的时候,他愤怒中带着惊愕的眼神……他可以直接攻击我的心脏的,那个时候,我为了能迅速的带走窝金,明明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他可以直接攻击我的要害,或许不会致死,但我绝对会比现在惨的多……为什么……只是被缠住了手臂而已呢?
应该说酷拉皮卡他不想叫我死吗?他想要从我口中知道什么……还是……单纯的不想让我死呢?
……
“杀光不够,还要烧光!小美真酷!往后扫尾都交给你吧!”……
……
对于一个这么残忍的杀了他族人的混蛋,他居然不直接攻击她的要害,真傻……
这样的家伙,只要在流星街呆一天,一定会死掉吧……
好傻。
也很纯真。
在流星街……有那种东西,是活不下去的。
……
今天真冷,特别是手臂的伤口处。冷风从断裂的地方里钻进去,刮擦着神经末梢和肌腱。断口因为参差不齐,痛感的传递也参差不齐,形成一种诡异的感觉……好像这条手臂不是我的,越是疼痛,越觉得虚幻。
胃部从刚才开始就在翻搅,呕了两下,呕出几口酸水。大概是念力使用过度的副作用,这没关系……
我不想死。
只要我不想死,就有活着的希望!
然而,活着的希望,在我看到肩头染血的酷拉皮卡时,有了幻灭的迹象。
他怒视着我,把我那半截手臂丢在脚下。
憎恨、厌恶、失望……
其实他不必对我这种人投入什么感情,特别是像“失望”这样的感情……本来,我已经刻意疏远过他了,本来,故意安排在友客鑫见面就是一场阴谋……本来,我不是什么值得他期待的朋友……不,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我被锁链打到,毫无招架之力的飞出去,落在他脚边。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五指前伸,锁链把我捆绑结实。
痛感开始变得奢侈。
我觉得在着陆的那一刻,五感开始消失……
至少,现在眼前的酷拉皮卡已经很模糊,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就连紧紧缠绕在身上的锁链带来的痛感已经渐渐的感觉不到了,断臂完全不像我的……大脑真是个玄妙的东西,我大概会清醒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郊外了。
我没死,真值得狂喜。可是看着身上密密麻麻缠着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着坐在不远处的金发少年中指的,我高兴不起来。
被强迫进入“绝”的状态,对念能力者来说,是生命攸关的事。
虽然,我的命本来就攥着了他的手心里。
酷拉皮卡。
他是闭着眼睛的,也许在休息,也许在思考。
我轻微的转动身体惊动了他。
张开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蓝色。
他走过来,语调平淡的说:“我已经在你心脏插入了楔子,如果你不遵守我所定下的法则,锁链就会发动,弄碎你的心脏。”
我感觉喉咙里辣辣的烧起来,想吐,想流眼泪,全身轻飘飘的……这算不算是在恐惧?可,我不觉得这是害怕这么简单的感觉……这种感觉,还要更深一点,更深一点……
“我的法则是……”他顿了顿:“诚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我咬着嘴唇。
他看着我。
“你的同伴就是因此而死,所以,你最好配合一点,那可以让你多活一点时间……”前额的金发有点长,遮住了他半个眼睛。
为什么……我会觉得他这个样子很悲伤?
酷拉皮卡身量很高呢……
“现在,我问你。”他的小指伸出,对着我。就算不用“凝”也能感受到来自心脏的束缚!他说:“你的同伴在哪里?”
我低下头。
如果我不遵守他定下的法则……他的法则是诚实的回答他的问题,这是不是说,只有说谎或者答非所问才算是毁约……如果我沉默……会被当做法则还没被触动吧?
那,我就沉默好了。
“……其他人有什么能力!”酷拉皮卡的音调里,居然藏着一点悲伤……怕是他自己都没觉察到。我抬起头来,一拳下来打的有点晕晕的:“说话!”
说话……
说出来的东西肯定不能叫你满意的话,那还是不要说了……
他没再打我,只是束缚身体的锁链缠的更紧,紧的有点喘不过气。
“你不说话就觉得安心了吗?”他蹲下来,看着我。带着厌恶与愤怒,收紧锁链使我抬头。蓝色的眼睛相比于绯红色,多了点忧郁:“我都看到了。为了救那个混蛋,你毫不在乎的丢弃了手臂,甘愿被我捉住……你真的没有感情吗?你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吗?回答我!”
