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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个女人的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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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得在这个世界活下来，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的生计，有人的地方就是我的主场。
我昨晚住旅馆的钱是做悬赏任务得来的。说来也正巧，警局正在悬赏一名偷盗惯犯，而这位倒霉的扒手那天的目标正好是我。感觉到口袋的异样之后，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有个路人认出了他，我顺便把他送进了局子。
我仍然记得他摸进我口袋陡然发现除了一堆揉搓在一起的纸巾外空空荡荡的错愕模样。
这怪不得他，我虽然身无分文，但是走起路来是非常有大小姐气势的，何况刚来异世界，打扮还算衣衫整齐。
我找的第一份工作是餐厅的小工，负责拖地洗碗之类的活。
刚到厨房的时候我就后悔了，这是个小餐厅，厨房小得可怜，柜架和灶台之间只能容得下一个厨师的屁股。
每到饭点，厨房就忙得一团乱，那时我就很有自知之明地走到大厅负责送菜和收拾餐桌。
这是一个海滨旅游小城镇，餐馆出去过几个街就是码头，旅客和码头工人都会到附近就餐，因为靠江靠海，这里的食物都以海鲜为主。我不太了解做菜，也许做海鲜算是比较有难度的活吧，我一上工，厨房里的大叔就找我试味道，那味道腥气地直窜我脑壳。
据说市场里的海鲜新鲜的鱼虾会优先送到前边五星酒店去，要不是我们老板路子熟，这么小的餐馆根本开不下去。
我不关心餐馆开不开得下去，但是如果这群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大叔再把坏掉了的鱼肉和软趴趴的虾往我嘴里塞，我不介意让这个餐馆因为集体食物中毒倒闭。
“呼——冷静冷静。”每当我有一些不太好的想法时，我就尝试深呼吸。
“安德！鱼头汤，”厨师一号捧着一盘飘着白雾的汤吩咐我说，“拜托了。”
厨师一号是一个留着八字小胡子的男人，鹰钩鼻，下巴很尖，做菜时，他的汗珠总能顺着下颌线丝滑地落到菜盘子或者锅里。
我之所以称他为一号，这是我的习惯，越是单纯越是好骗的人，往往是一号，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号总是变动最多的一个 。
我把菜放进托盘里，绕过好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随意跨在过道里的脚踝，终于跌跌撞撞走到了角落里的那桌。
“鱼头汤，小心烫，。”我说着查看了下他们的菜单，“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我以前从没有当过服务员，我只知道餐馆算是个获取情报的好地方，这也是我选择这份工作的原因。
但是成为那个被套取情报的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诶，小姐，听说这镇上有个神厨，能切出透明的鱼肉，是真的吗？”突然叫住我询问的是一个金发的青年，他穿着白色背心，肌肉发达，碧绿色的瞳孔。
很奇怪的搭配，毕竟在我印象里，凡是金发碧眼的男人在这个年纪都会把自己打扮成花花公子，而我眼前的这位太过壮硕了。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漂亮女人，紫色的头发，短式的改良和服，不苟言笑。
“您要是想吃高级上档次的，出门右拐，五星级酒店。”
“那个五星级酒店不是经常死人吗？我们可不去。”男人作出嫌弃的模样。
像是印证男人的话，门口急匆匆驶过两三辆警车和救护车，这个方向的确是往酒店的方向去的。
男人给了我一个“我就说吧”的得逞表情。
这让我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爽。
“您说的那位刀功出神入化的人物，我没什么印象，”我抱着托盘故作高深地说，“不过那酒店的鱼总是买得特别多，搞得我们这种小店都很难搞到新鲜的食材。你要是不怕死，就去见识见识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神人。”
“安德！2号桌！快点！”厨师一号催促说。
“知道啦！”我乘机溜开，不让他再询问更多。
我一到前台，厨师一号就骂我。
“上班的时候不要聊天！菜都还没上！让客人等着啊？！”
我正要反驳他们又不是来吃饭的，一转头两个人却吃得挺香。附近的大酒店出事了，店里不少人随意扒拉几口饭出去看热闹，这两个人倒是一副吃得很享受的样子。
至此，我对厨师一号刮目相看。
“哎呀！别看了！别看了!又死人了。”店里风风火火走进了一个女人，我认出来那人是菜市场买调味料的大妈，“我今天去送货，刚从酒店后门出来就从天上掉下个人，呦！吓死我了！”
她后怕地皱了皱眉，顺了顺自己的气，“诶！新来的服务员，给我一杯水！”
“吃饭才给水。”我手臂靠着前台没好气地回应说。
似乎是仗着大伙儿都想听她讲故事，她白了我一眼。
“姐！喝什么水啊！酒！”一个男人帮忙开了瓶酒给那大姐，这个男人在附近的码头搬货，最近几天常来，我有点眼熟。
那位大妈很满意他的捧场，顿顿顿喝了几口，又打了个饱嗝之后，开始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准备将那些添油加醋的故事娓娓道来。
“中午的时候，我照常去送料，从厨房后门进去，再从后门出来，酒店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餐厅，再往上就是房间嘛。”
