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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9月3日 《Stairway To Neverland》一 ...

  •   《Stairway To Neverland》

      这本书的名字。前半部分是Stay,后半部分是Leave。

      我怀疑它有什么隐含意义,可也许是我想太多,也许我应该学会着眼于表象,在脑海中构筑一个“永无岛”,然后在其上堆砌这本书中作者可能提到的一切概念和定义作为搭建阅读的底稿。

      在我学会和人相处之前,我大部分时间和书作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读一本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这些被套用在读书的意义小作文里的名言警句让人耳朵生茧。

      于我而言,书,它们是促使我恶化的催化剂。

      《第二十二条军规》:只有疯子才能免于飞行,但必须由本人提出申请。然而能提出申请的必然不是疯子。同理,即使我再怎么申诉我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大学生,想来也不太可信。

      承认自己是坏的、发烂的、恶臭的不是什么难事——承认自己生了病才是。

      很小的时候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到底是谁。我拿这个问题去问家人,他们只会教我怎么写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不厌其烦——安得。

      是个好名字。人们问:“是取自‘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回答:“是,有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使命感。”是个好名字,一句话就能塑造一个纯粹的形象。

      但它终究只是个名字。它是体检报告上面的几个方方正正的印刷字体,而我本身的存在是血、肉和骨的有机或无机的结合,除了在得了急性肠胃炎或者熬夜之后。我所有的身体数据指标都处于正常水平。B型血型,不用担心血型库存短缺的问题;没有胎记;还没长智齿,也许一辈子都能幸免于难;眼睛在初中时近视,但不至于摘下就看不清……我像是流水线上的一个合格产品,既不瞩目也不残缺。

      当人们提起我,他们先是记起这个产品是个女性,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名字只有两个发音,再结合一些隐隐约约含糊不清的外貌特征——这就是我,我浅薄得惊人,好像一张塑料瓶的标签。

      当人们问:“你是谁?”

      —— “安得。”
      —— “安德利特。”
      —— 【“爱洛·艾梅洛斯”。】

      “没了吗,然后呢?”
      “……”我向来无法将自己阐述准确,总是词不达意,于是我应付道,“难道还需要说别的什么吗?”

      当库洛洛将我形容为书的时,我的自卑和窃喜一同降临。

      阅读于我的意义在于,我可以假装一切事实在我身上真切地发生过。

      人活到最后是一段记忆,在我少时幼稚的认知里,得到了记忆就等于经历过现实——这当然是错误的,直到我第一次将杀人手法付诸行动之前,我都无法更正这种偏狭的认知—— 感谢所有第一人称的小说和传记。它们填补了年幼时我那空缺的自我认知。

      “我”是《洛丽塔》里的亨伯特,我对少女无限地痴迷,我热衷于用本来书写文稿的笔触去大篇幅描摹一个纯洁诱人的幼体——后来我读到《房思琪》,我对我自动代入到施暴者这一下意识的行为感到古怪。

      “我”是写《沉思录》的古罗马帝国皇帝马可·奥里略,我不断地反思,保持理性,我学习谦虚、善良、责任、公正,直到这些美好的品质压垮我,完美主义演变成了苛求,我便成了写《忏悔录》的卢梭。

      我不知道我是谁,也许我早在《狂人日记》里就被吃掉了。

      但是后来我知道了,“我是谁”并不重要。我与骄傲的罪犯不同之处在于,我的傲慢肆意生长,它没有植根的能力,毫无凭借地存在着,它是“安泰俄斯的反面”,它无法反噬我,它能感知到我自卑而悲伤的核心。

      就像我知道西索的傲慢来源于他自恋而荒诞的本质。我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类人。

      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擅长说谎。

      小杰和奇犽被带来了基地,信长固执地决定推荐他们入团,他们被带去一个密闭的房间。

      我不知道小杰他们认出我没有,我换过衣服,剪了新发型,额头缠着绷带,团员们你一嘴我一嘴商量怎么处置他们的时候,我在垂着头看书。我觉得向他们解释我的状况是件很麻烦的事,那么干脆保持沉默。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西索认识他们,他们也认识西索。