“我不知道。”鼻子有点酸。酷拉皮卡真是高估了我……明明是因为对自己的治愈能力太有信心才那么自信的丢掉手臂,明明是因为运气不好才被他抓到,明明是怕窝金那家伙一死我就变成旅团最容易被取笑的人,我才去救他……真是的,说的我似乎成了什么好东西!其实我就是个混蛋……
酷拉皮卡好傻。
干嘛要跟我废话……
直接杀掉,不就好了。
不对,就算是敌人,杀掉的瞬间他的心里也不舒服吧……
所以,酷拉皮卡,你好傻呀……
然而,我的这个回答似乎算是“诚实”的。我的心脏还好端端的在跳动,我还好好的活着。
“你杀人的时候……难道都没有后悔过吗?”眼睛被头发遮挡着,酷拉皮卡看上去有点颓然。昨天看到他对着窝金的“尸体”时,就是这种表情……酷拉皮卡……难道在后悔吗?
我们杀人的时候……我想起窝金捏爆敌人的头颅时兴奋的脸,想起信长斩杀了敌人之后小心的擦拭爱刀,想起玛琪面无表情的用念线割碎敌人的身体,还有飞坦……那家伙也是很享受杀人乐趣的……
可是——
“有。”我说着,撇开眼去不想看他。指着心脏的锁链会告诉他我说的是不是实话,犯不着我自己矫情。当然有。我不想像某些人一样,给自己定一个标准: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那是上帝该做的,与我无关!
我……只要乖乖的听团长的话,集体行动,哪会去管那么多呢。
就算被杀人的血喷溅在我身上。
就算临死时怨毒的眼神让我咬紧牙根心脏抽搐。
其实……也就是这样吧。不杀他,就被杀掉。
这样想的时候,心里会舒服不少。
“哼!”酷拉皮卡站起来,“你在猎人考试的时候就故意试探过,是为了除掉我?”
“是。”尽可能的减少语言信息。说谎习惯之后,谎话就会不由自主的往外吐,真是个不好的习惯。我抽抽鼻子,在敌人面前掉眼泪,好丢脸……
“也是你跟妮翁说我不可信,并怂恿她今天跑出去的?”
“是。”妮翁已经溜出去了,库洛洛不会失手的!希望他轻一点,妮翁好乖好可爱啊……
“我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窟庐塔族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我选择沉默。这又是一个不能回答的问题。我不能告诉他,早就知道一个叫“酷拉皮卡”的窟庐塔遗孤会去参加猎人考试,还会跟小杰他们成为朋友!这么荒唐的事,思维严谨的酷拉皮卡一定会刨根问底,到时候就麻烦了。我试着侧侧头,把挂在下巴上的眼泪擦在自己身上。
“你很快就抓住了我刚才定下的约定中存在的语病。”他使劲一扯锁链,我身体一歪,躺在地上。这个姿势真不舒服。他说:“在很短的时间内,清楚的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擅长放置陷阱,喜欢织好网等着对手主动出击,迅速的抓住关键点……你是你们中的谋划人员吗?”
“不是。”我回答的毫无愧色。这不算泄密,而且这个回答应该多少让酷拉皮卡更冷静一点。
他紧张了太久了。紧张使他变得有点不理智……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永远像是蒙着一层水雾,看上去很漂亮,却有种钻石蒙尘的郁结。
我也不想死啊。
但是,好难过……
他的电话突然急促的响起来。
酷拉皮卡看了我一眼,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我实在是累坏了,本来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缠在身上的链子却窸窸窣窣的变松,慢慢解开了。
睁开眼睛,酷拉皮卡看着我,神色复杂。
讽刺的语调,很不适合他。他说:“你们真是一群混蛋——”
我早就对混蛋这个词释然了,然而,他的后半句叫我有点惊愕:“——只知道屠杀!”
什么呀……虽然杀人频繁了点,但是那种规模,怎么也算不上“屠杀”吧。
“你的同伴,正在血洗友客鑫!拍卖会现场已经血流成河了!”他把电话砸在我身上,小指对着我,心脏上缠绕的锁链激烈的收紧:“现在,我允许你回去,让那群怪物看到你还活着!不过,法则里再加一条:不许使用念能力!”
你太高估我了。他们屠杀,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我阻止吗?那……还是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