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晚宴 ...
-
所谓庆缘节，有些像大陇的七夕节，是番瓠女子祈求上天赐给自己好姻缘的日子。我心中有些郁郁，为何偏偏只有女子祈求，大概男子若是娶了一个不成，还可以觅得第二人吧。往常的庆缘节宫中是不做晚宴的，各宫妃子只是悄悄的单独过，祈求皇上临幸，今年却是不同，我不禁有些怀疑，莫不是司徒境尘故意的。
我拿捏着时间大概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才岔岔的走了去，她们不是常常说我忘不了当皇后时的架子吗？那我便装出个跋扈的样子好了。
我一身牡丹紫的艳丽宫装慢慢的踱进了御花园，果然，除了皇上和皇后，人都到齐了，众人瞧我进来皆是一脸得怨恨和鄙夷，我暗暗有些好笑，怕是她们已把我当成想同她们争宠的假想敌了吧。我迈动步子，尽量走得扭扭捏捏，故作风情，脸上挂着谄媚的假笑，心中确是有些悲凉，本来想低调生活的计划完全被打破，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我在众人中间转了一圈之后，脸上的笑颇有些僵硬，脸上的都肌肉隐隐的开始抽动起来，我便退到一边，缓缓按摩脸颊，想缓解一下，这正主还没到呢，等他来了，又得是一通好笑。我正在这儿自顾自的想着，一抬眼却瞧见了一双眼睛直直得盯着我。
原来是小桃，她此时正穿着我叫碧儿拿给她的那身月白色的宫装，头发高高挽成一髻，只斜斜的插了一支碧绿的钗子，甚至还有几缕发丝垂到了肩上，风一吹便轻轻扫过肩头，好一个神仙妃子，饶是同为女子，我的心神也被她迷去了大半。我看她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便微微点头示意她不必慌张。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司徒境尘一手挽着皇后，身后跟着大批的宫女太监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皇后很是高兴，毕竟皇上皇后同行，便是表示皇上对皇后的尊重，以及他们夫妻的情深，我有些晃神，突然想起了无数个颢翔携我同出的场面，想起了颢翔与我同奏的那一曲鹣鹣情，想起那双其中只有我的眸子，那时，颢翔也如他笑得那般爽朗，那时，我也如皇后娘娘笑得那般矜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的请安声将我拉回了神绪，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好让自己打起精神，呆会可还有好戏要演呢。
“诸位爱妃平身。”司徒境尘懒懒的回答，随意朝摆在御花园的一双椅子上斜斜坐下，双腿交叠，凤眼一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一瞟过，看似在瞧每一个人，实则却是没人入了他的眼。如果说颢翔是阳光的，倪炀烽是儒雅的，那么能形容司徒境尘便只有邪气二字，他所到之处便是一股强烈的低气压，让人无法违背他的意思。
司徒境尘将在场的人一一扫过，看到我时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又是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心中暗叫不好，他果然是认出我来了。我低头整理一下情绪，再抬头时已是挂上上满脸的笑容。
“这位就是朕的慧妃吧。”司徒境尘邪邪一笑，下巴扬向我的方向。众人闻言皆是让出了一条路给我。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微叹口气，脸上却不变谄媚的笑。
“奴婢水汐涵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司徒境尘换了个姿势坐着，“慧妃怎么站得那么远，莫不是不愿见朕。”司徒境尘脸一沉，凤眼危险的眯了起来。
“皇上哪里的话，是皇上大婚之日就扔下弯弯不顾，又，又......”我故作委屈得绞着衣襟，一双眼睛似哀似怨的瞧了他一眼，这样不知深浅又娇揉造作的表情连我自己都一阵头皮发麻，低着头等他的下文，厌恶或者鄙夷。
等了半天却不见他说话，一抬头，正好接触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浓了起来，我心中一阵发麻，他这笑在我看来颇有些不怀好意。
“如此说来，倒是朕冷待慧妃了，那今晚朕便好好补偿慧妃吧。”我大脑顿时轰得一声，言语行动皆是不能，我看着司徒境尘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和其他嫔妃投来的怨恨的目光，脑海中只浮现了六个字，“自做孽，不可活。”