“哎呀！这些大伙儿都知道！所以你看到啥了？”
“一个女人——从天上掉下来了。”
“然后呢？然后呢？”
“她看起来二十岁都不到，掉下来的时候背着地，一条手臂断了，脸被划了一条痕，喏！从头顶，”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眼睛瞪得老圆，“从这里！划到眼睛，鼻子，嘴巴，都划到脖子了！”
“咦耶～”几个人紧皱着眉头发出嫌恶的声音。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怎么知道!我就远远地看了一眼，待在那不是晦气吗？”
“死人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在码头上工的时候什么意外没发生过”一个胡络腮的男人轻蔑地撇撇嘴，“关键是，那女人好看吗？”
“老酒鬼！死都死了，还管长得好不好看”大妈狠狠拍了拍他的臂膀，我瞅见那一身汗和油，这个大妈居然还能拍得下去。
“那当然了！”男人激动得站起来，他的肚腩撞地桌上的盘碟铛铛作响，“什么事不是先从漂亮女人开始的？不然哪来那么多事？”
男人说着下意识地瞟了瞟角落里的紫发女人。
“你还别说，就算是掉下来了，那皮肤也滑得发亮啊，啧啧，”大妈润了润口水，脸上的笑容顿时扭曲了起来，“我也才知道掉下来的时候衣服会裂开——”
一说到“衣服”，围着的几个人靠得更紧了。
“这群臭流氓！”厨师一号拿起放在前台的抹布，擦了擦手，嘴上咒骂道，“安德，送客了，收拾桌子！”
我叹了口气。这厨师一号背地里骂人的时候毫不吝啬，使唤起人来更是得心应手。
“哒哒”，我用指节敲了敲桌子，“隔壁小酒馆，去那里唠嗑吧，我们午休了。”
“你这服务员怎么这么扫兴！”大妈冲着我啧啧嘴，“正讲着呢！”
“您要是真有那么多话要讲，当个目击证人去警局讲吧，不点菜都有茶喝。”
“什么目击证人，万一把我抓进去怎么办？”
“哦，您的确要担心这个——您的口袋里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吧？”
大妈的神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躲闪着眼神，结结巴巴地说：“走就走，谁稀罕！”
跟着她离开的还有几个好事的男人，不一会儿，店里一下子清净了许多。
门外救护车和警车又呜哇呜哇开回去，这熟悉的鸣叫声仿佛把我带回了从前的生活——逃离犯罪现场，在某个不相干的咖啡店端着暖暖的咖啡，小抿一口，哈出热气。
“发什么呆呢？收拾餐具啊！”
厨师一号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拍回了现实。
是了，我已经洗手不干了。
正当我端着泛油光滴汤水的碗筷走向厨房时，转头发现角落里那一桌也已经走了。
把碗刷完，擦桌子，拖地，中午接客，要到下午两三点才能收拾完，中途会有几个厨师来帮忙，还有老板视察。挺累的，但是日结的工资付完旅馆的钱，再吃几口饭就没了。
餐馆后门连着一个羊肠小道，海风徐徐吹来，身后空调凉嗖嗖混着海风的湿热，惹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是不太适应沿海的生活。
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个礼拜了。这是一个名叫“米德那”的小镇，位于埃珍大陆的东南端，这里流传着凄惨的美人鱼传说，也似乎出没过骇人听闻的海兽。
总之是个适合借着子虚乌有的神话搞景点的地方。
“嘿！你叫安德是吗？”
我走到大街上，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在小道出口等着我，我记得这个人，他是那个给大妈递酒的男人。
我这才认真看清他的样貌。
宽大的双眼皮，鼻梁高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脸颊上还有点点晒斑，整个人看起来很爽朗。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勉强可以当一个背锅一号。
“我叫安德利特。”
“那我可以和他们一样叫你安德吗？”
“他们是嫌使唤我的时候音节太多才这么叫，你也嫌弃吗？”
我抬步走向旅馆，甚至不斜眼看他。
“不……抱歉，我以为那是爱称。”他没眼力见地跟上来，“我叫葛奇，是威士号的水手，你明天有空吗？我想带你出去玩。”
我加快了脚步。
“那我请你喝咖啡吧，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知道梅琳阿姨口袋里的手链的呗！”
“……手链？”
“是啊，监控都拍到了，梅琳阿姨乘机偷走了那女人的手链。听说她偷的时候，女人的手还抽搐了一下，她这才被吓跑的。”
“那梅琳阿姨人呢？没去旁边的酒馆吗？”
“她一出餐馆就逃跑了，估计现在已经被警察抓到了吧——再走几步就到咖啡店了，你要不要——”
“不，谢谢你，我想回旅馆。”我认真地拒绝他，并解释说，“我不知道是手链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我只知道按照梅琳大妈的手势比划，在远处是绝对看不到从左侧头顶一直到右侧脖子的伤痕的，她一定在说谎。”
“我们没什么可聊的了，回见。”
“那我送你到旅馆吧。”他一脸落寞，显然他并不是想听这些冷冰冰的推理。
“再纠缠不清就是不识好歹了。”我露出还算是甜美的笑容，尽量让刺人的话让人听起来好受一些。
他果然没有再跟上来。
而我也准备回去睡个午觉。
作者有话要说： 安德日常危险发言：
嗯?你问我为什么喜欢坐在案发现场附近的咖啡厅?因为台风眼安静得无趣。
你看，就算我什么也不做，这个世界的死者也不会减少啊。
——江户川柯南表示很赞！
2022.3.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