      但是自从小杰他们被信长看守之后,西索就像作无事发生一样在离我不远处气定神闲地搭建扑克牌金字塔。

      “可以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吗?”我啪地一声合上书,对西索说。我们都坐在角落,这是被排挤和孤僻的自然结果,哦,我当然在说我自己。

      还没等他回答,我突然瞥见一只长腿的蜘蛛正挂在我的袖口,微不可见的蛛丝不知道黏在哪根纤维上。那一节小拇指大小的蜘蛛腹部,漆黑的椭圆上纹着棕色的斑点。

      “稍等。”我把书放在一边,一臂抬至水平,另一只手小心捏住蜘蛛的腹部,侧着脑袋,从蒙灰又漏风窗户向外望。

      融进窗外澄黄夕阳的蛛丝像是蛋液里流淌的一丝蛋清,一扯,咻地崩断在了云彩里,比晚风的呼吸声还要轻。我把这只挣扎着的、具有象征意义的节肢动物安放在地上,我猜测这个举动在团员们看来比绕开蚂蚁的搬家队列要有亲和力。

      西索轻松地把一张纸牌地放到最顶端,我知道就算他站在数十米开外也能把纸牌稳稳当当地飞到任何一个位置。

      “只有一个问题。”我重复了一遍。站起身,在那只以为劫后余生的蜘蛛彻底逃走之前,跟上它,踱步到西索面前,在只有他能看到的死角,用稀松平常的步调碾碎那种节肢动物,“这个问题,它一直在困扰我。”

      “可以~如果你能安全抽出最底层的纸牌的话。”

      “你不会做什么手脚吧。”

      “嗯哼~说不定呢。”

      我嘲讽地冷笑一声,蹲下身,左右观察有我膝盖高的纸牌塔,然后取了最上端一张,中间对折,竖直地安进底层作为基地支撑,顺利取出了最底层的牌。

      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正想交给西索。

      此时,西索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张牌来,食指和中指夹着牌,扭动手腕,缓缓翻面,是一张黑桃8。和我手里的那张一样。

      我问:“你居然无聊到记下了底层所有牌的花色和位置?”

      西索委屈地撅了撅嘴:“虽然的确挺无聊,不过安德你完全不会捧场呢——这是魔术哦~”

      “哇哦。”我语气极其平淡地表示出惊讶,“真厉害——怎么做到的?”

      “猜的哟。”他说着拿出了一副新的牌,拆封、抽出两张王牌,洗牌,手法快到只能看到空气中的几秒钟残影,他把一叠牌放在我面前,示意我将其分成两堆。我没有分成两“堆”,而是将最上面的一“张”牌当作一“堆”,各取两堆的顶牌,一张是红桃6,一张是方块3,6加3是9,接着他让我在剩余的牌里取出10张牌。

      第一张,梅花A。
      第二张,黑桃4。
      第三张,方块Q。
      ……
      最后一张。
      第十张,黑桃8。

      我捏着冰凉的纸牌卡片,下意识咬住了下唇。我不相信没来由的巧合,但我无法识破魔术师的手法。

      “这是什么意思呢?”小滴凑了过来,“黑桃8有什么含义吗?”

      “黑桃八,用这种方法是说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西索解释说,“不过安德的数字和小滴的数字不一样呢。”

      “数字?”我看向小滴。

      “哦,是团员的编号。”小滴把衣服撩起来,在她的左侧腹上纹着一个带有数字8的蜘蛛纹身,“‘我们的数字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

      “不知道,卖关子的把戏罢了——西索,我可以问我的问题了吗?”

      “当然。”

      “我适合染什么颜色的头发?”

      “咳咳——”侠客似乎被自己呛着了,在后面顺着气,“你为什么要问西索这个问题?”