司徒境尘吩咐一声开始，节目便上演了，我退回一旁却是无心欣赏歌舞，心中乱成一团，偶然间向远处一望，竟对上了小桃的目光，那目光不是怨恨，不是担忧，不是我从前见过的任何一种目光，我没有心思去探究这目光背后究竟是什么，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拒绝司徒境尘今晚的留宿。
我悄悄瞧了司徒境尘一眼，他此时正心情大好，一边同身旁的皇后交谈，一边饮酒吃果儿，我脑子混混沌沌直到晚宴结束也没想出个计策方案来，最终也只得跟着老公公走。
“娘娘，到了，请您入内沐浴。”老公公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一群宫女便将我推推拉拉的带进了浴室。浴室正中是一方大水池，几只雕刻成蔷薇的金器正源源不断的流着水，几个宫女将我身上衣服与头上装饰皆撤去，扶着我慢慢下了水。
水温不冷不热，在这样有些凉的夜晚的确是不小的享受，几个宫女跪在池旁帮我擦洗，我一动不动的任她们动作，有一瞬间我竟想着就呆在这里好了，尤其是要面对将发生的事，思及此，我突然一个冷战。
“娘娘，是水冷吗？”一个小宫女紧张的问我。
“没有。”
“娘娘，可以出来了。”几个小丫头已将衣服准备好，我上了池子，她们将我浑身擦干，又帮我穿上了干衣服，我定睛一瞧，竟是同我落水那天一样颜色的衣服，一件月白的纱衣。
刚刚的老公公见我出来，不发一言的引着我向前走，走了不大一会便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瞧上书三个大字龙惗宫，原来是皇上的寝宫。
“娘娘，进去吧，皇上在里面等着呢。”老公公微低头看着我说，大有我不进他便不走的架势。我只得叹口气轻轻推开宫门，迈步走了进去。
果然，司徒境尘已是坐在了龙床上，身着一身明黄的亵衣，半倚着床头，手上还捧着一本书。我身后门彭得一声关了起来，我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去，门却已被关得严严实实。待我再回过头时，司徒境尘已是放下了书，坐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过来。”薄唇轻启，司徒境尘招招手示意我过来。
我不情愿得一点一点的挪过去，巴不得越慢越好。他似是等不及我的龟速，走下床来三步两步便走到了我的面前，手儿一挑便将挡在我额前湿漉漉的发拨至脑后，我惊得向后一退，却被他灵巧的搂住了腰，让我动弹不得。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挺能装的吗？”司徒境尘凤眼一挑，嘴角划开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我什么时候......装......装了？”我低下头不敢瞧他得眼睛，脸上已是绯红一片。
“不承认？”司徒境尘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你当朕当真看不出你的小伎俩，装成那副样子故意恶心朕？”
“我......我没有......我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皇上......要是不喜欢，可以不要我。”我结结巴巴的辩解着。
“哦？”司徒境尘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将头低了下来，呼吸全部吐到了我的脸上，“看来你这丫头确实是粗鄙得很，在朕面前连奴婢都不用了，今日就让朕来好好教教你吧。”说着，他竟俯身吻了下来，我一惊，又想故技重施去咬他，他却不给我机会，浅吻了一下便抬起头来，邪邪的笑着瞧我，“还想咬朕，朕可不会被你咬第二次了。”
他使力一把将我抱起放在了龙床上，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极麻利的压在了身下，他伸手划过我的眉眼，我的脸颊，最后停留在我的唇上，“朕还是最爱你这一身打扮。”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眼前的男人竟能轻易的让我害怕，他低低的笑了起来，“今日，我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我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便开始奋力挣扎起来，他双腿一横便压在了我的腿上，手上一用力便将我双手缚到头顶动弹不得。“慧妃是在考验朕的耐性吗？”司徒境尘已经生气了，从来没有人敢反抗他，我做的事无疑是在找死，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侍寝，我的心，不允许。
