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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桑奇×面试×遗产争夺 ...


  •   小少爷发烧了高烧,邸宅里忙成一团,女仆们手忙脚乱地换湿毛巾。阿迪奇虽然很配合,他任由她们摆布四肢却完全不表达自己的感受,恐怕其中哪一个人拿刀刺向他或者蒙住他的口鼻他都不会反抗吧。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揍敌客家排遣来的可靠杀手。

      他在阿迪奇的身边守了一个晚上,没有一个刺客,偶尔有脚步声从房间走过,但是从不驻足。

      昨晚是个一切安好和平的夜晚——除了小少爷的被子,它从阿迪奇的颈侧一直退到床底下,整个过程伊路米没有丝毫干预。

      在女仆们的慌乱之中,秘书长维斯文和伊路米对视了半分钟,无机质的黑色瞳孔俯视着面色冰冷严肃的女人。

      这是漫长的对峙。女人先败下阵来。

      “是我的疏忽,没有事先告知先生少年会因为夜间受凉而生病。”她微微鞠了一躬,语气冷静。

      “嗯,”他认同地点点头,甚至提出要求,“这些仆人不能靠近我的目标。她们会杀死他。”

      “高温也会杀死小孩,我虽然不能保证她们之中没有心怀鬼胎的人,但至少不是现在。恕我直言,您的‘常识’是个意外,现在最不容许发生的就是意外。我会安排一位侍女,她会负责一些很平常的事,比如怎么领他走路,听说您昨天是拎着他的后领上楼的,这会窒息——”

      “他没有死。”
      “结果并不是判断某件事是否合适做的标准。”
      “……你说得对,但是我并不需要,有人答应我会尽快结束这次麻烦的委托。”

      维斯文疑惑地皱了皱眉,她向一侧低头思索,很快就想到了他口中的人是谁,但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伊路米要告诉她这件事,她问:“您是说安德利特小姐”

      他没有准确的回应。

      于是维斯文不等回答便转身出门向左往安德的房间走去。

      ——“她在右边。”伊路米提醒道。

      维斯文停下脚步,她回头看,走廊的尽头是她熟悉的房间,西侧的,属于爱洛的房间。

      她向伊路米致意离开,视线重新落到远处封闭的棕色木质门前一秒,她捕捉到他的表情,像极了她那对可爱的双胞胎瞒着对方向自己告状的神色。

      她面不改色,敲响了房门,无人应答,又急促地叩门几下,一点声响也没有,询问了几声,还是毫无反应……事情有点不对。

      门没锁,她打开。

      房间里乱作一团,尤其是衣柜,被人翻箱倒柜一通。

      被子是凌乱的,显然有人睡过。书架很整齐,但是顺序乱了。桌子底下有几滴血,地上有一副瞳孔沾上了点灰,她把它们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一声抽水马桶的声音过后,安德拉开玄关,她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虚弱地捂着肚子,慢慢挪移着脚步,似乎是想要爬到床上去休息,但是房间实在是太大了,于是干脆停下脚步,背靠着墙,瘫软得滑落。

      维斯文锁上门。

      她从衣柜里取出一条毛毯,蹲下盖在安德身上。她这才发现安德穿着一套女士西装,黑色长裤和白衬衫,是从柜子里翻出来的。

      “谢谢。”安德抬了抬眼确定了来人,道了声谢,声音微不可闻。

      这家伙终于安静下来了。维斯文不禁庆幸起来。她问:“您怀孕了”

      “差一点点。”

      “还能拿它开玩笑,看来并没有在装。”

      “我还没有行迹恶劣到要装生理期,又不是体育课。”她嘟囔一声,又目光涣散地问,“女士,是不是成为好女人就不会痛经了”

      “你的疼痛来自于熬夜、受凉和饮食不规律的报复,如果你说的好女人都在认真生活,那么的确如此。”

      “呜……”她小声哀嚎,委屈地勾起小腿,下巴搭在膝盖上,额头蒙这一层冷汗,几条被浸湿的刘海被捋到一边,几颗粉色的痘子被暴露出来,“我有在认真生活的,我跟着提亚学了做点心,克服了洁癖每天洗很多碗,学会了攒工资,夏天的冰淇淋也控制到了每天一根,甚至知道了电费的单价——却还是没有逃过痛经。”

      “这些事情和痛经没有任何因果关系。”维斯文叹了口气,莫名觉得和这些年轻人交流很是困难,“小姐,我希望你没有忘记今天还有一场面试,桑奇老爷已经到了,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也已经得到了另一位老爷的认可,现在你是这个邸宅唯一一个吃白饭的人。”

      “吃白饭没有!我到现在一粒米都没有吃到!”安德想要反驳,但很快又因为持续的绞痛干瘪下来,“啊——我感觉我要死掉了。”

      “早餐在一楼。”

