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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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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寿宴的日子。
晚月收拾妥当,跟随着晏温阳携带着寿礼入宫。虽说是寿宴,事实上太后仅仅与晚月一般年龄。先皇去的早,子孙很少,仅仅只有太后膝下的一名皇子与两名公主。
根据先皇的遗诏,便由他的兄弟晏温阳代为打理,太后垂帘辅政。二人倒也是配合默契,这盛世竟是蒸蒸日上,人民接连称赞摄政王的贤德与忠心。
晚月欠欠身,示意自己先行离去。歌舞表演不过如此,甚至还没她跳的好。她打算去花园内走走,赏赏宫内的梅花。她挥挥手示意宫女不用跟的太紧,一人踏着月色走向梅园。她一袭红衫,衬得她风情万种,人比花娇。
正当她就着月色赏梅时,偶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交谈声。男声她很熟悉,日日夜夜可以听到;女声有些耳熟,方才便是这道声音自称哀家。
她本无意探究别人的隐私,可身体却是先了一步藏于树后。
此时恰巧一阵夜风徐来,吹开了树叶的屏障。那男子背影令她熟悉万分,他紧紧搂住那一袭宫装的女子,不住道歉。晚月不经意的一瞥,却望见那雍容华贵的女人容颜与她似了七八分。独独多了几分端庄贵气,少了几分肆意洒脱。
“婉儿……婉儿……”
“阿阳哥哥……没事的,没人欺负得了婉儿。”
那对有情人在月色掩盖下深情相拥,分外美好。
可局外人只觉浑身冰凉,讽刺无比。
晚月静静地离开梅园,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曾经也鲜活跳动过的心瞬间冷寂了下来,怪不得,怪不得。
都说摄政王位高权重、城府极深,怎么可能对一名初见的妓子动了真情。不过是那皎月难摘,退而求其次捡起一颗珠子罢了。月光仍是求而不得的皎皎月光,珠子不过是闲来把玩之物。
这样也好。
都说妓子无情,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晚月虽不是卖身的妓子,可在那人眼里怕是一般无二。
似有火苗熄灭,又似天色乍凉。
晚月裹紧了自己的衣袍,自嘲一笑。
幸好陷的不深。
幸好。
幸好。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些日子,二人相敬如宾。晚月仍是一脸不喑世事地唤着阿阳哥哥,晏温阳仍是温柔似水地唤她婉儿。
只不过晚月再也不会认为她的夫君唤的是晚儿了。
晚儿
婉儿。
日子临近晏温阳的生辰了。
晚月精心准备了一曲舞。
一曲霓裳羽衣。
坊间流传,当今太后当年便是在桃林中舞了一曲霓裳羽衣,搏得了偶然路过的先皇的独宠。曾有宫人说,太后那真真是洛神在世,仙子下凡。
晚月一袭粉衫,翩翩起舞。随着衣袖纷飞,她媚眼如丝,风情万种。这次不同于曾经,这次是献给晏温阳一人的舞。
晏温阳一语不发地饮着酒,一杯又一杯,好似这是不会醉的茶。酒液顺着他的唇间流到衣襟内,晕开一团暗色的阴云。
顺着一支又一支的舞,晏温阳的眼神逐渐迷离。眼前旋舞的粉衫女子逐渐与当年那个在府中欢笑旋转的少女重合,借着微醺的酒意,他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挥挥手遣散了侍奉的下人,走向高台。温柔暮色中,他搂住了她,时间似乎停止了。
晏温阳把头埋在晚月的肩上,嗅着她颈间的馨香。他紧紧地拥住她,好似一个不留神她就会离开似的。晚月轻轻地抚摸他的脊背,这个素日稳重的男子竟与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一般无二。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透着薄汗的脖颈处,晚月一惊。却听见他闷声说到:“晚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晏温阳索性借着酒意抒发下平日不敢表现的情感,酒气缓缓上头,他一时又分不清眼前这人究竟是婉儿还是他的晚儿了:“婉儿……我好想你。婉儿……晚儿,不要离开我。”
晏温阳胡乱地蹭着晚月。
他年少丧父,他的母亲长公主,没过几年便跟着去了。他便自小被养在宫中。人们告诉他,最是无情帝王家。今日皇子皇孙们可以笑着和你一起念书弹琴,明日便可以在你心口捅上一刀——只为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这宫中,可都是些吃人的豺狼虎豹呀。
一个小太监悄悄告诉他,没过多久就被他的某个表兄弟以离间兄弟情为名杀了。真实原因不过是那小太监不小心打碎了他心爱的砚台。
于是他自小便学会步步为营、明哲保身,时时刻刻缺乏安全感。
他遇见了一个光一般温柔明媚的女孩子。
太傅家的幺女受邀入宫长住,某天偶然遇见刚散学的他。她带着他放纸鸢,编花环,为他跳还未学好的舞,少女明媚温暖,照亮了晏温阳年轻的心。二人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季节,私下定了终身。
“阿阳哥哥,以后长大了你要娶婉儿哦。”
“当然。”
少女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笑嘻嘻地要他以后不准亲别人。
可惜世事无常人事难料,皇位更迭过于迅速。新皇是当年那个因为小太监失误而处死他的皇太子,却没想对御花园中练舞的她一见钟情。
皇恩浩荡,不得不从。
彼时晏温阳正下江南探查封地民情,错过了那少女的讯息。再回京时,已经迟了。
她已为人妇。