      “当然是因为看起来他是你们之中最擅长颜色搭配的一个。”

      侠客摇摇头 :“不,我问的是——算了,反正不是什么要紧事。”

      西索:“绿色或者红色。”

      “嗯,听起来不错。谢了。”

      我知道侠客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实际想问的是,你知道锁链手是谁吗?锁链手是诺斯拉家族的人,如果主动去找一定会找到。关键是,在旅团主动出击之前,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绿色和红色混合后是黄色。酷拉皮卡有着及耳的金色柔软的头发。西索对旅团没有忠诚,我在他眼前特意踩死了蜘蛛,他甚至抑制住了什么情绪往前倾。
      他听出来了我的试探,并且给了我答案,这意味着,他承认了他是酷拉皮卡的内应,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合作完成一场魔术,他是魔术师,我是助手。而混淆试听是这场魔术成功的关键。

      我问: “对了,西索,你的编号是多少。”

      西索把一张红心4抽了出来,伴随着几声晦暗不明的笑声。

      “这个数字是自己选的吗?”

      小滴解释说:“是因为西索杀死了原来的四号。”

      “那就是是自己选的喽,挺适合你的。”

      Four与Fool近音,在塔罗牌里,愚人是22张大阿卡纳牌中的第一张,编号为0,“我可以把这张黑桃8当做书签吗?”

      “当然~是牌选择了你。”

      我正要翻开书把纸牌当做书签夹进去,发现书里夹了一张空白的纸,所以我才会一下子翻到这一页,我暂时没去管它,把纸牌夹了进去。

      ———————————————————

      从安德那里拿来的参会许可证给他省了不少事。

      在猎人网站搜查到诺斯拉家族的信息后,库洛洛从网吧走出来。看到一群情绪异常激昂的女性团团围在一家电器店铺门前。从她们手里持有的物料来看,似乎是猎人协会副会长的粉丝后援会。

      商铺展示台的电视机显示屏上全部放着猎人协会副会长被停职的新闻。

      西装革履的金发男人露出苦恼但又故作勉强的神色,对记者说:【感谢大家的关心,协会也是出于我的安全考虑,我相信协会的工作进程,一个月后我就能复职了,期待到时候和大家再次见面。】

      记者问:【您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被停职呢,能透露一下么?】

      【抱歉,我不能透露,我必须全程配合协会的工作。】

      帕里斯通的每句话都隐隐流露出自己遭到不公平对待的语气,装作一个受害者博取同情。有的时候猎人协会里面的兜兜转转比得上国家政客之间的博弈游戏。

      ——“我们要在各地举行游行,我们有证据副会长遭到了虐待!”一个女人举着牌子手舞足蹈地向其他人解释,“我们的线人拍摄到了他被关押的场面,他被像是对待精神病人一样套着约束衣,绑着约束带!

      ——“如果副会长犯了什么过错,也应该交给法庭判决,而不动用私刑!”

      ——“没错,我们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库洛洛想起了在米德那殡仪馆听到的供词:【金发的男人……我没看见脸,他在车的驾驶座上,从后视镜看见他穿着西装,打领带。他让我把尸体放在后座上,还说什么放后备箱不尊重死者,会被谁谴责一顿的之类的,没听懂。不过他看着挺眼熟的,我不记得在哪里看见过,说不定是哪个电视里的演员吧?”】

      没看见脸又怎么可能觉得眼熟,他原本以为这是那人胡乱说的,但是现在想来不是,因为这位猎人协会副会长,比起相貌,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气质。要么觉得轻浮得危险,要么觉得真诚而值得信赖,极端到没有模棱两可的余地。他为什么要偷走爱洛的尸体,安德在其中又发挥着什么作用,也许今晚就会有答案了。他确认了一下行程,不需要特意去抢一个参会证的情况下,时间绰绰有余。

      他上前去,露出关切的神色,模仿着曾经给他打伞的一位老妇人的仪态,只需微微调整动作幅度,就能显得无比儒雅而随意。

      “请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
    我真的
    卡了好久
    我觉得我今年写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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