      “我不想走路,我想今天就想躺在床上,或者你可以给我找个棺柩,铺好被褥,我躺进去就万事大吉了。”

      “你应该逃走。”

      “我没有钱。”

      “我可以把琳娜身份证给你,还能告诉你她的银行卡密码。”

      安德微睁瞳孔,她有点惊讶但是因为整个人颓废得不行,这个小动作就像是慵懒的小猫偶尔懵着睁开睡眼:“你好像……是很认真地在赶我走。”

      “只是为了保证一切顺利进行,这是我的责任。”

      “……”她不说话了。

      “你不能穿着小姐的衣服到处乱逛,更不能穿着它在桑奇老爷面前晃。”

      她“哦”了一声,完全不把维斯文的提醒不放在心上。

      维斯文觉得她的话有点多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这个陌生的女孩她就这么多嘴以至于现在安德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任谁都不想在忍受疼痛的时候耳边尽是催促和否定吧。

      可是在维斯文心里,她很想让这个女孩活下去,不是出于同情或者怜悯,每天都有夭折的人,对于年轻的女孩死与非命这件事,她已经适应了从围观者到加害者这个身份的转变。

      如果细数安德从邸宅开始犯的错误,光是私底下与提亚联系就能以杀害巴忒老爷的嫌疑关押起来,加上私自闯入爱洛小姐的房间,在舒舒服服睡一觉之后还把房间搞得一团乱,现在居然还想占据逝者的衣物参加面试,面试官又那么在意爱洛小姐……这场面试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或者说她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在确定了这一点后,她便没有追究她睡错房间的事。

      她走到衣柜旁边,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回去,这让她不禁回忆起从前的场景,爱洛小姐也是这样,想要找某一件衣服就不管其他衣服是否整齐了,于是衣柜里总是乱得一塌糊涂。

      她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来自身后的安德。

      生理期还有一个让人头疼的副作用,那就是情绪不稳定。

      可是她怎么会哭呢?
      她为什么要哭呢?
      她哭是为了什么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就不敢再去接近这个女孩了。

      她继续收拾衣服,偶尔转头。毛毯盖住了她整个身体,她看不到她到底哭成了什么样子,应该很狼狈吧,不然就没有必要遮掩起来了,她继续叠衣服。

      维斯文走之前把一板铝箔止痛药放在了床头柜,手覆上门把手的时候想到她可能不知道剂量——不是自己考虑周到,是为了防止她无节制地抓一把送到嘴里导致胃穿孔,她非常有可能这么做——她回过头,取了一片出来,收走了其他的药片。

      “我留了止疼片。”

      “……”安德没有应答,她心情不好,但也不该在这种时候闹情绪。

      ————————————

      在桑奇面前的是一个裹着毛毯的女孩。她不苟言笑,像是在生闷气,她可能以前经常笑,因为她偶尔流露出的对他的讽刺的笑意很是熟练自然。

      “维斯文说我最好赶你走。”

      “她已经赶过我一遍了——我想坐你的位子,看起来很舒服。”她盯着自己身下的转椅,眼巴巴的,又很诚恳,不像是在开玩笑,“先生,我可以坐在你的位置上吗?”

      “……”
      为了维持自己面试官的身份,他叫人送来一把更舒适的椅子。

      她勾起脚蜷缩在转椅里,无所事事地转悠起来,一圈又一圈。

      “你在干什么?”他问。

      “我刚刚哭得很伤心,现在在调整心态。”

      “那你应该在调整完之后再来见我,不过我很无聊,可以陪你聊聊。”

      “你不问我为什么伤心吗?”

      桑奇撇了撇嘴,说:“嗯哼,如果是我,我不会想说。”

      “……你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我倒是很想听听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不听人言的疯子,”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细数,“自作主张的独裁者,愉悦自我的有钱人——顺便一提,这种人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为什么?”

      “嗯你不生气吗?”

      “完全不,那你现在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披着狼皮的羔羊,明明迷失在狼的肠胃里,却误以为被困在自己的羊肠小道——真可怜。”她轻松的口气可不是“真可怜”的同情,而是从进入这间房以后一直不曾改变的轻蔑和目中无人。

      “这是文字游戏吗?那我到底迷失在哪匹狼里”他仍然能保持平静。

      “嗯——”她故作玄虚地拖长音调,发出咯咯的古怪笑声,她现在是真的在笑了,“跪下来求我,然后我才告诉你。”

      “那就让我继续迷失吧。”

      “啧——无聊。”

      “为什么那种人让你没有成就感”

      “因为他们——”

      她回答,她看到了桑奇的眼神,那是悲伤的灵魂套着玩世不恭的壳子。他有一头金发,发尾微翘,五官立体,人有点不精神,但不会因此削弱他的气场。他很会忍耐,她故意说了很多惹人生气的话,但是他非但不生气还很自然地将话题延续下去——他其实对付自己很有经验。