我脑子飞快的运转，力气上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只能在情感上唤回他的理性，找个什么理由呢，理由，理由，对了。
“皇上，我今日不能侍寝。”我努力作出一副委委屈屈，无可奈何的样子。
“哦？”司徒境尘显然是被我勾起了兴趣，想听听我的理由。
“我，我今日来了月信。”我脸微微红了起来，在男人面前说这种事情确是不好意思，不过说起这月信，自从出了大陇之后竟再没来过，大概是心中郁结所致。
“慧妃这瞎话编的可不怎么样，”司徒境尘笑起来，“每位妃子来月信的时间可都是有记载的。”
“我......我本来月信就不准时......这次，这次......是提前来了。”我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颢翔除我之外，没有其他妃子，我竟差点忘了这些是要记载在册的。
“哦，是吗？可我还是不信，”司徒境尘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不如让朕亲自来证实一下吧。”说着他竟伸手解开我的腰带，眼见他的手已伸进了我的衣服。
“住手。”我气急败坏的嚷了起来，司徒境尘竟也听话的停了手，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期待着我的下文。
“皇上不是恨大陇吗？为何又要碰我这大陇的前皇后。”我果然是戳到了司徒境尘的痛处，他愣了愣竟放开了钳制我的手儿。
“你倒很能破坏朕的兴致，”司徒境尘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朕为何恨大陇吗？”
我赶紧起身蜷缩到床的一角，看他却是没有了要我侍寝的兴致，才小心翼翼的答话，“不知道。”
“知道朕为何封你做慧妃吗？”司徒境尘静静的盯着地出神。
“难道是和......蕙贵妃......有关？”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蕙贵妃......颢翔的母妃......曾是番瓠人。
“你的确聪明的紧。”司徒境尘毫不吝惜对我的夸赞，“蕙贵妃是我姑姑......”
我静静的不发一言，等着他慢慢讲述，有些事怕是他放在心中良久，急需别人的倾听。
“朕永远都忘不了姑姑临嫁时的泪水，”司徒境尘有些懊恼的说，“只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不够强大，姑姑便不得不远嫁大陇，凭什么，凭什么他大陇皇帝说要我们的人，我们就要无条件的送上，那时候朕就暗暗发誓，朕一定要为姑姑讨回公道，朕也要大陇尝尝这种滋味。”
“所以，你便要我来和亲。”我盯着眼前的司徒境尘，突然觉得好笑。
“是。”
“那你觉得现在为你姑姑讨回公道了吗？”
“当然......”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当时蕙贵妃并不愿意，但是当她嫁到大陇之后，却是真正爱上了强要他的那个男人。”
“这不可能。”司徒境尘有些愤怒的看着我。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我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在我所知道的故事中，她们是相爱的。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姑姑讨回公道，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威胁她唯一的儿子，抢走了她唯一的儿子的妻子，你恨的大陇的皇帝，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唯一留下的血脉。”
司徒境尘抿了抿嘴唇，聪明如他会想明白，人总是因为某件事产生极大的执念，报仇已成了司徒境尘最大的执念，这执念饶着他，最后，竟是让他忘了初衷是什么，他想守护的是什么。
不大会儿，司徒境尘便抬起了头，他看着坐在床角裹着被蜷缩成一团的我笑了起来，“你说的对，你叫弯弯是吧。”
“恩。”
他上前连着被子一把将我楼在怀里，我吓得挣扎起来，耳边却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少了分暴戾，多了分阳光，“别动，让朕抱会儿，朕今晚不动你。”我得到了他的承诺，也不再挣扎，只是静静的任他抱着。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晚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