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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规则(一) ...


  •   真的有人在认真对待这个游戏啊。

      我不禁这样感叹道。

      金是个很聪明的男人,他不在我面前透露更多的策略,就像我不会向他们提供更多的帮助,但是仅仅是这十几分钟的只言片语,我就察觉到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取得胜利了,大家也能察觉到,并且选择追随他。

      他很坦诚,直言自己无法保证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而要是他们都死了,待在安全区的我也只能被杀死,所以不会再有人对我心存芥蒂——掌握别人的生死总能带来愉悦的,我最有发言权了。

      但是我不会死,因为对面要是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只可能是他了。

      而昨天,他被我策反了。

      ——我每一天都在感谢昨天的自己。

      对了,我的转椅破掉了,它在我手上活了半天。

      那时我正准备把它搬到一楼大厅——那里通风,宽敞,还离厨房近——伊路米刚好从一楼上来,我一时手滑,转椅就轱辘轱辘掉下去,不出所料,被他捏了个粉碎。

      他无辜地眨了眨黑漆漆的猫眼。

      “真可惜——我很喜欢这把椅子的,遛了它一早上呢。”

      “故意的,为什么”

      “起床气当然要发在叫我起床的人身上。”

      “但是你早醒了,而且发出了很多声音——你在干什么”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可能只是出于恶作剧的目的,或者是认为我的动静吵到了他,让他觉得我在混淆视听妨碍他的工作。

      事实上,他只是想要管我。这让我很不舒服。

      我说:“……不要来管我。”

      这句话好像让他很在意。

      虽然我们的友情持续时间并不长,但是我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冷战。

      我决定之后要找个看不见这家伙的好地方,安心享受难得的混乱下午茶。

      这时阿迪奇从房间走出来了,他是个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小孩,像是恐怖片里钻进被窝吓人的鬼。

      维斯文跟在他后面。

      这个场景很熟悉,在爱洛的日记里出现过。

      那时桑奇为爱洛准备了一场烟花。于是我很识趣地敲了敲老板房间的门,让他出来看看热闹,他出来了。

      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了,维斯文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没有让任何女仆跟过来 。

      现在是十点四十分,游戏才刚刚开始,这条走廊是安全区,除了我这个混子没有人会来。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我、伊路米、桑奇、维斯文和阿迪奇五个人而已。

      伊路米被困在楼梯的转椅废墟中,我站在二楼楼梯口,桑奇走出房间,刚好站在走廊中央,阿迪奇缓缓地往前走,维斯文跟在后面。

      “他发烧了?”桑奇若无其事地问。

      “是的,那天也是这样。”

      发动条件是发烧和大量死亡。

      “把他关起来吧。”桑奇下达命令。

      “是。”维斯文准备强制带阿迪奇回房间,她蹲下身,与此同时,阿迪奇举起手臂,指向了桑奇。

      我们都不说话。
      就像是病人被宣告死期将至,为在病床旁边的人光是站着就足够多余了,这时候的安慰怎么看都是落井下石的小人行为。然而我很担心我的一亿。

      “……把他带回去。”桑奇再次下达命令。

      维斯文抬了一眼,把阿迪奇举起的手硬生生压了下去,对她来说,这个力道是抑制死亡的力道。好像是什么她斗争了许久的东西。直到她抱起他,那只手还在不停地挤压着她的胸膛,不停地反抗她的束缚,她才后知后觉,那是数年前恐惧的余震。

      这时,在桑奇的身后,库洛洛从一个房间走出来。

      似乎还有转机。

      现在是十点四十五分,作为罗伯特一方的新成员他很可能杀死了桑奇队伍的一人。所以有一种可能,被告知死亡的不是他,而是库洛洛,或者某个已经被库洛洛杀死在房间里的人。

      不可能是库洛洛,因为昨天傍晚他支付了巨款让阿迪奇为自己预测,据他所知,他是不会在近期死去的。

      他并不在乎遗产到底落在谁的手中,知道对方存在一名存活这种暗示自己一定会输的事,他并不纠结在意。

      桑奇抬步走向库洛洛,问:“里面有死者吗?”

      “没有,现在安全区只有一个人,我想我的到来是合理的。”

      桑奇狐疑地越过库洛洛,推开房间,里面安静极了,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尸体。桑奇打通了金的电话,询问现在有无人员伤亡,看他的表情想来一切正常。

      没有别的可能了,他的确会被杀死。

      库洛洛问:“先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什么也没发生。”桑奇摇了摇头,“您怎么会在这个房间呢?”

      “我以为能埋伏到安德利特小姐,不过要碰到她只能在安全区呢——您还要再检查一遍吗?”