      “他们做出反常的事情是因为他们自己。”——而不是因为我。

      他打量了她许久,带着探究,最后说:“你被录用了,这是协议书,签下来吧。”他的手覆盖在一份文件上,摩挲了两下,似乎还在判断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一声叹息之后,把文件递给了安德。

      她接过文件,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哦,我眼睛要瞎了。”她抱怨道。

      【你将和桑奇·艾梅洛斯所属的其余的十五人合作,在艾梅洛斯家族邸宅进行一场遗产争夺战。目标是杀死罗伯特·艾梅洛斯所属的十六人。基础报酬为一亿,每杀死一个人,增加五亿,不论生死。】

      【具体规则和注释】

      【1.邸宅一共六十四个房间,双方一共三十二个人。战斗必须在单个房间内进行,发生在部分走廊、大厅等公共区域的战斗都是不被允许的(公共区域必须提前规划)。公共区域最多可停留三个人,满员状态不可持续十五分钟,满员期间通往公共区域的入口将全部关闭。当双方各自剩余一人,公共区域成为房间。】

      【2.桑奇·艾梅洛斯和罗伯特·艾梅洛斯不参与战斗也不能被杀死。】

      【3.每个房间只能存在一个死者。即无论哪一方都不能在该房间杀死第二个人,否则视为“误杀”,将在另一个空房间被处死,该房间视为死者存在的房间,无法被重复使用。(死者存在的房间应该被标注,达成双方共识)】

      【4.“斗争”和“死亡”的概念应该被区分,即“斗争”可以发生在房间A,但是“死亡”必须发生在无死者存在的房间。】

      【5.当任意一方的人数耗尽时,判该方失败。胜利者将获得艾梅洛斯家族的所有资产和阿迪奇·艾梅洛斯的使用权。】

      【6.任意一方违规都将导致阿迪奇永久进入无法交流的状态。】

      “这是爱洛的想法。”安德说。阿迪奇是她创造的,也只有她能控制,她以阿迪奇作为威胁,迫使桑奇和罗伯特进行这个杀戮游戏。

      “是她的报复,她说得让我看看什么是更加华丽的虐杀——但我不觉得这些莫名其妙的规则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安德看过日记,她知道他这么说是因为他曾经把炸弹绑在人身上一个一个从楼顶扔下来。这也是安德对他作出最初印象的依据。显然爱洛不喜欢这样喧哗的混乱。

      “你觉得呢?我会让你代替我原本队伍中的其中一人,他们是高额赏金的罪犯、猎人、各自圈内的佼佼者,可你这么瘦小,你要怎么杀人呢?”

      “你的钢笔一直别在西装口袋里吗,我刚进来就想问了——我可以拿来签字吗”

      桑奇垂头看向自己胸前的钢笔。他摇了摇头。

      “不可以,它不是用来写字的,用这一支吧。”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递给她。

      她一手拿着文件,只能从毛毯里抽出另一只手前去接笔,于是毯子就从肩头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她在文件上写字。

      “这件衣服很适合你。”他说,“请你不要把它染脏。”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定会脏的啦!”她嘟囔道。

      “你问我我要怎么杀人我是个好孩子,怎么会干杀人这么恐怖的事情——我会一直苟在安全区,泡杯咖啡,看一会书,和好朋友聊聊天,然后一亿就到手了。”

      “如果其他人能允许的话。”

      “大老板,你只要好好当一个负责任的提款机就够了。”

      安德把文件推给他,然后起身,裹好毛毯,推着自己舒服的转椅出了门,和谈话一开始相比,她精神了很多,脚步都轻快了少许。

      “对了!”她扯着年迈低沉又拖沓搞怪的嗓子说,“还有一件事~”

      她立马露出明丽的笑容,用轻松的语调说:“因为狼已经死掉了,所以被它吃掉的羊也死掉了!”

      【“她是个疯子,但您最好把她的话记住,以后会用上的。”维斯文在向他介绍这位少女的时候嘱咐说。】

      他翻开文件,在签署的那一栏,除了安德利特这个名字之外。她还画了自己的卡通肖像画,齐刘海长发,做着嘟嘴翻白眼的古怪表情。

      在这张搞笑又不乏可爱的表情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的一侧贯穿到脸的另一侧。

      于是这个“翻白眼”倒像是与“死亡”有关的暗示。

  • 作者有话要说:  想试试猎人标题
    维斯文照顾是出于对爱洛的愧疚
    这是安德第一次真的在哭,但是因为总是搞事情所以没人安慰她,情绪爆发但是又被压制住了。真的是个很孤独又害怕孤独的人,别人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一边理智地疯狂,一边感性地悲伤,无论哪种情绪都在自己的心里沉寂地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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