      “不用了,”他知道他们两个是昨晚一天抵达邸宅的,并且举止亲密,“您和安德利特小姐各自站一边,按照规则,到最后只能活一个人。”

      “那就我死掉好了,”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似乎对这样不合逻辑的事情乐在其中,“这并不难下决定。”

      “……”桑奇一言不发地走了,他走之前交代我不要把刚刚的事情说出去。我向他多要了八亿的封口费,他答应得很快,快到伊路米都没来得及开口追加就疾步回到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哈,他一定是你的雇主——”我转身,正想拿这件事嘲讽他,冷不防对上伊路米的眼睛,他靠得太近了,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从楼梯平台上来了,站在第一个台阶,和初次见面一样,走路不带声音。

      他很高,我之前都要仰视他,带着压迫感,可他现在站在第一阶,我就能和他对视了……更有压迫感了。

      第一个想法是把他推下楼。

      但是理智阻止了我,我觉得我要是推了大概没有什么好结果:我可能推不动他,反而自己狼狈地往后退倒在地上。我就算推动了,他绝对会拉着我一起掉下楼梯,楼梯平台上全是碎块,他会拿我当垫背。最糟糕的结局是:我推了,他自然地侧身一闪,我掉下去了,废了,这很糟糕。

      于是我僵在半空中的手愣愣地收了回来,完全忘记了刚刚想和他冷战来着,“不好意思,挡着您的路了。”我准备往后退。

      ——“我听见他的声音了。”

      “他”

      “不要装傻。”

      “哦。”

      “你换过衣服了。”

      “嗯,面试要穿得得体一点。”

      “我的名片在身上吗?”

      我摇了摇头。

      他又取出来一张,说:“这次把号码记住。”

      我接下名片。但我想我这次还是不会记住。不过我还是答应他了。他盯了我一会儿,他说他很擅长对付变化系。

      “这是念能力者才能听懂的冷笑话吗?”

      “我不会管着你,但是我会抽查的。”

      “……记不住会让我罚站吗,伊路米老师” 他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前半句话和后半句话自相矛盾吗?

      走廊里其实已经没有人了。库洛洛早就走了。在桑奇给金打电话的时候似乎有什么让他很在意的事情。我想金应该是一个人物,对库洛洛来说这种对峙场合也很难得吧。

      在伊路米走后,安全区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走廊是没有座位的,我就坐到一扇窗户下,那里有白光投下来,并不刺眼,甚至有些阴森。打开窗户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风吹进来会晃动窗纱。

      我觉得我像是个因为大人在干正事而被搁置在一边的小孩。

      我很理解为什么这样的小孩容易被拐走,因为真的很无聊。无聊就会到处乱逛。

      有时候碰到一个正在战斗的房间,我会和里面的人打声招呼,他们都赶我走。

      我觉得我很不受待见——我以前总是被和善对待的——但是我很快就从这种被嫌弃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我觉得我没有必要纠结死人对我的嫌弃。

      维持念能力是很费精力的事情。

      我给自己找了本书看,很无聊,我还泡了咖啡,维斯文路过的时候收走了,她给我换了一杯红糖水,泡在保温杯里。

      她真是个好人,都怪爱洛把她带坏了。提起爱洛我就觉得头疼,一个女孩死了怎么还能搞出这么多事情!但是转念一想,“这一次死了我也要这么干”这种想法又占据了整个脑袋,我又没有指责她的立场了。

      这些仆人很是辛苦,我看见某个房间里有一个被嵌在地板里的人.

      应该是有可以软化地面的能力的人让这个可怜人陷在里面了,他真的很可怜。

      仆人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他们拔不出来,就好像他的血肉牢牢长在钢筋水泥里,于是他们只能拿着锯子把露在外面的身子截掉,剩下的部分用铁铲铲干净。

      血喷得很高,溅到了我身上,衣服弄脏了,但是书还很干净。

      他们把尸体的残骸都堆在一个塑料圆桶里,我上学的时候,那种圆桶都是用来装拖把水的,总之他们一桶一桶地往外拎,拎了五六桶才勉强清理干净。

      走廊的地步上全是血脚印。

      ——他可能是今天出血量最多的人。

      我一想到这里,心情就好了很多,抿了一小口红糖水继续看自己的书。

      金偶尔会来看我,说是看我,其实是和我抱怨,他以为能很快结束的,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损失了五名成员了,他让我不要偷懒,集中精神,在战斗中对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判断失误后果很严重。

      我表示十分遗憾,可我没有一刻停止过念能力,他也看在眼里。

      “您知道,总有人有些时候会不接受我,这就在我的控制之外了。”

      “你找这个借口是为了让大家不伤害你。”

      “可您又怎么确定我到底有没有在撒谎呢。”我朝他和善地笑了笑,说,“在战斗中对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判断失误是很致命的,您说是吧?”

      他对我无可奈何了。

      “我可以随时在关键时刻撤去念能力让他们丧命,可是他们却不能不信任我——”

      我的话被打断了。
      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念压。

      像是每一寸皮肤都被沉重的压力碾过去,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尝试去抵抗但这显然是徒劳。

      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恼怒的神色,甚至我觉得他可能自己也认为拿念能力来吓唬小女孩是很没有风度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压在我身上的念也瞬间消失了,他说:“不好意思,你刚刚的那些话——那种语气——让我条件反射地感到反感——有种臭水沟的感觉。”

      “……你这么说很过分。”但是很贴切,我也拿“臭水沟”形容过我自己,但是我不允许别人拿它来形容我。

      “对不起。”可他的表情完全没有在反省。

  •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猜猜看控制预知手法……应该很好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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